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畢竟……唉,算了,不說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岺封知道洛雨話裏有話,洛言的心情他都能理解,洛雨的心情何嚐又不是一樣呢。


    隻是,龍文這次給洛言捐了骨髓,這關係確實又複雜了許多,還不知道以後會鬧成什麽樣子呢。他也顧不得許多了,畢竟洛言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至於別的,他隻能以後再慢慢的理會了。


    “我總覺得我姐醒來以後未必會做這個手術,這次的事會不會做得太過了?我心裏始終不安,好像要壞事兒那種感覺,非常不好……”洛雨慢慢吞吞地冒出一句話,不停地搖頭。


    “別尋思那麽多,不管用什麽樣的方法也要讓洛言把手術做了。這次的事她怨我也好,恨我也罷,這都是我們的宿命,我無話可說。”岺封沒有迴頭,目光飄向遠處,淡淡地,好像在說一件很遙遠的事情。


    “話不是這麽說的,事情明明不是這麽迴事,明明可以不是這樣的結局,為什麽非得要這樣,難道你就真的願意接受這樣的結局嗎!”洛雨看著岺封無奈的眼神中明明就帶有痛苦和不甘,為什麽要這麽說,他隻覺得這樣對岺封對洛言都太殘酷了……


    “算了,不說了,還有別的事嗎,我想迴去看洛言了。”岺封雲淡風輕地笑著,好象已經把剛才的不愉快都拋到了一邊。


    “有郝英在,你還擔心什麽。如果你繼續再這樣下去,你一定撐不到我姐做完手術,我敢保證!”洛雨拉住了岺封的胳膊,“你就聽我一次勸,不行嗎?換了我姐,也肯定會這麽做的。她醒來要是看見你這麽折磨自己,非得急死不可。哪裏還會聽你的話,跟你合作,做什麽手術啊!她的個性你又不是不了解,怎麽你還往死路上撞呢!”


    洛雨無奈,隻能把洛言搬出來擋著。


    “洛雨,我知道你們是好意。可是有些事我真的做不到,沒有看到你姐醒過來,沒有確定她沒事之前我真的放不下心來,有些感受你不會懂。或許你姐會懂,我相信,換了是我躺要床上接受手術,她同樣是我這樣的決定,跟我現在做的不會有任何的不同。”岺封堅定的眼神讓洛雨無話可說。


    他還能說什麽,岺封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他要還攔著擋著,就成了他不識好歹了。


    洛言是他姐,岺封這樣對洛言,他應該高興,應該覺得安慰,不是嗎!


    馬俊去了洛雨家。


    “去醫院了嗎?”馬俊原想直接去醫院看洛言的,可仔細一想,還是應該先問一下洛雨醫院那邊的情況。


    他是擔心岺封跟洛言再鬧別扭,他又去堵上了,這事兒就更複雜了,他也插不上嘴,還是問清楚了再去也不晚。


    其實,他的心裏早跟油煎似的,熬不下去了。


    這不,就直接奔洛雨家來了。


    “你沒去?”洛雨的情緒不高,也一直在擔心洛言有沒有醒過來。


    “不是先到你這裏來探探風嗎,我要一個人去了,碰見人家小夫妻你儂我儂,我難道站在一邊幹瞪眼,流哈喇子嗎?這麽丟臉的事我還從來沒有做過。”馬俊故作輕鬆地淡化了自己內心的焦急。


    表麵上嘻嘻哈哈地說笑,心裏卻比誰都著急著去醫院看看洛言。


    “我們下午去的時候我姐還沒有醒過來了,說是麻醉還沒有過去,晚點醒很正常。我在那看著心裏著急,也幫不上什麽忙,隻好先迴來了。”洛雨隻要一想起洛言還躺在病床上,心裏就不落忍。


    “真不知道,我姐這下一次手術還會有點什麽事,就隻這一次我就已經著急死了,還有下一次,唉……”洛雨說不下去了,坐在那裏直歎氣。


    正好,郝英給馬俊端來了飲料,瞪了洛雨一眼。“你幹嘛說這些喪氣話,好好的,非得這樣說得我們心裏都堵得慌嗎!怎麽不盼著洛言姐快點好起來啊!”


