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言她還不知道,我也打算暫時不先告訴她。”岺封深吸一口氣,“事先告訴她,又不知道要拖到哪天,她的病不能再拖,醫生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孩子在她的肚子時間越久,對她的病越不利……”


    “不告訴她?這是什麽意思?她不知情怎麽去醫院治療?”岺鐸看著兒子日漸憔悴的樣子,心疼,卻又不知道怎麽做才能幫得上忙。


    隻能默默地在一旁守望著,在心裏輕聲地歎息著……


    “沒事,會解決的,會有辦法的……”岺封不停地重複著,小聲地重複著,像是在給自己信心,給自己打氣,加油。


    岺鐸心一沉,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兒子才好。


    “給你。”馬俊在約定的時間整整兩個小時後,才接到岺封的電話,兩人才約好了見麵的地點。


    “謝謝。”岺封略帶歉意地眼神讓馬俊笑不起來。


    “你要這個幹嘛,藥效很足,放的時候少一點。”馬俊忍不住想要問為什麽,“是不是洛言……”


    他也知道自己這麽問有點傷人,可是他如果不問清楚,會一整晚都睡不著,會胡思亂想。


    “這是給她準備的,明天我會帶她去醫院開始接受治療,想了想,我隻能做個壞人,隻要孩子的問題解決了,我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岺封苦笑,他真的沒有辦法說服洛言。


    “怎麽可以,這,你居然準備用這樣的方法讓洛言……”馬俊倒抽一口冷氣,滿臉的不相信。“你瘋了,幹嘛要這樣,再跟洛言好好說說,不行嗎!”


    “如果可以,洛言現在已經在醫院了,你還不了解她嗎,隻要她認定的事情,她是不會輕易改變主意的。她對手術的成功機率一直都抱有懷疑的態度,何醫生已經跟她解釋過很多遍了,她都沒有改變主意。以至於現在她雖然跟我一起迴來了,但她都盡量避免跟提起手術的事,隻是一遍一遍地在我麵前說孩子是怎樣的乖,都沒有再煩到她,她甚至有一種幻想,覺得自己的病情已經減輕了,甚至在開始好轉。可事實上,並不是這樣的……”


    岺封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仰頭,把杯裏的酒全都喝光了。


    “病情有變?惡化了?”馬俊手一鬆,差點沒握住了酒杯。


    岺封沉默。


    “那你這樣也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啊,洛言知道了會恨你一輩子的,這也是她下半輩子的一塊心病,肯定會是這樣的。你要怎麽麵對她,這些你都沒有想過嗎?”馬俊擔憂地看著岺封,他不相信岺封會想不到這些。


    “我現在還有時間考慮這些嗎,已經由不得我了。”岺封落寞地表情說明了他的無奈。


    “你就沒有想過……”馬俊欲言又止,他覺得現在說這些隻能讓岺封惱火,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好處。


    “謝謝你!”岺封揚了揚手中的小紙袋,轉身離開了。


    馬俊若有所思地看著岺封離去的背影,心中一動。


    洛言一大早起來,就聞到了香味兒。


    “這是怎麽了,我親愛的老公今天是怎麽了,為什麽幸福來得這麽突然,是有什麽好事嗎?”洛言下床,尋著香味兒到了廚房,看見岺封正在做湯。


    輕輕地從後麵環抱住了岺封,這一刻洛言很滿足,很幸福。


    “看你瘦的,你和孩子都應該好好的補補了。嗯,差不多了,等我盛好了,你喝一碗,我們再去醫院。”岺封轉身,吻了一下洛言的臉頰。


    “嗯,怎麽還去醫院啊,我都煩了!”洛言嘟嘴,衝著岺封撒嬌。


    “乖咯,不是說好了還有一項檢查報告今天出來嗎,我們就去一小會兒,然後我們去爸媽那裏吃飯,迴來以後我們還沒有一起去過呢。爸昨天問起你了,我覺得應該去一下,當然,如果你不想去的話,我不會勉強。ok?”岺封抱一下洛言,微笑。


    “坐吧,洗漱了嗎?”


