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雨手裏拿著的是岺封從家裏熬好拎來的雞湯,洛言早就應該好好的補補的,這些天光顧著跟他們三個人慪氣,都沒怎麽好好吃過東西。


    “沒事的,她現在沒有心情想其它多餘的事,你鎮定點,像平常一樣就行了。”岺封默默地點頭,“去吧,我晚點再下去找何醫生聊聊。”


    洛雨衝著馬俊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唿,便拎著雞湯下去了。


    馬俊定定地看著岺封一動不動的樣子,嘴角往上揚,似笑非笑。“她現在非常著急,甚至忘了追究我們三人到底誰才是真兇,真的沒有想到你在她的心裏原來是這麽重要。”


    “看著她那麽著急,不顧自己的身體有多虛弱,還不停地在病房裏走來走去,我差點就說真話了,這樣真的有點殘忍……希望事情真如你所預料的那樣,快點結束,這對她對我們大家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岺封心中一痛,冷冷地拋出一句話。“但凡有別的辦法,我也不會這麽選擇。”


    “但願我們這次做對了……”馬俊輕歎一聲,雖然他有聽出岺封話裏的冷漠,但他卻並不打算跟岺封計較什麽。


    現在,他沒有這樣的心情……


    “姐,喝湯嘍,嗯,聞起來就很不錯耶!”洛雨拎著雞湯誇張地做出了一個表情,大聲地笑著推開了病房的門。


    洛言一下就把枕頭給扔向了門邊,洛雨機靈地抓住枕頭,苦惱地叫道。“姐,又怎麽了?”


    “你怎麽去了那麽長時間啊,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嗎!”洛言低聲吼道,這會兒哪裏還有平常的半分淑女形象。


    “我不是來了嗎,你總得讓我等雞湯燉好了吧!”洛雨故作委屈地哭喪著個臉,“真是的,也不問問清楚,一進門就扔枕頭,想要攆我走那我走好了呀!”


    “迴來!臭小子,故意的是吧?”洛言恨得咬牙切齒,卻又拿洛雨沒有半點辦法。“我讓你打聽的事怎麽樣了?”


    “你先把湯喝了,我再告訴你,好消息哦!”洛雨利索地把雞湯從保溫瓶裏倒了出來,“看看哦,燉足了火候,肯定是大補咯!姐,要喝光光,我才會說哈!”


    洛雨明知道洛言會氣得半死,也知道洛言此刻恨不得能殺了他以泄心頭之恨,可他沒有辦法,隻能這樣才能讓洛言多吃點東西。


    洛言氣急敗壞地瞪著洛雨,“你就是這麽幫我的嗎?”


    “你是我姐,我總歸是希望你身體能快點恢複的,還有啊,誰敢說我讓你喝湯不是幫你啊!”洛雨不服氣地反駁一句,脖子一梗,假裝生氣了,扭頭不理會洛言。“你不喝光了,我就不說。”


    “臭小子,臭小子……”洛言低聲地咕噥著,不甘心地開始喝湯,“這麽油膩的東西,讓我怎麽喝啊!”


    洛言向來不喜歡喝這些油膩的東西,就算是以前喝雞湯也是先得把湯上麵的油層給撇開扔掉的,現在倒好了,洛雨拿來的雞湯十足的油,比殺了她還要讓她痛苦!


    “你呀,就知足吧,這種時候是身體重要不是漂亮重要,所以收起你那套保守的東西,聽我的沒錯!等你好了以後,你愛怎麽吃是你的自由,現在你得聽我的!”洛雨得意地昂起了頭,笑著。


    “好不容易找著一個機會,也該讓我管管你了!”


    洛言剛要說出話哽在喉嚨,噎得難受,卻隻有幹瞪眼的份兒。


    小心翼翼地撇開了那層澄黃色的油層,洛言一口氣喝下了雞湯,迫不及待地坐直了身子,盯著洛雨。“說啊!”


