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馨寧向前挪了一步，對他招了招手。
而在她身後一步距離的段珩看著自己空了的臂彎，看向張敬威的眼睛眯了眯，終是沒有任何表示。
既然已經打了招唿，秦磊和許玉峰隻能跟著走了過來。他們自然能夠感覺到從段珩那邊傳來的低氣壓，簡單地打了聲招唿就想把這家夥拖走。
誰知道這時張敬威卻突然冒出了一句話：“馨寧啊，我今天好像看到你了，總不會又是你堂姐吧？可是她好像不認識我的樣子哎……”他今天從秦磊那裏知道段珩請她們寢室的人吃飯，所以覺得裴馨寧應該不會單獨出來才對。
裴馨寧愣了兩秒，輕聲問了句：“什麽時候？”
“大概中午一兩點的時候吧，我去機場接人的，沒想到在公交站那裏看到了一個跟你長得差不多的人，不過聽說段哥今天請你們去聚餐，我就想著會不會是你堂姐。上次不是鬧了一些誤會麽？我想去道歉的，可是誰知道人家把我忘了。”
這事他雖然隱約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卻也沒有多想。
總之，對他而言，算是一件比較尷尬的事情。弄得他現在要不是段珩在旁邊，他都不敢認了。
“有多像？”段珩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他對於張敬威說的那個女人有些好奇，真的有那麽像的人麽？不是雙胞胎？
更重要的是，他能夠感覺到提到她堂姐的時候，裴馨寧隱約的不對勁。他想要了解她。
他都已經把她帶到家裏麵了，父親和母親這兩天從爺爺那裏聽到了消息也催著他什麽時候把人帶過去見一麵，可是除了那一次，他卻從未聽她提起過她的家人。
也許是因為之前談到親人的時候她語氣中的眷戀並不太多，所以他總是忍不住多想了一些。
聽到了段珩的問話，裴馨寧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是卻並沒有出聲，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反正我是認不出來，不過有時間仔細看的話可能……氣場不太一樣？”張敬威有些糾結地說道。
他已經犯過兩次錯誤了，再這麽下去，以後他可不敢這麽直接地跟裴馨寧打招唿了。
“怎麽每次都能讓你遇上？”許玉峰也是知道上一次的事情的，他拍了拍張敬威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些同情和看笑話的意味。
“走開！”張敬威一手把他的爪子拍開。
想看他的笑話，這人最好有多遠滾多遠。他自己已經很鬱悶了。
“可能……她忘了之前的事情吧，她對一些事情的記憶力不太好。”裴馨寧淡淡地笑了笑，向張敬威解釋道。
“這樣啊，總之，我覺得我要是遇到你都不太敢主動跟你打招唿了，你要是下次看到我可以給我個暗示什麽的，至少讓我知道是你……哎呦，幹什麽呀！”
張敬威說了一半，被人從後腦拍了一巴掌，頓時憤怒地看向了秦磊的方向。
等到他看到秦磊的眼神往段珩那裏示意了一下之後，瞬間意識到他好像說錯話了。不過段珩作為學長和學校裏男神級別的人物應該沒有……那麽……小氣才對。
好吧，他錯了。
因為當他看到段珩的臉色的時候，就算是在心裏沒說出來的話，也硬生生地憋了迴去。
其實段珩倒並不是因為他，而是之前接裴馨寧的時候看到那個家夥已經讓人很不爽了，這人又有一個直接想要往槍口上撞爛也攔不住的人。
不過張敬威的個性有一個優點，就是麵子算什麽，保命要緊。
於是他訕訕地對段珩笑道：“段哥放心，以後我會第一時間認出嫂子的！”
他改口改得很快，隻一個稱唿，足以證明他的誠意。
“行了，打擾別人約會是會遭天譴的，我們先迴去了，你們慢慢散步啊。”
許玉峰跟秦磊兩個人跟他們打了聲招唿，拖著張敬威就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笑話，他們看得出來今天段哥的心情不是很好，還留在這裏當電燈泡，他們又不是傻子。
看著三個人離開的身影，裴馨寧有點兒想笑，但是想到了張敬威之前說的話，笑容又淡了一些。
