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原和白沙村離得很遠,再加上這幾天都沒怎麽睡個安穩覺,所以我們並不能一下就迴到白沙村,而是中途在慧蓮阿姨家歇息了一天。


    我們是中午離開三江原的,等到達許家村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在慧蓮阿姨家吃了晚飯之後實在不好再趕路,就留宿了一晚,等我們再睜開眼睛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


    “一天就這樣過去了,這樣的日子可真是舒坦啊!好想一輩子天天都能這樣過……”我躺在床上伸手『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個哈欠道。


    這次雪螢也賴床了,她在我懷裏翻來覆去的一直沒個消停,看那樣子也是不想起床。


    “有事的時候跑東跑西忙這忙那,沒事的時候就翻床滾被混吃等死,說的不就是咱倆麽?昨天咱還在六道溝日夜奮戰,今天就到許家村吃喝捏睡,這樣的生活你更喜歡哪一個?”


    雪螢呢喃著搖了搖頭,然後將腦袋埋進我的懷裏就不再動彈了,過了一會兒徹底沒了聲音,她又睡著了。


    這丫的睡眠質量是真的高啊!剛才還在翻來翻去的沒個消停,不到一會居然又能睡著,這是成精了麽?!


    慧蓮阿姨已經做好了早飯,可結果我們愣是拖到十一點半才起床,早飯混合著午飯一起吃,不得不說這傳說中的早午混合餐還真挺銷魂,但是多年以後我再也不這樣想了,因為在大學裏由平時的一日三餐變成了一天兩頓,說白了這都是自找的,大學生活嘛,大家都懂。


    “嘿!精神點啊!這才下午呢!還想不想迴家了?”


    這裏再好,也終究不是家。


    一說到家,我們就想起了自己那溫暖的小窩,想起了以往一家人團聚的日子,想起了大家一起歡聲笑語的生活……


    我們一定要迴家!


    “走吧!就現在!去白沙村和蓉蓉還有阿狸她們會合,相信她們早就已經在等我們了。”


    找到慧蓮阿姨,我們向她說出了要走的打算,慧蓮阿姨聽了之後沒有說什麽,也許是早就猜到了我們今天要走。


    “下次還來嗎?”慧蓮阿姨問。


    我想了想,然後笑著對她說:“下次我讓我女兒來!”


    很明顯這個迴答讓慧蓮阿姨有些出乎意料,不過她在愣了兩秒鍾之後很是欣慰地點了點頭。


    其實我也想過讓老爸一起來的,隻是他已經有了家室,又離得那麽遠,自然是不方便。要是讓老媽知道他千裏迢迢跑去看望老情人的話……不隻是他,連我都得死啊!畢竟是我慫恿的。可話又說迴來,我的老情人現在又在哪呢……我也有了家室,如果得知她的消息,我會不會不遠千裏跑去看她呢?


    哎,不想那麽多了,還是先迴家吧!


    告別了慧蓮阿姨,也告別了許家村,等璐璐長大了之後就讓她帶著我的思念再來這裏吧。


    在飛往白沙村的過程中我又在心裏想著:替長輩看望老情人這件事好像還真不少,電視裏也演多了啊!像那些武俠劇裏,某個師父將徒弟從小帶到大,等徒弟出山之後交代的第一件事就是代表自己去拜訪另一個前輩,而那個前輩正是自己的老情人……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愛恨情仇怕被甩巴掌才不好親自去見人家,其實這也不能怪任何人,畢竟在感情上無奈的地方實在太多了,它傷的人也不少,兩個人彼此之間多年的思念隻能通過各自的徒弟來傳達,這其中的感覺又有誰能理解呢?


    雖然按照劇情來說這兩方的徒弟很有可能也會因為彼此的一來二去而心生愛意然後在一起,再然後兩人一起闖『蕩』江湖,再後來因為某些原因產生誤會,最後各分一派從此老死不相往來。多年之後兩人也當了師父,並且各自的徒弟也都出山了,倆人又開始靠著徒弟來傳達對彼此的思念……


    這悲劇的循環啊!徒弟變成了師父,師父又開始教徒弟,到頭來為的隻是一個情字,唉……


    不過我實在無法想象多年之後我讓璐璐代表我去看望小雅時的場景,她倆早就見過麵了,好像彼此之間還並沒什麽好感,畢竟在璐璐的眼裏小雅是個壞人,因為小雅抓過她,而在小雅眼中璐璐是自己情敵的孩子……


    真是造孽啊!我這一輩的感情怎麽就這麽難受呢?!