    “看你急的,喏,擦嘴!都已經結婚的人了,還這麽不愛幹淨!”以前都隻有洛言教訓洛雨的份兒,這會兒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了,洛雨非得說個夠本兒。


    “臭小子,你不想以後死得很難堪,就趕緊說,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洛言一字一句地說著,一邊說一邊瞪著洛雨。“你最好考慮清楚!如果不想我把你的軟肋告訴郝英,就識相點,快點說結果。我好像記得你有一個私人賬戶,那個賬戶號碼記得不太清楚了,改天我問問郝英,看她知不知道……”


    洛言知道洛雨一向有存錢的習慣,婚前就存下了不少錢,現在她也不是很清楚郝英是否知道這筆錢的存在,還是洛雨已經告訴了郝英。這會兒說出來,隻是想要試探一下而已。


    沒有想到洛雨馬上就蔫了,耷拉著腦袋,“好了啦,我輸給你了。”


    “岺封在公司裏,說是有急事需要他去處理,我也找著他了。但是,他說他可能短時間內迴不來,因為你不理他,所以他也覺得在電話裏跟你無法跟你解釋清楚這次的事。不過,他已經說了,會抽空親自來跟你解釋的,也會盡管處理完手上的事,迴來陪你做手術……”


    洛雨頂著不怕死的精神,放炮似的把話給說完了。


    “他在公司?!”洛言腦子‘轟’一下炸了,雖然之前她有想過岺封說不定是因為公司有事才會突然不見人影的,可是也沒有想到真是這樣的!


    “姐,怎麽了?是不是岺封走之前跟你說了什麽,你幹嘛這樣的反應?”洛雨心裏一急,想要上前安慰洛言,卻生生地忍住了。


    “不然,我打電話給岺封,讓他馬上過來?”洛雨拿起手機就要撥號碼,“他說過會來的,就是擔心你還像以前那樣對他不理不睬,他現在也沒有多餘的時間跟你解……釋……。”


    洛雨意識到說錯了話,趕緊收聲不說了。


    “嗯,總算是聽到一句實話了。”洛言收拾心性,冷下臉來,也不看洛雨。“看樣子,他是覺得我是訛上他了,我對他來說是已經是個累贅了……”


    心像被刀絞一樣的痛,一刀一刀地剜下去,再扭成一股,血肉模糊……


    “姐,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啊……”洛雨急了,看洛言這樣,事情似乎不是原來的設想的那樣了。


    洛言手一揮,懶懶地,冷冷地說了一句,“我還沒有傻到分不清好賴的那種地步。你迴去吧,我累了,想睡會兒。明天記得早點送湯來,換個花樣。”


    不是不理她嗎,不是嫌她是個累贅嗎,那她就偏要做給他看,讓他後悔!


    她一定要讓他後悔!


    她一定要快些好起來,把他的心剜出來看看,到底是紅還是黑!


    “看吧,事情已經弄成了這樣,以後要怎麽收場?!”洛雨頹廢地撓著頭發,苦惱地對著岺封發牢騷。


    “你就真的不管我姐了,她在醫院整天發了瘋似的追著何醫生給她做檢查,吃藥,配合得不得了。她說要盡快會好起來,看你又會是怎樣的嘴臉,哎,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她這麽說就行了。”岺封頭也不抬,繼續看著手裏的文件,簽字,再合上。


    “你怎麽還顧得了這些,公司不是有伯父打理嗎,怎麽你又攪進去了,那我姐怎麽辦?你倒是去看她啊,隻是說要抽空去看她,到底什麽時候去啊!”洛雨氣得不行,看著岺封愛理不理的樣子,他都禁不住有些懷疑了。


    “我是真不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哎!龍文那邊的事反正我是不會跟他見麵的,你去跟他交涉吧。”洛雨氣惱地握緊了拳頭,氣悶得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你隻要保守好秘密,照顧好你姐,其它的事我來辦。”岺封放下手裏的筆,聽到洛言身體也恢複得不錯,心裏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你們這樣僵著,我姐又這麽誤會你,以後要花多少功夫,下多大力氣才能解釋得清楚啊!”洛雨知道洛言的強脾氣,一個勁兒擰不過來,那可不是三兩天的事情了。


    岺封微微歎息一聲,看著洛雨苦笑道。“我現在哪裏還顧得了以後啊,隻要她能順利地把手術做了,我怎樣,又是另外一迴事了。”


    洛雨一愣,卻是沒有想到岺封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何醫生,不知道我的檢查報告出來了沒有?”洛言找了個空檔自己去找何醫生問個明白。


    “嗯,恢複得不錯,趕得及原來的手術計劃。呃,這樣吧,我們再研究一下,如果其它方麵沒有問題我們就著手開始準備,你覺得怎麽樣,岺太太?”何醫生很滿意地合上了洛言的檢查報告。


    “最近一定要多注意休息,適當的運動對身體也有好處,比如出去散散步,唿吸一下新鮮空氣,心情也會很好。”何醫生從洛言的眉眼間感受到了一種異樣的堅定,他隱隱明白這種堅定來自何處。


    洛言覺得怪怪的,不明白何醫生這話該怎麽理解,不是早就已經說過這樣的話了嗎,怎麽今天聽這話倒覺得有點別的意思?