“能跟我說嗎？”段珩也沒有繞彎子，直接問道。
她看向他，想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
兩個人接著在路上走著，這次的路線並不是直接迴寢室，而是在大路上散步。
她似乎思考了一會兒，想好了如何說才開口。“我堂姐比我大兩歲，是我大伯家的女兒。我們家這一輩一共就我和我堂姐兩個女孩兒，還有一個堂弟。至於我母親那裏，她是獨生女，所以那邊隻有我一個。”
她的家庭就人口這一方麵來說是很簡單的，也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親戚。對於她而言，說不上是好事還是壞事。
“小時候，很多人都很喜歡我們兩個，說就跟雙胞胎一樣，帶著出去，長輩們也覺得特別有麵子。所以那個時候，我們的關係特別好，幾乎走到哪裏都是兩個人，如果不是年紀不一樣，看起來倒真的跟普通的雙胞胎沒什麽兩樣。”那個時候，她每天都是很開心的。
“你也知道，我從小就能看到鬼神。很小很小的時候，其實那麽小的小孩子是分不清鬼和人的區別的，所以一開始，家裏人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她跟其他人始終是不同的。
她能感覺到牽著自己的手緊了緊，給了他一個笑容之後才緩緩地再次開口：“其實我記得不太清楚了，隻有一點兒隱約的印象……”
那個時候的她有時會對著沒有人的地方笑或者哭，一個人玩兒的時候，會偶爾自顧自地說話。原本家裏人隻是認為小孩子自己一個人玩兒得很開心也是正常的，但是漸漸地，他們還是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有的時候她會問那裏為什麽會有一個大哥哥流著血，可是大人看過去的時候那裏什麽都沒有。有時候，她會哭鬧著說不想那個阿姨跟著一起迴家，可是，他們身邊卻沒有任何人。有一次她說隔壁的老奶奶特別好，還給了她一塊兒糖果，可是，那個老奶奶在一個星期之前就已經去世了。
那個時候，對於鬼神，她並不害怕，更多的隻是好奇。
因為周圍的其他人跟那些“人”就好像是生活在兩個世界裏一樣，完全不同。
於是，家裏人終於覺得是不是因為小孩子能夠看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於是想辦法找了個在當地據說是很有名的師父。
說到這裏，裴馨寧微微苦笑：“那個人或許是有些本事，但其實也隻懂一些皮毛。他對我家人說，這種體質的孩子並不好養活，我的體質也不好改變。養在家裏，說不定還會招來什麽不好的東西，對家裏其他的孩子不好。甚至可能會影響到家裏的生意。”
那個時候倒也很巧，的確，在那段時間，因為一些原因，家裏的生意的確受到了不少損失。所以，家裏人從根本不信，變成了半信半疑。
但是，畢竟是自己的孩子，總還是心疼的。所以那個時候他們把她放到了她姥姥家那裏住一段時間。順便在這期間也在找著能夠改變她這種體質的方法。隻是一直一無所獲。
“那個時候的我其實已經有記憶了，姥姥和老爺對我一直都很好，讓我不要相信那個家夥說的話，還對我爸媽說那個人就是個騙子，你們要是相信那個家夥，就讓孩子到我們這裏，我們寵著。”她一邊說著，不自覺地眼角有些泛紅。“從小，他們就對我特別好，有什麽好吃的好玩兒的都給我留著。很多東西甚至我爸媽都不知道。”
或許是因為這件事情，兩個老人跟她的父母幾次爭執下來，聯係也比從前少了許多。
或許是天意弄人，她在姥姥和姥爺那裏生活的時候，遇到了自己除了家人以外的第一個朋友。那是一個比她大了不少的大姐姐，她是有一天在樓下玩兒的時候認識的。
那天，她原本在外麵玩兒，院子裏有幾個男孩子看到她一個人在這裏，便過來跟她說話。可是到底是小孩子，吸引女孩子注意的方式很直接，那就是欺負她。那個時候，那個大姐姐跑了過來，趕走了那幾個男孩子，還把她送迴了家。從那之後，那個大姐姐時不時地便會出現，跟她聊天，陪她玩兒。很多不好跟姥姥姥爺說的東西，她也會跟大姐姐說。
