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你還在站在那裏幹嘛?”岺鐸走了幾步,轉身,看著兒子還在發愣。


    “哦。”岺封迴過神來,跟在父親身後,進了辦公室。“爸,他來幹嘛?”


    “就是聊聊,還能有什麽。”岺鐸微微一笑,抬手看了看腕表。“怎麽樣,一起吃午飯?”


    “嗯,我答應了洛言要迴去陪她吃飯,不過,我可以打電話給她。”岺封正好有事要跟父親說,一邊是父親,一邊是老婆,他都不好推辭的。隻是自己很久沒來公司,父親這麽辛苦,應該要陪父親吃頓飯的。


    “不用了。既然約好了,你還是迴家吧,我可以自己吃也可以打電話給你媽,我請客。”岺鐸雙手一攤,重新坐迴了沙發。“有事?”


    “沒有,就是想來看看,我現在有時間了,想迴公司幫忙。你身體不好,老是這樣勞累,媽也不會同意的。”岺封不想浪費父親吃飯的時間,趕緊說重點。


    “嗯,洛言不會有意見嗎?她才剛出院,要不要再多陪她一段時間,她身邊也需要人照顧。”岺鐸早就有想過這個問題。


    “不會,我會把握好分寸,盡量多抽時間陪她的。再說,也不是一下子就完全迴公司啊,先過渡一段時間。嗯,她也讓我早點迴公司替爸分擔一些工作,不會有意見的。”岺封很感激洛言能在這樣的想法,也使他少了很多為難的事。


    “你心裏有數就好,至於工作問題,你看著辦就好了。”岺鐸知道兒子做事一向有分寸,凡事不用自己操心,更不用別人一勸再勸。


    他也就樂得輕鬆一些,隻是想到女兒已經跟洛言見過了,心裏隱隱有些擔憂。


    “岺涵去看洛言了?”


    “她呀,生了孩子整個人都變了,還學會撒潑了。”岺封想著岺涵跟自己鬥嘴的情形,不禁笑了。


    “哦?”岺鐸一時沒明白過來,驚訝。


    “你見過她伸手給別人要紅包的嗎,沒有吧!那天就向我伸手來著,還是洛言給的紅包。”岺封解釋道。


    “紅包?什麽紅包?”岺鐸奇怪地看著兒子,更不明白了。


    “給孩子的紅包啊,我們不是舅舅舅媽嗎,她還真是伸出手來要了。”岺封微笑著搖頭。


    “怎麽這麽做?洛言她……”岺鐸擔心岺涵這麽做會讓洛言受刺激,驚唿出聲。


    “爸,放心吧,我當時也這麽擔心來著,可是岺涵卻跟洛言有說有笑的,也不見洛言有什麽異常的反應。看樣子,倒是我白擔心一場了。”岺封想到洛言微笑的樣子,嘴角就不自覺地往上揚。


    “洛言,她的身體怎麽樣?恢複得怎麽樣,去醫院複查了嗎?”岺鐸這才放下心來,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來。


    “岺涵自生了孩子後,脾氣是變了些,不過,她就是那樣的人,有什麽話都喜歡攤開來說個明明白白,也不喜歡別人心裏疙疙瘩瘩的。她也是擔心洛言心裏一直因為孩子會有疙瘩,所以才會那樣的。”


    “洛言明白這個。”岺封不想讓父親擔心,便想轉個話題。“媽那邊,沒事吧?”母親的事,他聽岺涵說了一些。


    “她能有什麽事,不過就是鬧一場,心眼兒小得跟針眼兒似的,哎,女人”岺鐸無奈地搖頭,在兒子麵前說這樣的事情,他總歸是沒麵子的。


    岺封每天上午去公司上班,下午都早早地下班迴家陪洛言。


    兩人經常散步去附近的超市買點東西,迴家做飯吃。這樣的日子常常讓洛言心裏有種不真實感。總覺得這樣的幸福不會持續太長的時間,岺封老是笑她,患得患失的毛病太嚴重了,該去看看心理醫生了。


    洛言兩眼一翻,兩個白眼丟了過去,嚇得岺封不敢吱聲了。


    “老公,我怎麽老覺得後麵有人在跟蹤我們啊?”洛言沉不住氣,緊緊地抓住了岺封的手。“從家裏出來的時候,我就覺得後麵有人了,一直跟我們跟到了這裏。”