    “何醫生,是不是我的病情有什麽變化?”洛言遲疑,不知道這樣問會不會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醫生向來都是喜歡跟病人家屬說這些情況的,她自己一個人來的,何醫生未免會跟她說實話。以前不就是這樣嗎,非得讓家屬一起來才肯說病情。


    “怎麽這麽問?不是都已經在準備手術了嗎,身體狀況良好,才會這麽安排。你不用太緊張了,不要顧慮太多,手術會成功的。你這個病例成功機率是很高的,現在病情也得到了控製,不要有那麽多悲觀的想法,好好養病才是最重要的。嗯?”何醫生和顏悅色地跟洛言解釋著,可洛言越聽這話越覺得問題大。


    這些話不是醫生一貫的腔調嗎,仔細想想,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啊!


    洛言疑惑地聽著,看著,沉默著,沒有再提出任何疑問,因為她知道,再問也是多餘……


    何醫生不會跟她說實話,特別是現在這種時候,隻怕何醫生也是知道岺封這兩天不見人影的消息吧。在何醫生的眼裏,她不過也就一個受傷的女人罷了……


    洛言悲哀地苦笑著,起身,迴到了病房,心空蕩蕩的一陣抽痛……


    岺鐸迴公司,看見兒子一如既往地在辦公室裏坐著,看文件,喝茶,沉默……


    “你怎麽還在公司,不去醫院看洛言?”岺鐸皺眉。


    “哦,爸!”岺封聽到父親的說話聲,這才迴過神來,顯然剛才不知到哪神遊去了。


    岺鐸略一沉吟,這才說道。“我雖然不知道你跟洛言之間到底出了什麽事,但有些事作為男人是不可以逃避的,特別是現在。洛言現在是最需要你在她身邊陪伴的時候,你不可以以公事為借口逃避現實的。”


    “爸,我知道。”岺封心裏一痛,臉上卻是苦笑。“你看我是那種人嗎,迴公司上班我也是不得已,嗯,我現在不能跟你解釋太多,隻能告訴你,嗯,這是一種策略,我這也是為了解決問題。”


    岺鐸聽兒子這麽一說,點頭。“你這麽說,我就安心了。別受你媽的幹擾,有的時候自私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她是你的母親,隻會盼著你好。但我不認同她對洛言的看法,聽與不聽,相信你會有自己的判斷。”


    “我媽?又怎麽了,她去醫院了?”岺封一聽,急了,站起身就想往外走。“這兩天我都沒有去醫院看洛言,是不是我媽又去醫院煩洛言了?”


    “應該還沒有。我今早出門的時候,她有跟我提起要去醫院,不過,現在應該還沒有出門。你可以打個電話問問,跟她好好聊聊。”岺鐸沒有告訴兒子,前兩天跟妻子因為去醫院看洛言吵架的事。


    “哎,怎麽偏偏這種時候我媽又來添亂啊!”岺封苦惱地坐迴了辦公桌前,快速地簽好字,想要給母親先打個電話。


    “你媽也是替你著急,雖說洛言生病也是無奈的事,但不管怎麽樣,洛言肚子裏的孩子也是自家的子孫,說不心痛,那是假的。特別是你媽跟洛言的關係一直比較緊張,這次更是一個大的考驗了。”岺鐸很客觀地跟兒子分析著。


    “嗯。”岺封答應著,心裏卻另有一番計較。


    岺封給母親打電話卻打不通,他的眼皮突然就沒有預兆地狂跳了幾下,他的心裏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快速地收拾好了一切,跟秘書交待一聲,他趕緊往醫院趕去,生怕晚了。


    可是,的確是晚了一步。


    岺太太早已經坐在病房裏,開門見山地跟洛言說起了岺封去公司上班的事。


    “怎麽阿風最近都不在醫院陪你,是不是你們吵嘴了?”


    “媽,這話我怎麽聽著有些不明白啊?”洛言這幾洛言裏正別扭著,對岺封也是另有看法,這會兒見婆婆來興師問罪,話語間也生疏了許多,心裏更煩了,說話自然也就沒有往日的心平氣和,客氣而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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