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他一直看著她,嘴角一直噙著笑意。


    江九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輕咳了一聲:“醫生說,你隻能吃點清淡的流食,我下去給你買點吃的。”


    葉旬偏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飯盒:“這是什麽?”


    江九九滯了滯,完全沒注意到朱夢元剛剛送來的粥,咳了一聲開口:“這是粥。”


    她說著打開了飯盒,粥香嫋繞,還有些餘溫。


    她打開了粥盒,遞了過去。


    葉旬從容的搖了搖頭,一本正經的開口:“我手上有傷。”


    說完,定定的看著她,言下之意如何,再清楚不過。


    江九九捧著粥盒,手裏拿著勺子,舀了半勺,遞到了他的唇邊。


    他蹙眉,淡淡道——“你還沒吹。”


    她抬頭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眸子裏似是揚著湯湯春水,繾綣又溫柔:“你什麽變得這麽嬌氣了?”


    她實在不能將這個身受重傷還兀自逞強的男人和麵前這個躺在病床上還鄭重其事叫嚷著的人當作是同一個人。


    “本來如此。”


    他淡淡的開口,自己在勺子邊緣吹了幾口,又湊上去悉數喝掉。


    江九九無言,下一次卻細細的吹了起來,再遞到他的嘴邊,周而複始,一碗粥很快就見了底。


    期間,遲遠來看過一趟,葉旬衝著他微微頷首,一碗粥喝盡了。


    接過她遞來紙巾,擦了擦嘴唇,才對著遲遠說:“這次,麻煩你了。”


    遲遠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遞給了他幾張單子:“這是你自己的病例,我想或許你用應該看看。”


    葉旬掃了一眼,示意他桌子上的一邊,卻不急翻閱。


    他問——“身上受傷了嗎?”


    江九九搖了搖頭,嘴角勾了勾:“我很好。”


    朱夢元直皺眉頭,告狀道:“好什麽呀,一直到現在午飯沒吃,晚飯也沒吃。”


    葉旬順著她的話,開口——“先去讓醫生檢查一下。”


    江九九打斷他的話:“我什麽事也沒有,你別擔心。”


    葉旬也沒有堅持,認真的看了她幾眼:“那你去吃點飯吧,我還有些餓,一會兒再帶給我帶一些。”


    她自從他醒後,一根繃著的神經仿佛鬆弛了下來,神情有些委頓和疲乏。


    朱夢元也看看江九九,有些不放心的開口:“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江九九點點頭,一起和她出了病房門。


    遲遠在她走後,坐到了江九九原本坐著的椅子上:“我已經打過招唿了,這間病房不會安排病人住進來,你們放心住下吧,醫生護士那邊也打點過了。”


    葉旬點點頭,那雙完好的手,撫上床前的病例,一頁一頁的看了過去。


    “你對自己也真夠狠心的,你的手,當真不要了。”


    遲遠看著他一副淡然的樣子有些複雜,之前在急症室外聽見了江九九了一番話隻道這人太隱忍,又愛逞強,不料竟是這般的胡來。


    “再深一分,傷到了筋脈,你的手就廢掉了。”


    葉旬抬頭看他一眼,蒼白的嘴唇扯了扯:“我心裏有數。”


    遲遠直搖頭,同窗五年,還第一次見他這樣。


    他好奇的問:“今天襲擊你的人是什麽人?怎麽傷成這樣?”


    “不知道,看上去像是跟著我們一路來的,不過。”


    葉旬頓了頓,說:“似乎是衝著九九來的,來的人隻要抓她,至於抓走之後做什麽,我就不清楚了。”


    遲遠問:“莫非是她得罪了什麽人?”


    “那些人,不敢正大光明的動手,見來人就撤了,看起來像是在顧忌著什麽。”


    葉旬想了想,眉頭微皺。


    遲遠歎了一口氣:“既是,衝著她來的,她倒是沒受什麽傷,你自己怎麽傷成這樣?”


    他那漂亮的眉眼突然綻放出笑容,笑容好看的晃眼。


    他這一身傷,能護得了她的周全。


    她的安然,便是他的榮光。


    他什麽也沒說,遲遠從他的笑容裏窺出幾分灑脫的自得。


    ————


    b市,“九樓。”


    “主子。”


    阿杜拿著手裏的照片,急急的開了門。


    “什麽事?”


    吳靖正和方千說著話。


    聞言,眉頭輕皺。


    阿杜看了一眼方千欲言又止。


    方千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扔下手裏的東西:“今天說的夠多了,有些困了,我先睡一覺晚上還有局,明天再來找你。”


    直至方千的背影消失在房間裏,阿杜才開口——“今天,中午,江小姐在車庫了遭到了襲擊。”


    吳靖的手上的筆吧嗒一下掉在桌上,他問:“受傷了沒有?”


    阿杜凝了神色,嚴謹道——“看醫院的記錄,江小姐倒是沒受什麽傷,隻不過,葉先生剛巧和在,他的傷勢比較嚴重。”


    吳靖的眼睛眯了眯,望向窗外,輕聲道——“那現在小九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聲音輕的仿若囈語。


    他迴過頭,冷冷的掃了一眼阿杜,沉聲道:“查到是誰下的手?”


    阿杜低頭:“動手的大概是十個左右的小混混,各個帶著管製刀具,都是一些散人,平時在一些酒吧會所看看場子做做閑職,偶爾也接私活。”


    他問:“和方千有關係嗎?”


    阿杜搖了搖頭,斟酌著措辭:“不好說,不過據底下的人交代,有人在紀家看到過這人,以前也曾給紀家那位小姐做過保鏢。”


    吳靖的眉眼有了細微不易分辨的怒色:“紀家?紀嘉佳?”


    阿杜迴答:“是。”


    聽了阿杜的迴答,他眉眼有了幾分冷豔的妖冶:“我以為上次的事情,能讓她安分一段時間,沒想到卻是這麽個心急的。”


    阿杜:“要不我再仔細查查,或許有別的情況?”


    吳靖的長指,拂過唇邊:“當年,沒來得及動她,現在想來,真是錯了。”


    他問——“主子有什麽打算?”


    他的聲音低沉陰冷:“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頓了頓,繼續道:“你再去好好查查,這件事,有沒有老頭子的推波助瀾。”


    “是——”


    他的嘴唇微抿,手指撩了撩鳳尾,像是怒氣消散了些許:“派幾個人盯著,有什麽事情及時像我匯報,先不要輕舉妄動。”


    他吩咐道:“準備一下,我要出國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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