一隊難民正蹣跚向南行進,唐忘一行人夾雜其中。


    離開青石鎮後,阿武等人輪流帶著唐忘急奔,疾馳了近百裏,直至力竭。恰好遇到這支難民隊伍,他們也就順勢加入。


    唐忘心中對這一切早有定奪,也就不以為意,但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尤其是在人群中再次看到那個臉上總是幸災樂禍的紅衣男孩時,心中無端生起一股怒火,特別想狠狠地揍對方一頓。


    突然,一團不知從何而來的血色猛然砸入人群,無數難民瞬間被那血色吞沒。緊接著,成百上千的無麵怪物從血色中鑽了出來,開始了慘絕人寰的殺戮。


    阿憶等人迅速組成一個戰隊,將唐忘護在中間,奮力向外突圍。


    然而,怪物的數量實在太多了,盡管周圍已經倒下了不下百具怪物的屍體,仍有更多的怪物源源而來,殺不勝殺。


    唐忘知道,若非因為自己成了累贅,其他人完全有機會殺出重圍。他大聲向眾人喊道,“不用管我,你們先走。”


    阿憶迴頭,對唐忘露出一抹微笑,“要死一起死,我們不會扔下你的”


    阿武長劍揮舞,劍光如電,每一擊都會有怪物倒下,他一邊殺敵一邊說,“唐忘,沒事,我們一起殺出去。”


    “唐,唐哥,我,我來開路。”小胖子化作人肉炸彈,猛然向前衝去,所過之處,無數怪物被撞得四分五裂,血肉橫飛。


    唐忘看著這一幕,心頭仿佛被什麽東西重重撞了一下,鼻尖不禁一酸,不經意間眼前泛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他仿佛再次感受到了血月的存在,心中急切地催促著,“快,快讓我恢複力量。”即便眼前的一切隻是幻境,他也無法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人死在自己麵前。


    “小胖,退迴來!”阿憶大喊,她額頭上的豎瞳已經開裂,鮮血淋漓,她想為天毅打開一條通道,魂光閃過,十幾個怪物頹然倒地。


    隻是敵人實在太多了,小胖很快就被怪物們淹沒,隻隱隱約約傳來了一聲“姐”。


    “快點啊!”唐忘心中焦急萬分,但最先恢複的僅僅隻是內勁,他現在需要的是真元,是強大的真元之力。


    “阿芸,小心!”阿武一把拉過被幾個怪物圍攻的阿芸,背後卻被一隻醜陋的髒手猛地穿透。


    “阿武,不要啊。”阿芸哭著將手裏的銅錢砸在阿武身後的怪物頭上,卻再也擋不下其他怪物的攻擊。


    一個個同伴也相繼倒下,僅剩阿憶還在堅持,但她也已力竭。她望向唐忘,淺淺一笑,嘴裏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無臉怪物撕成了碎片。


    “不!”唐忘哭著怒吼一聲,此時的他再顧不上什麽真與假,所有的真元如江河匯聚,湧入體內。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必須要殺光這群畜生,為阿憶報仇,為那些兄弟們報仇。


    唐忘以已為刀,向前衝去,血紅的雙眼凝聚著無窮的殺意。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仿如致命的殺器,每一次與怪物的碰撞,都能聽到它們身體斷裂的聲音。


    無論有多少怪物,唐忘此時一個都不會放過。即便那些怪物不會驚恐,也不會退縮,那就殺個幹幹淨淨。


    突然,一股極為恐怖的威勢從身後襲來,唐忘甚至來不及轉身,隻覺後背一涼,一把長劍貫穿了他的心髒。


    他竭力想迴過頭去,卻發現生命正在瘋狂地流逝。


    這一瞬間,唐忘心中似乎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被掏走了,他隻是一直在默念:物有本末,事有始終。心無外物,物由心生。


    直到眼前一黑,生命消逝,他都沒有停止默誦。


    “阿旺,你在發什麽呆,趕緊走了。”前方傳來了催促聲。


    “哦,哦,這就來。”一個灰衣少年迴應著,加快腳步跟上了隊伍。這群難民正在慢慢向南行進,試圖逃離這片血色籠罩的恐怖土地。


    天上的血色越來越濃,預示著災難隨時都會降臨。如果不能及時離開,一旦被那些怪物發現,他們都會成為怪物的食料。


    “阿旺,拉著你弟弟,別走丟了。”前麵的一個中年人轉頭叮囑了一句。


    灰衣少年緊緊牽著一個骨瘦如柴的少年的手,輕聲說,“阿沛,再堅持一會兒,我們到了前麵的山林,就可以休息了。”


    “嗯。”阿沛那稚嫩的臉上掛滿了風塵,眼神卻極為堅定。他腳上的血泡已經破潰,每邁出一步都伴著鑽心的疼,但他始終咬著牙一聲不吭。


    “還好我們走的是南邊,之前有好大一團血雲向西麵飛去了。”


    “唉,不知又有多少人遭遇了。”


    “這該死的玩意兒,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聽說是中域那邊壞的事,惹怒了天上的神靈,才降下的懲罰。”


    ……


    周圍不時傳來各種隻言片語,難民們也隻能隨口抱怨兩句,腳下一步都不敢停。


    天色漸暗,難民們在一片開闊的平地上停下腳步,開始搭建臨時的營地。夜晚,對於難民來說是唯一可以放鬆的時候,那些無麵怪物從不在日落後出沒。


    “阿旺,柴火不夠了,你再去撿一點迴來。”婦人喊了一聲。她正忙著清理路上順手摘的一點野菜,準備這一天唯一的熱食。


    灰衣少年手中揮著一把柴刀,走向旁邊的灌木叢。不遠處的空地上,一個穿著血紅色衣褲的總角男童在對著他笑。


    灰衣少年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喊了一聲,“你是誰家的孩子,別一個人到處亂跑。”


    然而,那個小孩隻是笑,笑得有些奇怪。


    灰衣少年沒再繼續理會,收攏好一捆柴火,轉身離去,心中卻在思量,“不知道爺爺和老爸能不能打到一隻野獸?”


    “那些野獸早就跑光了,地底下連田鼠都沒了蹤影。”中年男人歎了口氣,低著頭不敢看婦人的眼睛。


    今晚大家又隻能喝野菜湯,作為一家之主,還是一名武修,他的心中滿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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