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蕎愕然。


    她不過服用了瀉藥,泄成體內虧損之象。如此表象,僅僅能蒙蔽住李公公而已,可逃不過精通醫理的張弼溫。可張弼溫身為禦前太醫,一本正經地為她胡說八道,又是幾個意思?


    “本本公公有要事,先迴宮一步。張太醫,你要好好為神女診斷,宇文軒必有重賞。”李公公語無倫次,咬重了重賞兩個字後,不待霍訣相送,轉身便離去。


    張太醫身為禦前太醫,斷然不會謊報病情。


    若是北疆神女命不久矣,宇文軒又當如何?


    一念至此,張太醫腳步愈發快了。


    寧蕎,“……”


    李公公離開後,臥房裏靜了下來。


    “寧姑娘身子虛弱,好生休養。”張弼溫像是抽掉了全身的力氣般,撲通跪了下去。


    “張太醫,您這是……”霍訣連忙跑了過來,想將他扶起來。


    “求求姑娘救救張家長孫……”張弼溫長跪不起,“昨夜,皓兒被神秘人帶走,留下字條讓我放心,並告知無論姑娘病況如何,必須說重病命不久矣。如今,唯有姑娘能救皓兒啊!”


    寧蕎恍然明了。


    原來宇逸寒老謀深算,早就盡在掌握之中。


    咳咳咳!寧蕎輕咳了好幾聲,煞有介事地說道,“既然得知張家長孫平安無事,張太醫無須擔心。事情完結,定會平安無事送還。”


    “那……謝謝寧姑娘了。”縱然心不甘情不願,張弼溫也隻得離去了。


    “咕嚕!”


    她的肚子又抗議了,翻身下床,弓著身子,繃著屁股,一溜煙地向著茅房跑去。


    靠!


    為何不能換成其他藥物?


    *


    皇宮裏。


    李公公滿頭大汗跑了幾處地方,終於在皇後娘娘宮裏找到了宇文軒。此時,宇文軒與東方婉清坐在後院涼亭裏,賞花、品茶。


    遠遠望去,情深伉儷,讓人駐足。


    “皇後,關於神女入宮一事,真是委屈你了。”宇文軒骨節分明的手指端著瓷白色的茶杯,緩緩說道。


    “臣妾惶恐。臣妾弟妹大逆不道一事,讓宇文軒憂心了。不禍及東方家上上下下,臣妾已是感激不盡。隻是臣妾未曾想到神女容貌,實在是不敢恭維。”


    東方婉清低眉順眼,不斷挑著點心放入宇文軒跟前碟子裏,“是臣妾疏忽了……若宇文軒興致高,不如將選秀日程提前。”


    “皇後誤會了,朕之所以想讓神女入宮,不過是想安撫北疆而已。”


    “宇文軒心憂天下,讓臣妾欽佩!”東方婉清攥緊了手掌,指尖嵌入掌心裏,渾然不知。若真是這樣,寧蕎舞劍舞時,他眼底迸濺出渴求的眼神,從何而來?


    說到底,他看上了她。


    那一刻,她甚至擔心,有朝一日,後宮之位會被寧蕎取代。


    幸好,除去麵紗後的寧蕎,姿容,簡直慘不忍睹。


    “皇後的事,便是朕的事。明日,朕便召左丞相入宮,與朕共享家宴。”


    “真的?”


    “當然是真的。”宇文軒握著東方婉清的手,柔聲說道。


    “謝謝皇……”東方婉清話未說完,李公公等不及丫環們通傳,跌跌撞撞跑了進去,“皇宇文軒!大事不好了了!神女命不久矣!”


    “什麽?”


    騰地一聲宇文軒站了起來,握著東方婉清的手隨之甩了出去。


    力道襲來,東方婉清身子晃了晃,連同椅子差點倒了下去。


    “宇文軒,奴才與張太醫趕到時,神女正氣若遊絲躺在床上,臉色泛白,眼眶黝黑,雙眸無神,說話都沒有氣力。張太醫說,她的身子如洪水決堤,一瀉千裏啊。”


    “走,去看看!”


    “宇文軒,您……”東方婉清無力地喚道,終是放下了手。明日家宴,隻是說說罷了吧。


    許久,她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狠戾,揚手,示意貼身婢女過來。


    “告訴老爺,這些日子好好盯著神女。”


    就算命不久矣,又如何?


    萬一,還有轉機呢?


    “是!”


    *


    府裏。


    寧蕎癱在床鋪上,皺著眉頭喝著苦哈哈的湯藥,精神頭似乎好轉了。


    “寧蕎,你說,宇文軒會不會放棄?”寧子衿蹙眉,問道。


    “不知道。”寧蕎實話實說。


    “要是宇文軒親自來請,你會不會去?”


    “噗!”寧蕎嘴裏湯藥差點噴了出來,“宇文軒日理萬機,你以為說出宮便可以出宮的?再說,宇文軒身係國家安危,怎能隨隨便便走動?”


    “哦!”寧子衿撓了撓頭。


    話音剛落,霍訣麵色倉皇跑了進來,連連說道,“寧蕎,宇文軒來了!”


    “啊!”寧蕎啊地一聲,坐了起來。她滿臉膿瘡,頂著兩個熊貓眼,全身有氣無力,宇文軒還敢來看她,到底執念多深啊!


    “怎麽沒人通知?”寧子衿擰著眉頭,疑道。


    宇文軒出宮,不是頭等大事,得謹慎再謹慎,怎麽就來了?


    “就帶著兩個貼身侍衛。”霍訣語氣恭敬。


    入宇都後,霍訣便收斂了全身的鋒芒,與銀婆婆安安心心守護在寧蕎身邊。


    “不見!”寧蕎繼續癱坐了下去,“就說我快要死了,沒有力氣見誰了。”


    霍訣,“……好!”


    未曾出門去,一陣溫文爾雅的聲音傳了過來,“聽說神女身子欠恙,朕特地過來看看。”


    話說剛落,宇文軒穿著身月白色錦衣長袍走了進來,臉頰上洋溢著溫潤的笑容,讓人不忍攆走。


    “……哎呦……哎呦……”寧蕎無暇顧及其他,一個勁地呻吟不止,小樣兒要多慘便有多慘。


    李公公跟在宇文軒身後,手捂鼻子,嘴角直抽抽。這,這地方能待麽?


    眾人驚訝的目光裏,宇文軒睨了眼神色倉皇低著頭的寧子衿,亦步亦趨走到床邊,微微低頭,以他們倆能夠聽見的聲音,緩緩說道,“神女,朕曾經見過你真實容貌的畫像,又何必遮掩?”


    聲音溫潤,卻透著一絲不可忤逆的威嚴。


    他見過她?


    寧蕎背脊微僵,“……哎呦……哎呦……疼疼疼……”


    叫聲更慘了!


    心底卻明白,她瞞過了所有人,卻沒有瞞過眼前的宇文軒。


    “朕會再來,希望神女不要讓朕失望。不然……”宇文軒嘴角微勾帶起一絲冷徹入骨的笑意,冷睨了眼在場所有人,“在場所有人,照顧神女不周,賜死。”


    明明在笑,卻透著蝕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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