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來!”王子勝沉聲喝止,“你當這是縣學,跑出來容易?他們都是什麽人!這麽魯莽跑出去,隻能死得更快!”


    “那怎麽辦?總不能活活等死!早知道這邊靠不住,還不如白天的時候都跟那羅捕頭招了,還能落個坦白,官府判下來最多被流放千裏,也丟不了性命。”


    “還有時間,讓我想想。”


    王子勝再次打著火折子,盯著那孱弱的火星,“越到這時越得沉住氣,現在我們隻能還是當做什麽都沒發現,否則被他們看緊,我們更不好辦。”


    其中一人獨自縮在牆角吸鼻子,“……當初就不該受他們威脅……做錯事,就該承擔……現在真是越錯越多……嗚嗚……”


    這人說著,將頭埋在膝蓋上,悶聲哽咽。


    “閉嘴!”


    王子勝也是心慌意亂,直接用手指掐滅火折子,“都怪那個該死的宋平,多管閑事!”


    ……


    夜深人靜。


    一串黑影悄無聲息地包圍了小院。


    還有幾條黑影如煙霧般越過牆頭,落在院中,持刀緩步向主屋靠近。


    屋內,本已熄滅的燈忽地複燃。


    “何方來客,擾我好夢。”


    一道慵懶的聲音從屋中傳出。


    “閣下又是何人,在此借住?”為首的黑影上前一步。


    “我在這裏住,可是礙誰的事?”屋中的人整了整鬥篷。


    “老實住著,自然不礙事。多手多腳可就惹人嫌了!”


    院中黑影抬手一揮,身後的黑影便要向主屋衝入。


    不待他們破門,二人已從屋中殺出。


    登時,小院之中一片刀光劍影。


    躲在雜物房裏的王子勝等人從門縫觀察院中情形。


    “子勝,這是怎麽迴事?”


    “羅星河不是咬定說鄧知縣屍身被盜也是有人做局?該不會就是這幫人?”


    “不管這麽多,我們先趁亂溜出去再說。”


    王子勝帶頭,悄悄打開屋門,沿著牆根向院側摸去。


    哪知打頭的王子勝剛踩著倆人的肩膀攀上牆頭,就被外麵的情形嚇得一個跟頭摔了下去。


    “子勝,怎麽了?”


    這邊牆下的人壓著嗓子問。


    摔在院外黑影腳跟前的王子勝連痛叫都不敢,哪敢接話。


    “那邊有人!”


    而院中的黑衣人也發現了其他三個書生,騰出兩個人手衝了過來。


    大刀還未逼在眼前,那三個人便已招架不住,撲通全部跪倒拱手求饒。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


    見不過是沒用的書生,兩個黑衣人便不在意,又折身殺了迴去。


    被丟在原地的三個人卻都不敢再動,成了最老實的觀戰人。


    院中的打鬥很激烈。


    即便以二敵眾,一時也難分勝負。


    其中一個眼睛似乎不適的人功夫非常利落,衝在前麵,攔住了多數人。


    見此,黑影頭目認定那被擋在後麵的遮麵鬥篷人就是對方為首者,親自揮刀專向那人攻去。


    不過這人武功也不弱,黑影頭目幾招之下也沒討到便宜。


    意識到院中隻有這兩個敵手,卻難占上風,黑影頭目心下雖生惱氣,但還算冷靜,使了個虛招,避開幾步,吹了兩聲口哨。


    可是,無人理會。


    再細聽,院外也突然響起打鬥聲。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是院中這倆人的幫手,還是又來了一撥人?


    不管怎樣,黑影頭目的那兩聲口哨是招不來助攻了。


    於是,再次揮刀砍向鬥篷人,“給我拿下此人!”


    眾黑影得令,都開始試圖避開那個高手,隨為首者殺去。


    刷!


    數把明刀掃過,鬥篷的帽子劃裂脫落。


    鐺!


    一刀橫入,逼退數人。


    “多謝老兄!”


    露出麵目的男子朝擋在身前的人道了聲謝。


    “羅星河!”


    黑影頭目也認出此人。


    隨著這聲音,眾人也先後停手。


    羅星河,縣衙捕頭,官府的人!


    意識到不對的黑影頭目仍難以置信,“怎麽是你?”


    羅星河撓撓耳朵,“聽聲音……你是那個鏢師?”


    黑影頭目微怔。


    “都露餡了,還有什麽好掩飾?”羅星河笑道,“該敞亮的時候就敞亮開吧。”


    “賀鏢師!”


    有人跌跌撞撞衝進了院門,手捂著受傷的腰部,“是杜言秋……我們中計了!”


    “杜言秋?”


    賀鏢師瞪大了眼。


    他不是在查閆虎?


    不待這位賀鏢師多想,杜言秋已拎著風燈,信步踏入院中。


    緊跟在杜言秋身後的是王子勝,躬身哈腰的為他指認。


    “杜公子,就是他們!就是他們教唆我們設法誘拐伍文軒去魁星堂!”


    “站住!”


    賀鏢師見羅星河身邊的那位高手縱身離去,顧不得理會杜言秋,立馬帶人阻攔。


    可惜此人腳步飛快,輕功極佳,眨眼便掠入黑暗,失了影蹤。


    反倒是他們,被院外的另一波人給逼了迴來。


    而這時,羅星河也從屋中取出風燈點燃,掛在了門頭上。


    王子勝看清那個披鬥篷的男人竟是羅星河,登時傻了眼,伸出的手指不知該指向何處,“怎麽……怎麽……”


    “是羅捕頭,是羅捕頭!”


    一直縮在牆根處觀戰的三個人見危險暫時解除,也都跑過來。


    就算他們再傻,也知道事實不是他們以為的那樣。


    那必然不是真的要把他們喂狼,心多少跟著鬆了一些。


    “怎麽迴事?這個阿倫三更半夜跑到衙門去報官,說有賊人出現在他的家中,究竟是何人鬧事?”


    時間安排的如此之巧。


    張州瑉也帶著一行衙差匆匆趕來。


    夜裏的柳子巷被這邊大肆折騰的動靜驚醒,不少人家探出頭來查看。


    張州瑉見阿倫家門外有幾個黑衣人被另一波不明身份的人俘獲,院內也還有一幫人對峙,甚為詫異。


    “羅星河,你這又是在鬧什麽?”


    環視一周之後,張州瑉還是先質問身披鬥篷的羅星河。


    羅星河解下鬥篷,隨手丟到一旁,“張主簿,阿倫不是給您報官說有賊?我們先來一步解決了。”


    “張主簿,小人是依羅捕頭吩咐。”跟隨在後麵的阿倫忙上前小心翼翼地解釋,“當日有人趁小人不在家,借小人的住處轉移鄧知縣遺骨,羅捕頭說,要在小人家中設局,引出那幫賊人。官府辦案,小人定當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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