她難過的時候，那個大姐姐也會開導她。她什麽時候去院子裏那片空地的時候，那個大姐姐都會在那裏等著她。
“那個時候的我第一次交朋友，所以一直很開心。姥姥和姥爺也覺得我能夠有一個小夥伴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直到那一天，她跟大姐姐坐在院子裏玩兒秋千的時候，姥姥過來叫她迴去吃晚飯，迴去的時候說了她幾句：“不是說跟大姐姐在玩兒嗎？怎麽人家都迴去了，你一個人在那裏還不知道迴家？”
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她就愣住了，轉頭的時候，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個大姐姐還坐在秋千上，跟她招了招手。
那時的她於是也意識到了，姥姥看不見她！
那個大姐姐並不是人類！
於是，她也想明白了，為什麽明明之前彌天大姐姐都會送她迴家，但是姥姥好姥爺卻從來都沒有跟她說過話。
第二天，她再遇到那個大姐姐的時候，她卻一改往日的親切，笑著對她說了一句：“你意識到了呀，本來還想讓你一直做我的妹妹的。不過，這裏是我的家，他們竟然敢驅趕我……”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大姐姐有些猙獰的樣子。嚇得她立刻跑迴了家。
“後來我才知道，是姥姥發現了不對勁，所以讓人在那裏作法，驅離那裏的鬼魂。而那個鬼魂，原本是想要我陪她的，因為獨自在那裏，沒有人能夠看到她，沒有人祭奠她，實在是太孤單了。”裴馨寧向段珩的方向靠了靠，聲音低了一些。
段珩攬住了她的腰，將她圈地近了一些。
裴馨寧依舊眼眶紅紅的，接著說道：“在那之後，我再也沒有去找過她。可是每次我經過那裏的時候，都能夠看到她站在那裏麵無表情的看著我。那是我第一次對鬼感到害怕。”
在那之後的沒幾天，她的姥姥和姥爺就出事了。
是車禍。
老人家把她緊緊地護在懷裏，所以相比他們嚴重的傷勢，她隻是受了些輕傷。
但是兩個老人家畢竟年紀大了，身體本身也並不是很好，在車禍的一個星期之內便相繼去世了。
她忘不了，在車禍的前幾分鍾，她在路旁看到了那個大姐姐，對著他露出了那抹有些詭異的笑。
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鬼是可以害死人的，而且害死了她最親近的兩個人。
那是她第一次對鬼產生了恐懼，也有著怨恨。她不止一次地在想，如果不是她遇到了那個大姐姐，如果她沒有將其帶迴去過，如果她沒有出現在這裏，是不是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當她父母趕來的時候，什麽都沒有說。
給兩個老人家處理完後事之後，沉默地將她帶了迴去。他們對她的態度比原來淡了一些，但是她以為，是因為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麵了的緣故。
直到後來的某一天，她迴家比平時早了一些，聽到了家人的話。
“我知道她隻是一個小孩子，可是，我沒辦法不怪她。我更怨我自己，如果不是我把孩子送迴去，那麽爸媽是不是就不會出事？我也不想這樣，可是看著她我就覺得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我我的過錯！”
原來，從那個師父那裏，家人知道了是鬼魂作怪，再想想把她送到那裏的原因，心中也有了猜測。
“她是我的孩子，我怎麽可能對她怎麽樣？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
其實具體的話裴馨寧已經記得並不是那麽清楚了，可是這兩句話卻記得十分深刻。即使她還小，卻也隱約地明白，爸爸媽媽疏遠她是因為那件事情。
於是，她覺得恐慌。到底還是小孩子，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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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她身後一步距離的段珩看著自己空了的臂彎，看向張敬威的眼睛眯了眯，終是沒有任何表示。
