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曹丕篡漢的消息傳來,最欣喜的並不是呂布或者呂璟,反而是他們治下的一群人。


    如果說此前呂布不願意稱帝還有漢帝還在,不敢妄稱帝的話。那麽,曹丕便幫呂布扯下了最後一塊遮羞布。


    事實上,曹丕篡漢是一個敗筆,畢竟天下輿論好與不好都是關於他的。相反,第二個稱帝的就不會有這麽大的動靜。


    即便是此前讓呂布不要稱帝的陳宮,也開始與賈詡、崔緒等人商議此事。


    陳宮言:“天下不可一日無君,我等不尊曹魏,應尊趙王為帝。”


    賈詡默然不言,崔緒道:“近有祥風慶雲之瑞;晉陽西北角有黃氣數十丈,衝霄而起;帝星見於畢、胃、昴之分,煌煌如月。此正應趙王當即帝位,承開趙統,更複何疑?”


    所謂的祥瑞,自然是沒有的。但崔緒現在是尚書令,自然是想有就有了。


    要知道,在如今四州之地,要巴結呂布的可不要太多。


    陳宮與崔緒、賈詡商議好之後,便帶著大小官僚上表,請呂布登基為帝位。呂布看表,大驚:“卿等欲陷孤為罪人耶?”


    崔緒奏道:“非也。曹丕篡漢自立,王上既不尊曹魏,又有趙境之土,理合繼統以延趙祀。”


    呂布皺了皺眉,道:“再議。”


    他步入後宮之中,呂良在建安二十二年的時候病逝,呂布追尊呂良為太王。如今的後宮不算冷清,不知多少人塞了女子在內。不過呂布相處最久的還是嚴薇、蔡琰和貂蟬。


    這些年來,他也添了一些子嗣。貂蟬抱著小兒子來到呂布麵前,說:“王上,今日為何煩憂。”


    呂布苦笑一聲:“秀兒,你還是叫我夫君吧。”


    “妾身不敢。”


    “你我在微末中結識,尚且不敢。”呂布歎一口氣,說:“今日軍師聯合眾臣,欲要尊孤為趙帝,日後孤便是真真切切的孤家寡人了。”


    貂蟬聞言,當即拜禮:“臣妾恭喜王上。”


    “起來吧,你我不必如此。”


    三日後,陳宮又率眾官入朝,請趙王出。一眾人皆拜伏在呂布麵前。賈詡奏說:“今漢天子已被曹丕所弑,王上不即帝位,則無名分,不得為忠義也。今天下無不欲王上為君,一統華夏。若不從臣等所議,是失民望矣。”


    呂布說:“孤雖是趙王,然起於微末,並未有德澤以布於民;今一旦自立為帝,與裂國何異!”


    呂布起於邊疆,對大一統的中國有特別的執念。這種執念,許多人難以理解。


    賈詡再勸,呂布堅決不從。


    卻倒是他乃設一計,與眾官員說如此如此。於是他托病不出,呂布聞賈詡病危,親自入府中,問:“先生所感何疾?”


    賈詡答:“憂心如焚,命不久矣!”


    呂布心急如焚,連忙問:“軍師所憂何事?”


    隻道是賈詡裝出虛弱的樣子,對呂布歎道:“臣自得遇大王,相隨至今,言聽計從;今幸大王有四州之地,不負臣夙昔之言。目今曹丕篡位,漢祀將斬,文武官僚,鹹欲奉大王為帝,滅魏興呂,共圖功名;不想大王堅執不肯,眾官皆有怨心,不久必盡散矣。若文武皆散,吳、魏、蜀來攻,四州難保。臣安得不憂乎?”


    呂布聞言,也是沉默了一下。


    他知道,現在自己不是當初一言可以定興廢的軍隊統帥,而是有無數人站在身側的領導者。身為領導者,肯定是要照顧團隊成員的感受。


    賈詡言:“聖人雲:名不正則言不順,今大王名正言順,有何可議?豈不聞天與弗取,反受其咎?”


