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著血泥傳來的陣陣腥味,看著趙酉吉露出的潔白的牙齒,讓偏愛幹淨的南宮愷感到有些不適。不過他好歹也是有擊殺過其他修士的經曆,暗自咽了口唾沫壓抑住了身體的異樣。


    “味道太大了,你還是快收起來吧。”


    “好。”趙酉吉答應一聲權且把這盆仙芝草收進了自己的藥王葫蘆中,他覺得藥王葫蘆是對剛剛摘下來的金髓果都有效,那麽剛剛挖出又栽入土中的仙芝草應該也有效。


    趙酉吉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藥王葫蘆然後重新將其掛到自己的脖子上,接著對南宮愷道:“南宮師兄咱們接著奏樂接著舞?”


    “嗯?什麽胡言亂語?”


    “哦不,是接著遊玩接著逛。”


    “這麽折騰一番下來咱們的時間不大夠逛遍整個坊市了。”


    趙酉吉摸著下巴想了想道:“那我們先去買賣寶物的那一片,然後再去大雜燴看看,最後能逛到哪兒是哪兒。”


    所謂的大雜燴其實就是什麽東西都有的雜項交易區域,比如有個攤主同時出售丹藥、符籙和法寶,為了方便售賣他就會到這片區域來擺攤。而各個專項交易的區域都是專門給那些供貨量大,交易的貨物種類也比較單一的賣家準備的。


    “南宮師兄,你覺得像我這樣的要去坊市買寶物,如何辨別一件寶物品質如何呢?”二人在去往寶物交易區時趙酉吉抓住機會向南宮愷請教道。


    南宮愷道:“我覺得這要從兩方麵來說,一個是考驗你自己的眼力,另一方麵就是看賣家的表現了。你自己的水平沒什麽好說的,這需要積累經驗和知識,多交幾次束修就有經驗了。如果你擅長和賣家博弈也能在這坊市中如魚得水。有的人和賣家聊上幾句就能八九不離十地估出對方的底價。”


    “真有如此神奇?”


    “也說不上神奇,無非就是內裏深諳人心變化,外在擅長察言觀色。”


    “那豈不是能在坊市裏大賺特賺!”


    “怎麽可能!和賣家博弈說到底還是雕蟲小技,也就是少挨宰,少吃虧上當罷了,賣家又不傻,見你識貨頂多給你一個公道價格。”南宮愷看了一眼趙酉吉揶揄道:“在這坊市裏想要發財啊還是要靠撿漏,就像你剛才那樣。”


    趙酉吉笑道:“哈哈,這碰上一次就是好運了,哪能經常有漏可撿。”


    “那師兄你會和攤主那什麽……哦,博弈嗎?”


    “不會!”


    “好吧,我也不大懂,那我們就不買東西了,隨便看看就好。”


    “遇到好東西也不買?”


    “有句俗話說得好:該出手時就出手。”


    南宮愷問道:“趙酉吉如果你的雙修道侶和一袋靈石同時掉到水裏,你要怎麽辦?”


    “當然是先把靈石撈出來啊。能成為我的道侶修為應該不會差,修行之人怎麽會怕水呢?”趙酉吉振振有詞地說道。


    “……你牛逼!”南宮愷對趙酉吉這種一塊靈石都要掰成兩瓣花的性格感到十分無奈,想笑又有點笑不出來。


    南宮愷湊近趙酉吉摟住他的脖子低聲問道:“趙師弟,說實話你這仙芝草到底能值多少靈石啊?”


    “不好說啊。”


    “不好說?什麽意思?”


    趙酉吉解釋道:“紫芝草是煉製數種低階療傷丹藥主藥,而仙芝草則是能作為主藥煉製高階療傷丹藥的,而高階療傷丹藥嘛……嘿嘿,價錢的上下浮動可就很大了。”


    南宮愷給了趙酉吉一個“我懂了”的眼神,高階丹藥本來就是有價無市,何況還是以仙芝草這種可遇不可求的靈藥作為主藥。要是真遇到需要這種丹藥療傷的倒黴鬼,估計除了自家性命這個求藥心切的倒黴鬼什麽都能給出來,甚至把命賣了也未可知。


    二人先在坊市裏的茶棚各自喝了一大碗粗茶,然後前往買賣寶物的區域,不過這裏交易的寶物多是大批量仿製的製式法寶和靈寶,幾乎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貨色,雖然也有不錯的寶物,可是它們的價格也都不便宜。於是乘興而來趙酉吉二人很快就離開了這裏去往雜項交易區。


    在雜項交易區終於讓二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裏有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在賣,可能是一本從名字看起來非常牛逼的功法,又或是一件據說傳自上古的寶物,也可能是一塊絲毫不起眼的石頭。


    趙酉吉好奇地拿起一本秘籍翻看了兩下,秘籍上赫然寫著《誅仙劍圖》四個古篆字。上邊居然真的記載了一個劍陣的一部分,顯然攤主隻展示出了這本秘籍的一小半。


    “道友,這真是傳說中的誅仙大陣嗎?”趙酉吉輕輕拍了拍秘籍封麵上的篆字笑著問道。


    攤主是一個黃衣中年人,他用指點晚輩的口吻說道:“年輕人就是見識少,你說的那個應該叫做《誅仙劍陣》。”


    “那您這個?”


    黃衣中年嗤笑一聲道:“真格給你《誅仙劍陣》你能用出來嗎?你有通天教主那樣的混元大羅金仙的修為嗎?你能聚齊作為陣眼的誅戮陷絕四把仙劍嗎?”


    “那您這是簡化的《誅仙劍陣》?”