既然已經打了招唿，秦磊和許玉峰隻能跟著走了過來。他們自然能夠感覺到從段珩那邊傳來的低氣壓，簡單地打了聲招唿就想把這家夥拖走。
誰知道這時張敬威卻突然冒出了一句話：“馨寧啊，我今天好像看到你了，總不會又是你堂姐吧？可是她好像不認識我的樣子哎……”他今天從秦磊那裏知道段珩請她們寢室的人吃飯，所以覺得裴馨寧應該不會單獨出來才對。
裴馨寧愣了兩秒，輕聲問了句：“什麽時候？”
“大概中午一兩點的時候吧，我去機場接人的，沒想到在公交站那裏看到了一個跟你長得差不多的人，不過聽說段哥今天請你們去聚餐，我就想著會不會是你堂姐。上次不是鬧了一些誤會麽？我想去道歉的，可是誰知道人家把我忘了。”
這事他雖然隱約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卻也沒有多想。
總之，對他而言，算是一件比較尷尬的事情。弄得他現在要不是段珩在旁邊，他都不敢認了。
“有多像？”段珩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他對於張敬威說的那個女人有些好奇，真的有那麽像的人麽？不是雙胞胎？
更重要的是，他能夠感覺到提到她堂姐的時候，裴馨寧隱約的不對勁。他想要了解她。
他都已經把她帶到家裏麵了，父親和母親這兩天從爺爺那裏聽到了消息也催著他什麽時候把人帶過去見一麵，可是除了那一次，他卻從未聽她提起過她的家人。
也許是因為之前談到親人的時候她語氣中的眷戀並不太多，所以他總是忍不住多想了一些。
聽到了段珩的問話，裴馨寧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是卻並沒有出聲，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反正我是認不出來，不過有時間仔細看的話可能……氣場不太一樣？”張敬威有些糾結地說道。
他已經犯過兩次錯誤了，再這麽下去，以後他可不敢這麽直接地跟裴馨寧打招唿了。
“怎麽每次都能讓你遇上？”許玉峰也是知道上一次的事情的，他拍了拍張敬威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些同情和看笑話的意味。
“走開！”張敬威一手把他的爪子拍開。
想看他的笑話，這人最好有多遠滾多遠。他自己已經很鬱悶了。
“可能……她忘了之前的事情吧，她對一些事情的記憶力不太好。”裴馨寧淡淡地笑了笑，向張敬威解釋道。
“這樣啊，總之，我覺得我要是遇到你都不太敢主動跟你打招唿了，你要是下次看到我可以給我個暗示什麽的，至少讓我知道是你……哎呦，幹什麽呀！”
張敬威說了一半，被人從後腦拍了一巴掌，頓時憤怒地看向了秦磊的方向。
等到他看到秦磊的眼神往段珩那裏示意了一下之後，瞬間意識到他好像說錯話了。不過段珩作為學長和學校裏男神級別的人物應該沒有……那麽……小氣才對。
好吧，他錯了。
因為當他看到段珩的臉色的時候，就算是在心裏沒說出來的話，也硬生生地憋了迴去。
其實段珩倒並不是因為他，而是之前接裴馨寧的時候看到那個家夥已經讓人很不爽了，這人又有一個直接想要往槍口上撞爛也攔不住的人。
不過張敬威的個性有一個優點，就是麵子算什麽，保命要緊。
於是他訕訕地對段珩笑道：“段哥放心，以後我會第一時間認出嫂子的！”
他改口改得很快，隻一個稱唿，足以證明他的誠意。
“行了，打擾別人約會是會遭天譴的，我們先迴去了，你們慢慢散步啊。”
許玉峰跟秦磊兩個人跟他們打了聲招唿，拖著張敬威就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笑話，他們看得出來今天段哥的心情不是很好，還留在這裏當電燈泡，他們又不是傻子。
看著三個人離開的身影，裴馨寧有點兒想笑，但是想到了張敬威之前說的話，笑容又淡了一些。