    “這裏沒外人,我隻是說我心裏在擔心什麽事,怎麽就成了我咒我姐呢!要真是我說了就準的話,我會說這些沒用的話啊,直接就說我姐明天,不,現在就已經全好了,什麽病都沒有了。這不就結了嗎!”洛雨原本心裏就鬱悶,這會兒見郝英說自己,心裏就更煩躁了。


    “我說的哪是那個意思啊,你怎麽就五六不分,好歹都聽不出來呢!”郝英心裏也正擔心著呢,這會兒見洛雨當著馬俊的麵,不分好歹就把她的話給曲解了,也來了氣。


    “你,你……”洛雨脖子一梗,還想說什麽,被馬俊給攔住了。


    “行了,行了,岺封那邊沒吵起來,你們夫妻倆倒吵起來了,這是幹嘛啊!早知道這樣,我就不來了!我是擔心洛言,你們也別整得讓我擔心你們啊!這不正新婚的嗎!”馬俊趕緊笑著和稀泥,把洛雨和郝英的話給岔開了。


    郝英紅著臉,也不好當著馬俊的麵跟洛雨吵,想想洛雨也是因為著急才會這麽跟自己說話的,也就沒有那麽生氣了,隻是心裏仍然覺得憋氣。


    馬俊見夫妻倆鬧成了這樣,有些後悔不該來這趟,添這些亂。


    洛言覺得自己的肚子好痛,空蕩蕩的墜痛感,從來沒有過的,她被痛醒了!


    緩緩睜開眼睛,洛言看見岺封睡在自己的床前,可是,這是哪裏?她不明白。


    “阿風,阿……風……”略顯得嘶啞的嗓音,吃力地抬起手想要去撫摸阿風熟睡的臉龐,她突然有了某種意識,一驚,難道?


    岺封聽到動靜,馬上就驚醒了。“老婆,老婆,你醒了?”


    布滿血絲的眼睛裏瞬間泛起一層水霧,緊緊地握住了洛言的手,“怎樣,還痛嗎?”


    “我肚子好痛,到底是怎麽迴事,我怎麽在這裏?”洛言疑惑地看著四周,忍痛問道。“這是醫院嗎?”


    “嗯,你嚇死我了,這麽久都沒有醒過來,我都不知道你要睡到什麽時候……”岺封喜極而泣,幾度哽咽。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怎麽一點也想不起來了?”洛言是真的一點也記不起她怎麽會在醫院的,肚子墜痛讓她的思緒有些飄忽不定,一時也迴想不起來昏迷前發生的事情了。


    “老婆,來,把粥喝了,補充一下體力,聽我慢慢地跟你說。”岺封咬牙,心裏一沉,知道這一關早晚得過,索性先哄著洛言吃點東西再說。


    “我不想吃,阿風,告訴我,我怎麽會在醫院的,是不是我的病……”洛言在擔心她的病情有變化,可是不應該啊,不是感覺挺好嗎?


    “我都不知道怎麽一迴事,怎麽會這樣子,對了,我記得……”洛言想要坐起來,吃痛,隻得作罷。


    岺封趕緊拿了一個枕頭墊好了,“你身體還沒有恢複,還是躺著吧,別著急坐起來。”


    “告訴我,到底是怎麽迴事,我們不是在家裏好好的嗎,說是來醫院檢查,對了……”洛言漸漸的有些記憶,她驚訝地看著岺封。


    “我怎麽突然就頭有些發昏,後來就沒有知覺了,當時不是洛雨也在嗎,他給我送吃的過來……”


    “不要想太多了,你就是身體太弱了,得好好調養調養,這是醫生的話,你得聽吧!乖,來喝粥!”岺封把早已經準備好的粥倒了出來,小心地吹著,試試溫度,才用勺子盛了開始小心翼翼地喂洛言。


    盡管洛言的心裏有太多的疑問,還是岺封給感動了。“怎麽會有熱粥?”


    “不是醫生說你中午會醒嗎,結果你多睡了這麽大半天,我隻好換了新鮮的放在這裏,這萬一你醒過來沒得吃,我怎麽辦啊!心疼死了……”岺封強忍著心疼,故作輕鬆地跟洛言說笑。


    洛言著實被感動了,可是整件事她還是沒有完全明白過來,自己怎麽會突然暈倒,突然就進了醫院呢?剛才肚子還痛……


    等等,肚子痛?這是什麽意思?該不會是……


    “為什麽我會在這裏?為什麽我的肚子會痛?我進醫院是不是跟我的病沒有關係?是孩子嗎?”洛言見岺封低下頭,不停地吹著勺子裏的粥,有些急了。


    “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什麽你不告訴我?阿風!”洛言低聲叫道,伸手想要抓住岺封的手。


    岺封急忙放下手裏的碗,握住了洛言的手,抬起通紅的兩眼。“老婆,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孩子已經沒了……”


    岺封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痛苦,跟洛言坦白了。


    洛言身子一顫,大腦隨即一片空白,傻傻地笑了一聲。“這是什麽意思?孩子好好的,為什麽會沒了?”