    “沒有,我先去洗漱。”洛言還是有些不滿,卻又找不到理由反對岺封的提議。


    醫院吧,就沒得說了。她是希望有好消息的,自然也就不能逃避。至於,岺家的人,她雖然沒有什麽好感,但既然已經跟岺封結婚了,她也沒想過再像以前那樣逃避跟岺家的關係,她總歸是想盡她最大的努力把一切做得盡可能好一些的。


    “去吧。”岺封微笑著轉頭看洛言。


    洛言去洗漱的時候,岺封的眼底掠過一絲痛苦,咬牙,他迴過頭開始給洛言盛湯。


    “嗯,真不錯。阿風,你什麽時候有這麽好的廚藝啊,怎麽到現在才露出來?”洛言胃口很好,岺封看不出來她是不是真的胃口很好。


    看著洛言笑得那麽開心,岺封的心開始隱隱抽痛。


    “叮咚,叮咚……”


    “門鈴響了,是誰啊?”洛言抬頭看岺封,疑惑地問道。


    “不知道。”岺封攤開雙手,準備去開門。“可能是收管理費的吧,我去看看,你把湯喝完,嗯?”


    “知道了,老頭兒!”洛言衝著岺封做了一個鬼臉,慢慢地吹著湯勺裏的湯。


    岺封無奈笑笑,轉身去開門。


    洛雨的笑臉出現了貓眼裏,岺封疑惑地打開了門。“怎麽這麽早?”


    “不行嗎,這個,特地給我姐送來的,是郝英做的。”洛雨舉起了保溫盒,“上次我姐跟郝英說,喜歡吃郝英做的非洲烤雞,這不,一大早郝英就做好了,非得逼著我這會兒送來,說是趁熱才好吃。”


    “早上吃雞?”岺封給了洛雨一個白眼,“她正在喝湯呢,隻怕也已經吃飽了。”


    “誰啊!”洛言從餐廳裏伸出頭來,正好看見洛雨往裏走。“快進來!”


    “你怎麽來了?”洛言看著洛雨笑問。


    “郝英做了你喜歡的非洲烤雞,說是你喜歡吃,就讓我這會兒趁熱送來了。”洛雨無奈地看著手中的保溫盒,“你看看,還得讓我用這個拎著來。”


    “正好,我昨天還在想什麽時候能再吃一次呢。”洛言開心地起身,接過洛雨手中的保溫盒,準備打開。


    岺封上前,接了過去,找開。“你還吃得下嗎,湯喝完了?”


    “你看,還有嗎?”洛言端起麵前的空碗遞給岺封看,笑了。“我現在是兩個人了,吃多一點,增肥一點,你不會嫌棄我吧?”


    岺封心中一凜,卻是笑容滿麵。“傻話!”


    “姐,趁熱嚐嚐,郝英都不給我吃的,我在一旁看著也流口水的。”洛雨故意裝作一副饞貓樣。


    “喏,你嚐嚐。”洛言大方地把岺封遞過來的雞腿給洛雨。


    “不要了,開玩笑的。我怎麽可能跟我外甥爭吃的呢,還是你吃吧,我吃過早餐才來的,不餓。我也不相信郝英會真的不給我做,我還是等一會兒迴家享受二人世界吧。”洛雨擺手,看著洛言大笑不已。


    “討厭!”洛言好氣又好笑地看著洛雨,“沒良心的壞小子!”


    “姐!”洛雨叫了一聲,突然,洛言打了一個哈欠。


    “啊,好困啊,我怎麽覺得好像睡不夠似的。”


    “再去睡一會兒吧,我跟姐夫聊會天,一會兒我就走了。”洛雨微笑,一點也不意外。“懷孕了都這樣,嗜睡!”


    “就你知道!”洛言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阿風,我去睡會兒,實在是困得不行了。”


    “我扶你進去。”岺封不放心地上前一步,扶住了洛言,心跳慢了半拍。


    “怎麽會弄成了這樣?”洛雨陰沉著臉,看著岺封把洛言給抱了出來。


    “幫我去取車,我得送她去醫院。”岺封把手裏的車鑰匙丟給了洛雨。


    “天啊,我都不知道我在做什麽,你在湯裏下了藥,對不對?”洛雨瞪著岺封。“我就知道馬俊說的是這個。”


    “你是特意過來的。”岺封心裏的疑問已經得到了解答。


    “不然呢,也就隻有馬俊那樣的人才會想到要給你解圍,他是你的情敵,別忘了。”洛雨無奈笑笑。“走吧,我去取車。”