    “沒錯便是簡化的,隻要你能把它成功施展,越階殺敵小菜一碟,元嬰之下可謂無敵。”


    “抱歉,打擾了。”趙酉吉把那小半本《誅仙劍圖》放下,一扯南宮愷袖子:“南宮師兄我們走。”


    一見趙酉吉要走,黃衣中年大唿道:“小友不看看別的嗎?”


    趙酉吉隻是揮揮手快步走開了。


    趙酉吉啐了一口道:“呸,什麽破玩意兒,還敢借《誅仙劍陣》的名頭!”


    南宮愷道:“我剛剛也看了看,這劍陣也不是沒有絲毫可取之處的,就是可能需要四把品質上乘的寶劍才能發揮威能。”


    趙酉吉搖頭擺手道:“南宮師兄你錯了。”


    “啊?哪裏錯了?”南宮愷一頭霧水。


    “不是‘四把’,應該是‘一套’,四把品質上乘的寶劍和一套品質上乘的寶劍能一樣嗎?”


    “呃……你說得對。”


    “這攤主真是可惡,這不是汙誅仙劍陣的名頭嘛。”


    南宮愷道:“誅仙劍陣的確是冠古絕今的第一殺陣,無出其右者。”


    趙酉吉惋惜道:“隻可惜誅仙四劍與陣圖離散,再難重現嘍。”


    南宮愷也歎了口氣道:“嗯,誅仙陣圖可能落到了佛門手中,誅仙四劍中戮仙劍在太華仙宗,誅仙劍現在在呂祖那兒,而陷仙劍以及絕仙劍都不知所蹤了,這麽多年都未曾出現過。”


    “誅仙陣圖可能在佛門手中?這可能是怎麽一迴事?”


    “誅仙陣圖當時被通天教主交給他的大弟子多寶道人掌管,封神大戰之後不少截教門人都投入了西方教,其中經包括多寶道人。誅仙陣圖在封神大戰後也再未曾現世,仙魔之戰那種危如累卵的時候我們都沒有用出來,所以應該不在咱們道門手裏,那就應該在佛門手中。”


    趙酉吉笑道:“嘿,佛門倒是好算計,趁著道門兄弟鬩牆的時候就拚命挖牆腳啊。”


    二人一邊閑聊著一邊繼續在坊市中東瞧瞧西看看,這時二人的視線停留在了同一個攤位上,趙酉吉是被攤子上的一本古籍吸引,而南宮愷則是一直盯著攤主本人——一個麵色蒼白,嘴唇沒什麽血色,還時不時掩著嘴咳嗽一聲的青衣書生。


    南宮愷盯著攤主沒說話趙酉吉卻走上前去拿起那本古籍翻看起來,這本古籍上邊用一塊小石頭壓著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丹經”二字。這丹經和趙酉吉修煉的太清玉液丹經可不一樣,太清玉液丹經是因為修煉這門功法到金丹期能結出獨有的玉液金丹而得名,這本古籍則是一本地地道道的丹藥典籍。


    古籍書名《獸王經》,趙酉吉簡單翻看了前幾頁就再也挪不開眼了,倒不是這獸王經有多麽引人入勝,而是趙酉吉在其中看到了一條不一樣的丹道。《獸王經》顧名思義,是一本與妖獸有關的丹經,這本丹經論證了以妖獸內丹為主材,輔以其他妖獸材料來煉製丹藥在藥理藥性上的可行性。


    “原來還能這樣!”趙酉吉心中驚奇,他隻是看了前幾頁就覺得大開眼界。


    “咳,咳,道友看上這本《獸王經》了?”病書生咳嗽兩聲問道。


    趙酉吉點點頭,隨後反問道:“這《獸王經》附帶的丹方尚在在道友手中麽?”


    “有三十六張丹方。”


    “都是什麽等階的丹藥?”


    “全是入品丹藥。”


    “最高階的呢?”


    “元嬰級的。”


    “我是真心想買這《獸王經》,道友可否拿出一張元嬰階的丹方讓我看看。”


    見病書生有些遲疑趙酉吉便說道:“道友有所不知,丹藥到了元嬰級別之上,丹方已經是最無足輕重的了,困難的是湊齊丹方上的藥材,以及如何克服種種困難將其成功煉製出來,反倒是一些秘傳的中低階丹藥的丹方才非常重要。”


    病書生聽了覺得趙酉吉言之有理,不由得對趙酉吉生出了幾分好感,隨後他微微一笑取出了一張丹方遞給了趙酉吉。


    趙酉吉一看這張丹方的紙張大小質地以及裝訂的痕跡就知道這丹方是從那本《獸王經》後麵拆下來的,等他看了這張丹方後頓時在心中大罵這個病書生真是大大的狡猾。


    這張丹方上記載了一種名為陰陽玄溟丹的丹藥,這種丹藥的藥力非常霸道,能夠增加修士突破元嬰修為瓶頸的成功幾率,不過作為代價,如果修士突破失敗有極大可能會直接隕落。可即使是這樣,這個陰陽玄冥丹也是無數壽元將盡的元嬰修士眼中的神丹了,反正都要死了,為什麽不搏一把呢。


    可能是趙酉吉一語成讖,這陰陽玄溟丹煉製起來也極為困難。令他鬱悶得要吐血的是這陰陽玄溟丹的幾味主藥,陰陽玄溟丹的丹名其實就是三味主藥組成,陰陽——兇獸混沌之血,玄——玄龜甲,溟——北溟鯤的內丹,這三種妖獸在趙酉吉看來都已經是傳說中的存在了。


    以趙酉吉的眼光看來這丹方應該沒有問題,隻不過這陰陽玄溟丹藥效再好恐怕也隻是空中樓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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