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男人,怎麽就想象不到岺封的想法呢。要是換了你家郝英在結婚前跟別的男人有一腿,那個男人現在又迴過頭來跟郝英以朋友相處,你會怎麽想?”馬俊笑了,“我說這話完全是打個比方,你可別對號入座,純粹是個比喻而已。”


    “那也不能這麽打比方吧,我怎麽聽怎麽覺得別扭!”洛雨脖子一梗。“我們在說我姐的事,怎麽就扯到我們夫妻倆身上來了。”


    “好吧,你想想看,是我去跟岺封直接碰麵談,還是你這個小舅子去談更好呢?”馬俊輕歎一口氣,“地球人都知道的答案,怎麽你就這麽糊塗呢。”


    “你知道什麽啊,我是擔心我姐的病,我實在不知道怎麽跟岺封談,要是我姐知道是我去捅的簍子,不就更不願意接受我的骨髓了嗎!”洛雨也想了很久,“我不是那種怕事的人,可是這件事非同小可,我也不敢冒這樣的險,有人唱黑臉,就會有人唱白臉吧。”


    “這小子,我算是明白了。看來啊,我就是個當壞人的命!”馬俊哭笑不得地拍了一下洛雨的腦袋,“我都不知道你小子的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怎麽整天就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呢。”


    洛雨沉默了。對於馬俊的話他是不在意的,也知道馬俊對洛言對他是真的好,也就是那麽說說而已。


    “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岺封那邊就由我來說,可是你也總得跟洛言碰麵吧,姐弟倆不能總是這麽僵著吧,現在她是最需要人關心的時候,你這樣,她會傷心的。”馬俊端起酒杯,碰了一下洛雨的酒杯,喝了一口酒。


    “唉!”洛雨無奈地搖頭,又是一飲而盡。


    馬俊伸出手,拍拍洛雨的肩膀,算是安慰。


    “姐,你怎麽不說話啊!”洛雨一個人來公寓找洛言,整整半個小時了,洛言一直沉默著,洛雨有些受不了。


    洛言抬頭拿眼看洛雨,卻還是不說話。


    “哎呀,受不了了!不就是白血病嗎,不是還有我嗎,我跟你一起去醫院檢查,我的骨髓你肯定能用,你還擔心什麽啊。”洛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麽,看著洛言這些沉悶,他的心情就越發的煩躁不安。


    “我不想再聽到這樣的話第二遍!”洛言驀然抬頭,直直地盯著洛雨。“這是在家裏,你非得這樣嗎!”


    “姐,你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在家裏就不能說這樣的話!你還真以為你這樣做了岺封會感激你一輩子嗎!你真的以為孩子生下來就能跟岺封幸福的生活下去嗎?你怎麽就不想想,以後岺封還會給他找個繼母,後媽,那他又過的是怎樣的生活啊!”洛雨咽了一口口水,看著驚呆了的洛言繼續說下去。


    “反過來想想看,你把病給治好了,孩子還是可以再生的,想生幾個就生幾個,哪怕是支球隊呢,隻要你和岺封喜歡,誰能說你們什麽嗎!那時你們又該是怎樣的幸福生活!我知道你是因為自己生病而不得不放棄肚子裏的孩子而心裏不安,也做不來這樣殘忍的事。可是,你仔細想想,權衡再三,怎麽就不覺得這樣才是真正好的唯一的解決問題的方法呢。”


    “不要再說了!”洛言不停地搖頭,雙手緊抓著頭發。


    “你仔細想想,以後我牽著外甥的手去墓地看你的時候,如果你得見,會是怎樣的感受?”洛雨顧不了那麽多,他不是一個擅於言辭的人,話能說到這裏,已經是極限了。


    洛言淚流滿麵,卻仍是堅定地搖著頭,不願跟洛雨再起爭執。


    洛雨見洛言如此固執,也是氣得不行。“岺封就真的那麽重要嗎,你就真的會為了他不顧我們姐弟這麽多年相依相偎的情分?媽要是泉下有知,隻怕也冷得氣得活過來,這個,少不得還是記你一個功勞,是吧!”


    “洛雨,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洛言不停地搖頭,擺手,眼神中的企盼卻讓洛雨看了心痛不已。


    “你怎麽就這麽固執,固執得這麽可怕!這到底算什麽,憑什麽你就非得為了這個孩子放棄自己的生命,你又有什麽權力這麽做!孩子等你病好了,以後你們再生,願意生幾個就生幾個,這樣想不就行了嗎!為什麽要這麽執著,有意義嗎!”