    “無路可退,沒得選。”岺封輕歎一聲,沒有多餘的解釋。


    洛雨心一痛,咬牙,扭頭不再說什麽,往前走了。


    深度麻醉中,洛言一直沒有醒來,岺封知道也就這會兒的洛言是最安靜的,醒來隻怕又是一場誤會……


    隻怕洛言的心結不是甜言蜜語就能輕易哄得迴來的……


    他不管這些,隻要洛言能平平安安的,他也就別無所求了,所有的錯,所有的罪,所有的苦,他都願意一人承受……


    洛雨皺眉,看著岺封癡癡地看著洛言,馬俊站在窗前久久不肯離去,心裏比誰都清楚,眼前這兩個男人對洛言的愛實在超越了尋常……


    隻是,他還是在擔心,擔心洛言醒來,他們要怎麽解釋,才算是行得通,才算是過關……


    “你們還是先迴去休息一下吧,這裏我來看著。”洛雨不得不出聲,他實在看不出來岺封和馬俊打算沉默到什麽時候。


    岺封目不轉眼,頭也不抬一下,定定地看著熟睡的洛言,輕輕地撫摸著洛言的臉頰。“你們去吧,我在這裏就行了。洛雨,謝謝。”


    岺封是在說洛雨開車送自己來醫院的事。


    “謝馬俊吧,他知道你想要做什麽,也不願意你一個人擔此罪名,所以讓我來晃一下眼,轉移視線。”洛雨擺擺手,知道自己是勸不動岺封的,索性也就不留下來了。


    “我晚點再來換你。”洛雨不等岺封拒絕,苦笑著,又說了。“就算你是鐵打了,也得撐到我姐醒過來,要打要罵,也得挨著。”


    岺封默默點頭。


    洛雨便跟已經轉過身來的馬俊交換了一個眼神,先離開了病房。


    他自己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處理,郝英還在家裏等著。哎,想到郝英,洛雨的頭又開始疼了……


    “謝謝……”半晌,岺封才吐出兩個字,眼睛仍是不離洛言,頭也不曾迴。


    “希望她能想得通,我總覺得你這樣太過魯莽,她又是個固執的脾氣,隻怕這次不像以前那麽好唬弄了。”馬俊淡淡地開口,他清楚岺封為什麽會做出如此決定,隻是這樣的後果未必是岺封所希望的。


    “不管怎樣,事情不能再拖了,如果她恨我,我無怨無悔。”話說得雲淡風輕,眼神中卻有著以往所看不到的堅定。


    這多少讓馬俊心裏有些感動,又有些苦澀,岺封是愛洛言的,愛得如此毫無保留,這一點是他無法否認的。


    “所以我讓洛雨給她送了點吃的,希望能幫到你。”馬俊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但他沒有惡意,也是真心想要幫岺封的。


    雖然他依然喜歡洛言,愛洛言,但他比誰都清楚,這份愛永遠都隻能埋藏在心裏,永遠……


    他也是真心誠意地希望洛言能過得幸福,哪怕是跟別人過得幸福,他也會祝福,永遠……


    “我怎麽能讓洛雨也攪扯進來。”岺封苦笑,他怎麽不明白馬俊話裏的意思,隻是他怎麽能這麽做呢。


    “你迴去吧,這裏有我就行了,隻怕還有一段時間她才會醒來。”岺封略一沉吟,扭頭看馬俊。


    馬俊默默點頭,無聲地離開。


    “老婆,我迴來了。”洛雨略顯疲憊地坐在沙發上,一點也不想動彈。


    郝英在廚房裏明明有聽見他說話,可她就是不想去搭理他。雖然她很想知道洛言的情況,但她好歹還是忍住了。


    這口氣千萬得撐住了,不然,以後有得她受了,更重要的是她覺得自己沒錯,為什麽要讓他這麽冤枉自己!


    “老婆?老婆?”洛雨見家裏沒反應,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起身往臥室去看了看,沒人。想了想,便往廚房走去。


    郝英背對著廚房的門,正在發呆,沒注意到洛雨已經進來了。


    “啊!”洛雨上前冷不丁地一下從後麵擁住了郝英,把郝英嚇了個半死。“幹嘛啊,你……”


    “對不起,我不該怪你,不該對你這麽冷淡,哎,總之都是我的錯!別生氣了,嗯……”洛雨天生嘴笨,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哄女孩子高興,求婚的時候還是洛言點撥了一迴,這才成了好事的。這會兒,更是不知道該怎麽讓郝英消氣,高興起來。


    郝英不理他,想要掙脫。


    “老婆,非得這樣嗎!現在我們暫且不說這些好不好?我也是急的啊,你知道的,我和我姐一直跟龍家人都不來往,這下可好了,可被他們逮著機會了,你說我能不生氣嗎?我去受那樣的侮辱我無所謂的,一個大男人臉皮厚點就厚點吧,隻要能救我姐,我真的無所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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