“能跟我說嗎？”段珩也沒有繞彎子，直接問道。
她看向他，想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
兩個人接著在路上走著，這次的路線並不是直接迴寢室，而是在大路上散步。
她似乎思考了一會兒，想好了如何說才開口。“我堂姐比我大兩歲，是我大伯家的女兒。我們家這一輩一共就我和我堂姐兩個女孩兒，還有一個堂弟。至於我母親那裏，她是獨生女，所以那邊隻有我一個。”
她的家庭就人口這一方麵來說是很簡單的，也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親戚。對於她而言，說不上是好事還是壞事。
“小時候，很多人都很喜歡我們兩個，說就跟雙胞胎一樣，帶著出去，長輩們也覺得特別有麵子。所以那個時候，我們的關係特別好，幾乎走到哪裏都是兩個人，如果不是年紀不一樣，看起來倒真的跟普通的雙胞胎沒什麽兩樣。”那個時候，她每天都是很開心的。
“你也知道，我從小就能看到鬼神。很小很小的時候，其實那麽小的小孩子是分不清鬼和人的區別的，所以一開始，家裏人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她跟其他人始終是不同的。
她能感覺到牽著自己的手緊了緊，給了他一個笑容之後才緩緩地再次開口：“其實我記得不太清楚了，隻有一點兒隱約的印象……”
那個時候的她有時會對著沒有人的地方笑或者哭，一個人玩兒的時候，會偶爾自顧自地說話。原本家裏人隻是認為小孩子自己一個人玩兒得很開心也是正常的，但是漸漸地，他們還是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有的時候她會問那裏為什麽會有一個大哥哥流著血，可是大人看過去的時候那裏什麽都沒有。有時候，她會哭鬧著說不想那個阿姨跟著一起迴家，可是，他們身邊卻沒有任何人。有一次她說隔壁的老奶奶特別好，還給了她一塊兒糖果，可是，那個老奶奶在一個星期之前就已經去世了。
那個時候，對於鬼神，她並不害怕，更多的隻是好奇。
因為周圍的其他人跟那些“人”就好像是生活在兩個世界裏一樣，完全不同。
於是，家裏人終於覺得是不是因為小孩子能夠看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於是想辦法找了個在當地據說是很有名的師父。
說到這裏，裴馨寧微微苦笑：“那個人或許是有些本事，但其實也隻懂一些皮毛。他對我家人說，這種體質的孩子並不好養活，我的體質也不好改變。養在家裏，說不定還會招來什麽不好的東西，對家裏其他的孩子不好。甚至可能會影響到家裏的生意。”
那個時候倒也很巧，的確，在那段時間，因為一些原因，家裏的生意的確受到了不少損失。所以，家裏人從根本不信，變成了半信半疑。
但是，畢竟是自己的孩子，總還是心疼的。所以那個時候他們把她放到了她姥姥家那裏住一段時間。順便在這期間也在找著能夠改變她這種體質的方法。隻是一直一無所獲。
“那個時候的我其實已經有記憶了，姥姥和老爺對我一直都很好，讓我不要相信那個家夥說的話，還對我爸媽說那個人就是個騙子，你們要是相信那個家夥，就讓孩子到我們這裏，我們寵著。”她一邊說著，不自覺地眼角有些泛紅。“從小，他們就對我特別好，有什麽好吃的好玩兒的都給我留著。很多東西甚至我爸媽都不知道。”
或許是因為這件事情，兩個老人跟她的父母幾次爭執下來，聯係也比從前少了許多。
或許是天意弄人，她在姥姥和姥爺那裏生活的時候，遇到了自己除了家人以外的第一個朋友。那是一個比她大了不少的大姐姐，她是有一天在樓下玩兒的時候認識的。
那天，她原本在外麵玩兒，院子裏有幾個男孩子看到她一個人在這裏，便過來跟她說話。可是到底是小孩子，吸引女孩子注意的方式很直接，那就是欺負她。那個時候，那個大姐姐跑了過來，趕走了那幾個男孩子，還把她送迴了家。從那之後，那個大姐姐時不時地便會出現，跟她聊天，陪她玩兒。很多不好跟姥姥姥爺說的東西，她也會跟大姐姐說。
她難過的時候，那個大姐姐也會開導她。她什麽時候去院子裏那片空地的時候，那個大姐姐都會在那裏等著她。