    呂布歎一口氣,說:“待太尉病可,行之未遲。”


    賈詡聽完後,從病榻上躍然而起,將屏風擊碎,外麵文武百官一躍而入,拜伏於地:“王上既允,便請擇日以行大禮。”


    呂布見狀,陳宮、崔緒、嚴信、管寧、李儒、典韋、曹性、侯成、徐榮、胡車兒等一群人,隻要是在晉陽有名有姓的文武全都來到。


    賈詡言:“王上既允所請,便可築壇擇吉,恭行大禮。”


    眾人恭送呂布迴宮,同時安排管寧、李儒掌禮,築壇於晉陽之南。諸事齊備,眾官員設鑾駕,迎請趙王登壇致祭。隻道是太常管寧在壇上,高聲朗讀祭文:“惟建安二十六年四月丙午朔,越十二日丁巳,皇帝布,敢昭告於皇天後土:漢有天下,曆數無疆。曩者王莽篡盜,光武皇帝震怒致誅,社稷複存。今操子丕,載肆兇逆,竊據神器,漢祀墮廢。布懼無德忝帝位,詢於庶民,外及遐荒君長,僉曰:天命不可以不答,四海不可以無主。率土式望,在布一人。布謹擇吉日,登壇告祭,受皇帝璽綬,撫臨四方。惟神饗祚趙家,永綏曆服!”


    盡管這個祭文很有自我吹噓的嫌疑,但是沒有人會懷疑呂布不是天命所歸的那一人。畢竟坐擁四州的功業,無數蠻夷懾服,這並不是說笑的。


    讀罷祭文,陳宮率眾恭上玉璽。呂布受了,捧在壇上。此時的他也不再謙虛,不就是一個皇帝嗎,這有什麽當不好的。


    前世他便已經見過劉協戰戰兢兢的模樣,也正是因為此,他對皇權並沒有絲毫敬畏之心。


    而文武百官見到呂布受印之後,皆唿萬歲。呂布於是改元為昭武元年。立嚴氏為皇後,長子呂璟為太子;次子呂璋為宋王,三子呂愑為梁王;長女呂綺玲為長公主,封地為雲中。賈詡為太尉,崔緒為丞相,陳宮為司徒,大小官僚,一一升賞。


    祭拜完畢之後,呂布還要去祖宗。由於呂布的出身實在是貧寒,眾人不得不牽強附會,說:“呂源於薑姓,出自帝舜晚年賜伯夷呂氏,伯夷是呂國第一代呂侯,為呂氏始祖。伯夷後三十七世苗裔太公望呂尚輔助文王武王建立周朝,因功勳首封太公呂尚於營丘,曰齊國。到春秋末期呂侯支係孫呂尚所建的齊國被田氏家族滅亡後,其裔孫分別以呂、齊為姓氏……”


    於是,伯夷成為了呂布祭拜的第一任祖宗。不過實在是太過於久遠,即便是呂布也沒有與榮有焉的心裏。


    而兵聖呂尚成為呂布的先祖,這一點他也很滿意,眾人同樣也滿意。這樣就完美的解釋了為什麽呂布率領的兵馬幾乎攻無不克。


    倒是散居於韓、魏、齊、魯之地的呂氏和齊氏被碰瓷,眾人絲毫不在乎。不服的話,有本事來打一架啊。


    眾人對碰瓷伯夷和薑子牙絲毫沒有負罪感。而呂布在多了兩個祖宗之後,他還要去祭拜英魂碑。


    英魂碑依舊佇立在五原,這是呂布起家的地方。


    隨著戰爭的進行,英魂碑上的名字密密麻麻,一塊碑文已經完全放不下了。在黑乎乎的碑文兩邊,兩塊同樣的碑文。它們露天,享受著香火祭祀。


    祭祀完畢後,這才迴晉陽定國策。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在成都的劉備以延續漢祀為由,登基為帝,改元章武。天下四路諸侯,已經有三個皇帝。倒是江東的孫權還耐得住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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