    洛言一邊說,還一邊偷偷迴頭瞄著。


    岺封攬緊了洛言,額頭上輕輕一吻,“你的神經太緊張了,不過就是過路人罷了,人家跟我們走一樣的路線,這個也用管人家的嗎!別想太多,沒事。”


    安撫洛言的同時,岺封裝作不經意地側頭,眼裏滿滿都是愛意,餘光卻不忘瞄了身後一眼,一絲寒光讓人捉摸不定。


    洛言在挑紙巾,岺封皺眉,臉上痛苦的表情。


    “怎麽了?”洛言眼尖,已經看到了岺封的異樣。


    “沒事,肚子有點不舒服,嗯,我去趟衛生間,馬上就迴來。”岺封看了看四周,找到了衛生間的標識。


    “趕緊去吧,我等你。”洛言見岺封的樣子,著實著急。


    “等我迴來!”岺封捂著肚子,轉身急走了幾步,又迴頭叮囑一句。


    “知道了。”洛言哭笑不得,看著岺封一路小跑的樣子,應聲。


    看著洛言繼續挑選著東西,岺封這才站直了,冷下臉來,迅速地往拐角處陰暗裏一腳飛去……


    岺封憤怒地直衝龍家,他知道龍文不在家,他要找的也不是龍文。


    “喲,真是稀客!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喝點什麽?”龍韻兒一身要出門的打扮,義肢也戴上了,滿臉的微笑。


    “伯母不在家?”岺封環顧一周,除了下人,並沒有看到龍太太。


    “哦,她跟我爸約好了吃午飯,怎麽,你找她有事?”龍韻兒一臉的驚訝,“我還以為你是來找我呢,害我白高興一場!”


    說完便嘟著嘴,坐在了沙發上,扭頭不看岺封。


    “我就是來找你的,你家裏沒人正好,我們把話說清楚。”岺封心裏一鬆,這樣更好,省得有別人在,有些話不好說。


    “你真的是來找我的?沒有騙我吧?那我把約會取消了,你在我家裏吃飯吧,我讓他們準備。”龍韻兒聽到岺封這麽一說,開心得兩眼立馬放光,說著就要去打電話取消約會。


    岺封連忙攔住了,冷冷的。“不用了,幾句話說完我就走人!”


    龍韻兒一愣,不明白岺封為什麽這副模樣,心裏隱隱有幾分不安。


    “你這是幹嘛,拉長個臉!”


    “你自己做了什麽事自己心裏清楚,幹嘛非得讓我點透?”岺封直直地瞪著龍韻兒。


    “我一直認為我們之間的事已成過往,就算我有再多的地方對不起你,你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呢?有什麽事你不能跟我麵對麵的解決嗎?幹嘛要去打擾到洛言!她有什麽錯?!”


    “哦,看樣子你已經知道了。”龍韻兒心裏了然,“怎麽,心疼了?”


    “你要不這麽在乎她,我至於費這麽大的周折費這個事?你要早跟我這麽見麵說話,我至於去驚動她?不過,現在也沒有什麽啊,也沒見你有什麽麻煩不是?”龍韻兒歎息一聲,便嚶嚶地抽泣起來。


    緩緩地抽出兩張紙巾來,捂住了眼睛,讓人看不出她到底是真哭還是假哭。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你也別這樣,有什麽話就直說,不要這樣哭哭啼啼的!”岺封皺眉,臉上掠過一絲不耐煩。


    “阿風,我都已經這樣了,你就真的一點也沒有擔心過我嗎?夏洛言她雖然得了病,可好歹我爸也救了她,她現在還不是好好的嗎?我才是真正的最可憐的那個,你就真的一點也不在意我了嗎?它就真的讓你退步不前了嗎!還是你嫌棄它了?!”龍韻兒說到最後,不停地拿手敲打著自己的義肢,淚流滿麵。


    “你這是幹嘛!我說了,以前的事已經過去了,我跟洛言是不可能分開的,我們也分不開,這跟你沒有關係!你不要這麽自暴自棄,你還有自己的生活,沒有必要這樣!”岺封最後一次沉聲勸龍韻兒就此罷手。


    “沒有必要?你一句沒有必要就要我心甘情願地祝福你們嗎?會不會太容易了?我也是一個人,我也有心,為什麽你的眼裏就隻看得到夏洛言,就容不下我的一絲一毫呢!不管怎麽樣,我們好歹曾經也是……”龍韻兒的話還沒有說完,岺封大手一揮,滿臉的怒色。


    “不要再說了,如果這就是你派人跟蹤我們的理由,你大可不必這麽做。我現在就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不管發生什麽事,我和洛言都是夫妻,永遠也不可能分開的夫妻!你不會懂我們之間的感情,以前我們都耽誤了太多的時間,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謂的事情上麵。希望你也不要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了,大家清清靜靜地過自己的日子,不是很好嗎?雖然你腿成了現在這樣,可是以後你也會有自己的生活,也會有自己的家庭,你又怎麽會覺得自己的生活一定就是不幸的呢?”岺封深吸一口氣,有些惋惜地看著龍韻兒。


    “我們還可以像朋友一樣相處,你這又是何苦呢!”