    甩開岺封的手,洛言迅速地摸著自己的腹,用力的擠壓,讓她覺得疼痛不已,失聲叫道。“好痛……”


    “怎麽樣了,怎麽樣,要不要我叫醫生過來?”岺封見洛言如此,慌了神,要去按鈴。


    洛言猛然抓住了岺封的手,雙眼死死地瞪住了岺封。“告訴我,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孩子呢?孩子沒了,是什麽意思?告訴我!”


    “老婆,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對,對不起!孩子沒了……”岺封看著洛言慌亂的模樣,心裏一陣抽痛,說話也有些結巴了,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孩子的事,隻是不停地說著對不起。


    “到底是怎麽迴事,啊?告訴我!”洛言也不知道怎麽迴事,看著岺封語無倫次的樣子,心裏就覺得不安,有種不祥的預感,心裏已經意識到了孩子不存在的事實。


    “老婆!”岺封上前緊緊地抱住了洛言,就再也忍不住流下淚來,哽咽。


    洛言一動也沒動,任憑岺封就這麽抱著,兩眼無神,嘴唇緩緩吐出一句。“是不是你們的主意?”


    岺封一愣,沒有迴答。


    這在洛言看來無異於默認。


    突然,洛言抓住了岺封的衣領,歇斯底裏地大叫一聲,“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殘忍?”


    “老婆,你聽我解釋,這跟他們無關,是我……”岺封還沒有把話說完,洛言便暈了過去。


    嚇得他趕緊按了鈴,叫醫生。


    洛雨和馬俊接到電話便急急地趕到了醫院,岺封在走廊裏不停地走來走去,著急萬分。


    “你怎麽在這裏,洛言呢?”馬俊和洛雨已經在電話裏知道了個大概,這會兒見岺封出來了,兩人迅速交換了一個眼色,各自的心裏都很清楚事情變得複雜了……


    “在裏麵。”岺封懊惱地迴了一句,把手裏的煙蒂扔進了一旁的垃圾筒裏。


    “我進去看看。”洛雨率先推門進去了。


    馬俊留在了外麵,陪岺封。


    “姐,姐……”洛雨輕聲地叫道,躡手躡腳地走到病床邊,小心翼翼地伸出頭去看洛言有沒有睡著。


    洛言眼睛緊閉,一言不發。


    洛雨見洛言身子不動,也沒說話,猶豫了一下,以為洛言還沒醒,輕輕地歎息一聲,站直了身子,看看洛言,準備出去了。


    “是誰的主意?你也知道的,是吧?”洛言恨恨地聲音響起。


    “姐?!”洛雨驚訝,不是睡著了嗎,怎麽說這話?


    “告訴我,是誰的主意,岺封告訴我,說是他做的,我不相信,不是他,是不是?是你嗎?還是馬俊?你們三個人,到底是誰的主意?!”洛言冷聲問道。


    雖然先前醒來時,岺封已經把一切都攬在了身上,承認主意是他出的,事情也是他做的,跟任何人無關。可是洛言不相信,她死也不會相信!


    這才多久,岺封前一天還在跟她說起孩子的事,還會趴在她的肚子上聽聽孩子的動靜,怎麽會,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雖然岺封一直都有想要她放棄孩子的意思,可是他一向是尊重她的,她並沒有想過要離棄孩子啊。最近這幾次,每次岺封跟她商量的時候,她不都避開了嗎?就是不想跟岺封在這種敏感的時刻說起這種傷心的話題。


    她不想放棄孩子,更不相信岺封會不顧一切,自作主張放棄了孩子,她不相信他會是那種絕情的,殘忍的人!


    她覺得他不是!肯定還有別的人在一旁攛掇,一邊策劃,這件事才會進行得這麽悄無聲息,事前毫無征兆!


    她不相信這是岺封一個人的決定!不相信!


    洛雨一驚,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洛言的話。“姐,你醒了?”


    “不要廢話,迴答我的問題!”洛言冷哼一聲,繼續背對著洛雨。


    “是我。”洛雨咬牙,小聲地嘟囔著。


    “你?”洛言冷笑,轉身抬高了頭部,“你做了什麽?給我下了藥?還是你出的主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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