    洛雨氣得咬牙切齒,什麽話都挑明了,說盡了,難聽的,好聽的,隻可惜洛言就是不動心。


    “好歹你得說句話啊,這麽幹坐著,一句話也不說,隻是哭,這倒算哪出?難道你想讓我看了不忍心,變成你的幫兇?!”洛雨大笑一聲,譏諷地看著洛言,眼神中的痛苦顯而易見。


    “你還真是看重你的兄弟,怎麽除了替岺封著想,就不替你的兄弟想想呢!這世上你兄弟除了你這個親人,還有誰!你我才是真正血脈相通的至親的人!”


    “洛雨!”洛言聽了洛雨的話,更是痛苦不已,無聲地掉淚,緊咬著牙關,仍是不說一句話。


    “好,你就這樣吧,話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還是這樣固執,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洛雨咬牙,起身,準備離開。


    洛言一把拉住了洛雨的手,“你想幹嘛?!”


    “我還能幹嘛!”洛雨冷笑一聲,“我就不相信了,岺封會眼睜睜地看著你為了一個孩子丟了自己的命,我就不相信了,他會同意你的想法!”


    “不準去!聽見沒有,不準去!”洛言大吼一聲,顧不得自己還懷著孕,上前一步雙手緊拉停下洛雨的胳膊。


    “你這樣能拉得住我多久,你能這樣一直跟我?我不會再勸你,孰輕孰重,你自己看著辦吧!”洛雨也不反抗,認命地任由洛言拉著自己,姐弟倆就這麽僵持著。


    洛言一愣,隨即就鬆開了手,“我投降!”


    洛雨心下一喜,反問。“投降?”


    “除了投降還能怎樣?”洛言苦笑,直直地看著洛雨。“馬俊讓你來,很聰明。”


    “跟馬俊有什麽關係,你是我姐!”洛雨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難道你以為這世上就隻有岺封和馬俊兩個男人關心你嗎!”


    “你知道我的意思,何必又這樣曲解呢。”洛言輕歎一聲,“我投降了,還不行嗎!”


    “隻是我有個條件,岺封那裏你得讓我自己來說,我有我的方法,你和馬俊就不要再摻和進來了。這樣對你們,對我們,對大家都好!”


    洛雨心裏明白,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


    “那我們什麽時候去醫院檢查?不能再拖下去了,這件事早晚總要解決,早總晚好。”洛雨仍保持著一絲冷靜和警覺。


    “給我三天時間,最後的三天時間,我來跟岺封說。”洛言見洛雨麵『色』仍有猶豫之『色』,便掉下兩滴淚來。“已經這樣了,你總得讓我有個適應的過程吧。總歸是我的孩子,在我肚子裏也有好幾個月了,我能說不要就不要嗎!你以後有了孩子就能體會我現在的心情了。”


    “姐,我知道了。”洛雨不忍,扭過頭去,悄悄地擦掉了眼角的淚。


    “怎樣?”馬俊一接到洛雨的電話,馬上就趕到了約定的地點。


    “她已經同意了,隻是說需要三天的時間親口告訴岺封這件事。”洛雨的情緒並不高,一個人悶悶地喝著酒。


    臨走,洛言眼裏的痛,他感同身受。


    “又是三天?”馬俊皺眉。


    “行了,不要把她『逼』得太緊,她畢竟是個孕『婦』,還懷著孩子,你都沒看見她眼裏的痛苦,我都快要崩潰了。”洛雨頹廢地靠在那裏。“真是難以想象,這些日子她一個人是怎麽熬過來的。”


    “也隻能如此,我們不能看著她為了孩子不擇手段,不論代價吧?”馬俊在這件事情上要冷靜得多。“在孩子和你姐麵前,毫無疑問我選擇後者,我不能看著她為了孩子失去所有,包括生命。你說我自私也好,說我無情也罷,我沒有意見。我隻是站在我的角度,為洛言著想。就這麽簡單,我隻做我認為對的事。”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你沒有看到我姐痛苦不堪的樣子,最後無奈隻能接受我的要挾,那種心痛,那種無助,還有無可奈何的眼神讓我幾乎都想放棄了,當時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差點就功虧一簣!”