“那個時候的我第一次交朋友，所以一直很開心。姥姥和姥爺也覺得我能夠有一個小夥伴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直到那一天，她跟大姐姐坐在院子裏玩兒秋千的時候，姥姥過來叫她迴去吃晚飯，迴去的時候說了她幾句：“不是說跟大姐姐在玩兒嗎？怎麽人家都迴去了，你一個人在那裏還不知道迴家？”
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她就愣住了，轉頭的時候，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個大姐姐還坐在秋千上，跟她招了招手。
那時的她於是也意識到了，姥姥看不見她！
那個大姐姐並不是人類！
於是，她也想明白了，為什麽明明之前彌天大姐姐都會送她迴家，但是姥姥好姥爺卻從來都沒有跟她說過話。
第二天，她再遇到那個大姐姐的時候，她卻一改往日的親切，笑著對她說了一句：“你意識到了呀，本來還想讓你一直做我的妹妹的。不過，這裏是我的家，他們竟然敢驅趕我……”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大姐姐有些猙獰的樣子。嚇得她立刻跑迴了家。
“後來我才知道，是姥姥發現了不對勁，所以讓人在那裏作法，驅離那裏的鬼魂。而那個鬼魂，原本是想要我陪她的，因為獨自在那裏，沒有人能夠看到她，沒有人祭奠她，實在是太孤單了。”裴馨寧向段珩的方向靠了靠，聲音低了一些。
段珩攬住了她的腰，將她圈地近了一些。
裴馨寧依舊眼眶紅紅的，接著說道：“在那之後，我再也沒有去找過她。可是每次我經過那裏的時候，都能夠看到她站在那裏麵無表情的看著我。那是我第一次對鬼感到害怕。”
在那之後的沒幾天，她的姥姥和姥爺就出事了。
是車禍。
老人家把她緊緊地護在懷裏，所以相比他們嚴重的傷勢，她隻是受了些輕傷。
但是兩個老人家畢竟年紀大了，身體本身也並不是很好，在車禍的一個星期之內便相繼去世了。
她忘不了，在車禍的前幾分鍾，她在路旁看到了那個大姐姐，對著他露出了那抹有些詭異的笑。
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鬼是可以害死人的，而且害死了她最親近的兩個人。
那是她第一次對鬼產生了恐懼，也有著怨恨。她不止一次地在想，如果不是她遇到了那個大姐姐，如果她沒有將其帶迴去過，如果她沒有出現在這裏，是不是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當她父母趕來的時候，什麽都沒有說。
給兩個老人家處理完後事之後，沉默地將她帶了迴去。他們對她的態度比原來淡了一些，但是她以為，是因為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麵了的緣故。
直到後來的某一天，她迴家比平時早了一些，聽到了家人的話。
“我知道她隻是一個小孩子，可是，我沒辦法不怪她。我更怨我自己，如果不是我把孩子送迴去，那麽爸媽是不是就不會出事？我也不想這樣，可是看著她我就覺得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我我的過錯！”
原來，從那個師父那裏，家人知道了是鬼魂作怪，再想想把她送到那裏的原因，心中也有了猜測。
“她是我的孩子，我怎麽可能對她怎麽樣？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
其實具體的話裴馨寧已經記得並不是那麽清楚了，可是這兩句話卻記得十分深刻。即使她還小，卻也隱約地明白，爸爸媽媽疏遠她是因為那件事情。
於是，她覺得恐慌。到底還是小孩子，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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