    “朋友?可能嗎,我看著你們恩恩愛愛還可能像朋友一樣跟你相處嗎?”龍韻兒恨恨地摸著自己的斷腿,嘴角是苦苦的笑。


    “你也就算了,偏偏什麽人不好找,要找夏洛言!如果不是她的出現,不是她跟我爭你,不是她跟我爸千絲萬縷的血緣關係,我這個冒牌的龍家大小姐何至於落得今天這步田地!我爸又怎麽可能事事都向著你們!我甚至連跟我爸說句心裏話的可能性都沒有了!”龍韻兒想著父親這些日子以來對自己的冷淡,心裏對洛言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層。


    暗自咬牙,龍韻兒直直地看著岺封,“這不僅僅是你我之間的私事,我又怎麽能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換了是你,是夏洛言,你們能嗎?!我也是一個平凡的女人,我也有感受,試問我又怎麽能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呢!你們也太高看我了吧,我沒有那麽高尚的品質,也不是神,做不到什麽都無所謂!”


    “那你想怎樣,想達到什麽目的,都衝著我來,行嗎?”岺封也有些生氣了,好說歹說都不行,到底要怎樣!


    “不急,我們一步一步慢慢來,反正我有的是時間……”龍韻兒恨恨地笑著,看著岺封憤怒的樣子猶不解恨。


    “瘋子!”岺封慢慢地吐出兩個字,他知道再怎麽跟龍韻兒說也是無用,好話歹話說了一大籮筐,也不見得有半點用。


    轉身,準備走人。


    “我就是瘋子,一個十足的瘋女人,瘸女人……”龍韻兒憤怒地叫嚷著,看著岺封的背影她的心裏就好似有千萬隻的螞蟻在吞噬著自己的心,痛不欲生。“我就是要親眼看見你們是如何風雨同舟,如何榮辱與共,如何……”


    話還沒有說完,卻早已經淚流滿麵……


    龍文靜靜地站在大門口,女兒的話一字一句地深深刺傷著他的心,心慢慢地慢慢地下沉……


    龍韻兒突然看見父親從外麵進來,不禁有些吃驚,急忙調整了情緒,陪著笑臉。“爸!”


    “嗯。”龍文沉聲應道。


    “媽呢?不是說在外麵吃飯嗎,怎麽沒看見媽?”龍韻兒看父親身後也沒人,覺得奇怪。


    “嗯,吃飯的時候遇見了李太太,她跟李太太約好了去逛街,我先迴來拿份文件。”龍文往書房走去,隨意地問道。“你準備要出門嗎?”


    “沒有。”龍韻兒經岺封這麽一來,也打消了出門的念頭。


    “那你來書房一下,我有話跟你說。”龍文麵無表情地進了書房,也不聽女兒迴話。


    龍韻兒心中一喜,正好她也有話要跟父親說,正愁沒有機會。


    “爸,什麽事啊?”龍韻兒跟著父親進了書房。


    “坐吧,你上次說打算進公司上班的事,現在還是這麽想的嗎?”龍文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開口問道。


    “爸,你是答應我去公司上班了?”龍韻兒驚喜地看著父親,隻要去了公司,她就不愁沒有機會再接近父親,跟父親走得更近一些。


    去了公司她就有更多的機會向父親證明,就算自己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也絲毫不比親生女兒差!


    “如果這是你的決定,我沒有理由反對。雖然我和媽已經早就決定在處理好公司的日常事務以後,我們會去美國那邊陪你生活一段時間,直到你慢慢地適應了那邊的生活,可是我們都沒有想到你這次會迴來得這麽突然……”


    龍文點頭。“韻兒,有句話,我一直都想問你,可是又擔心問出來會傷害到你。”


    “爸,有什麽話是不能說的,我們是父女耶,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龍韻兒笑著走到父親麵前,替父親輕柔地按著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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