    洛雨也知道馬俊絕對是為了洛言好,但他就是無法麵對洛言痛苦不堪的樣子,心痛!


    “算了,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很糟糕,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隻是現在我們除了考慮你姐的安危,還有能力顧及其它嗎!相信岺封知道了實情,也隻能是這樣的決定罷了。自然,孩子也是他所不能舍棄的,但兩者隻能選其一,我相信,他的選擇和我們是一致的!”馬俊笑了。


    “你姐,提到我了沒有?恨我了吧?”


    “倒真讓他說著了,隻是應該不是恨吧。她心裏其實是清楚的,可能隻是一直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罷了。她說你讓我去勸她,很聰明!”洛雨費解地看著馬俊。“這話怎麽解釋啊?”


    “不知道。”馬俊搖頭,心中卻是一陣刺痛,苦笑。“可能我在她的心裏早已經是個壞人了,除了『逼』她做這樣那樣的決定,就沒有做過別的好事。她恨我也是應當應分的事,畢竟是我出的餿主意,不然,她也不會被你『逼』得要跟岺封攤牌了。”


    “等事情過去了,以後慢慢地,她會明白你的一片苦心的。連我這個傻子都能看得出來,你對她是真的好,她又豈會不明白呢。”洛雨見馬俊這麽說,有些不自在,訕訕地替馬俊開脫。


    “但願吧。”馬俊接過侍應端過來的酒杯,舉起來,跟洛雨碰了一下,仰頭,閉眼,一飲而盡,心中自是酸澀。


    岺封接到洛言的電話,說是想跟他一起出去吃晚飯。這讓岺封覺得驚訝,最近他為了多一些時間陪洛言,沒少約洛言在外麵吃飯,可都被洛言給拒絕了,還說是在家吃多好啊,又有家的味道,又能增進她的廚藝。


    今天倒是怎麽樣,為什麽洛言會破天荒地打電話約他在外麵吃飯,是什麽好日子嗎,紀念日?岺封的腦子裏過了好幾遍,都沒有什麽印象,好像不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吧。


    結婚紀念日也不是吧,他們才結婚多久啊,生日?不是啊,洛言和他的生日都已經過了啊。夏媽媽的忌日?不是啊,就算是也不應該是在外麵吃飯啊。那還有什麽?他們相識的紀念日?也不是啊,不是結婚前才過不久嗎,因為忙著結婚的事,洛言也說不用慶祝了啊。


    這算什麽啊!


    岺封實在是想不出來。


    最後,隻能作罷。不過,細心的他沒有忘記讓助理替他訂一束百合花,洛言喜歡。


    “這個,送你!”岺封看見洛言從公寓大門走了出來,便下車去開了車門,輕吻一下洛言的臉頰,把藏在身後的花送上。


    “送我的?”洛言一愣,瞬間便感動了,紅了眼眶。


    “不然呢,還有別人嗎?”岺封作勢前後左右地看了看,輕輕地拍了一下洛言的小腹。“沒有別人啊,除了他。”


    “幹嘛啊,這麽多人來來往往地看見了。”洛言紅了臉,低頭。


    “那我們上車,上車他們還看什麽!”岺封笑了,看樣子洛言的心情不錯,她高興了,他就開心了。


    洛言和岺封到了預約好的餐廳。


    “怎麽這麽安靜?”洛言疑『惑』地看了看四周,這個點還這麽安靜,不是平常都很難訂到座位的嗎,怎麽今天會是這樣子?


    “你包場了?”洛言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


    “這個不重要,你開心就好,我們難得出來吃頓飯,自然要有個好的環境。”岺封不以為意地說著。


    “這很貴的,浪費。”洛言覺得大可不必如此浪費,不自覺地說了一句。


    “錢嘛,你老公我,努力賺就是了,你隻管花,這樣還不滿意嗎!”岺封大笑,彈了一個響指,招唿侍應可以開始上菜了。“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反正在醫生叮囑的那些禁忌前提下,點了一些,你要是不喜歡再換別的。”


    “哎,說你浪費你還真是浪費。我們兩人能吃多少?!”洛言眼一瞪,聽岺封這麽說,她都疼得慌。


    “錯!是三個人,還有我們的孩子!”岺封擺了一下手,笑了,眼睛似有意無意地瞄了一下洛言的肚子。


    洛言心裏一痛,想要說的話竟哽在喉嚨,半天發不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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