    另一方麵,如果小雅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之後,等那孩子長大了來看我的時候我又該怎麽辦?!小雅會讓那孩子認我麽?我可是孩子的親爹啊!


    真是越想越頭疼,腦袋都快炸了,好在下午五點多鍾的時候我們終於迴到了白沙村。


    這個村子依舊還是那麽的安靜。


    站在村口,我看見一大群小孩子正在做遊戲,而帶領著他們玩的人正是胡水蓉和阿狸。


    雪螢剛想喊他們,卻被我攔住了:“咱們慢慢走過去,給他們一個驚喜。”


    可誰知我剛說完,就有一個小孩子發現了我們,接著他一喊之後整個村子都開始熱鬧了起來。


    “哥哥!哥哥迴來了!!!”


    看著他們大叫著朝我跑來的畫麵,我忍不住也朝他們跑了過去,說實話這些天心裏一直都掛念著白沙村,特別是這群小孩子,雖然跟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還是非常喜歡他們的。


    胡水蓉和阿狸也跑了過來,擁抱之後我問阿狸:“那群小狐狸全都送迴狐仙洞了吧?”


    阿狸點點頭道:“嗯!一隻都沒少,全都平平安安地送迴去啦!”


    “那就好!還有一個呢?你的另一半呢?”


    阿狸朝四周看了看,才是撓了撓頭說:“七妹應該出去散步了……”


    “哦,那咱們今晚睡個好覺,明天早點迴家吧!”


    我剛一說完,立馬就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於是趕緊用手捂住了嘴巴!


    可結果還是晚了……


    “哥哥你要走了嗎?!哥哥不要走!!!”


    “哥哥不能走!留下來陪我們!”


    “哥哥別走……”


    這群小孩子一聽頓時就抱住我的胳膊不撒手了,還有幾個幹脆直接爬到了我的身上用手死死地摟著我的脖子,生怕一沒抓緊我就跑了。


    “哎哎哎!我不走!不走哇!快放手……再勒我脖子我就死了……!!!”


    雪螢和胡水蓉還有阿狸見了也都一起安慰著他們,直到他們的家長來喊他們迴去吃飯我才得以脫身。


    盡管被家長牽在手裏,他們的嘴巴上依舊喊著:“哥哥要走了,不能讓哥哥走!!!”


    當爹娘的沒辦法,隻好幫著應和道:“好好好!不讓哥哥走,我們會看著他的,如果他要走我們就把他抓迴來!”


    “對!抓迴來!”那群小孩子點點頭,然後才是乖乖地跟著家長迴家了。


    看著他們一個個那種天真單純的樣子,我深深地歎了口氣,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可愛世間孩子情。


    “天『色』不早了,阿狸你去把胡七妹叫迴來,咱們去張叔家吃完飯好好睡一覺,明天早點走!趁那群小孩還沒起來的時候偷溜!我可不想到時候被看見了哭的稀裏嘩啦的一團。”


    就這樣到了晚上,我們在張叔家裏吃飯的時候誰也沒有再提起這件事,包括張叔的兩個兒子和女兒在整個吃飯的過程中也是顯得異常安靜。


    吃完飯之後我們迅速地洗漱完就迴房睡覺了,阿狸和胡七妹跟我們一間房,這一晚並沒有睡得太早,因為想著明天就可以迴家了,所以心裏都很是激動。


    “對了,把狐家軍送迴去之後你爺爺『奶』『奶』說我什麽了麽?”我忽然想起來,於是問阿狸道。


    阿狸說:“主人,『奶』『奶』她誇你了,說你做得不錯,還說下次再去狐仙洞的時候,她要送個禮物給你!”


    “禮物?!她能送什麽禮物給我啊?每次去狐仙洞都拿鞭子威脅我,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一鞭子抽在身上的感覺呢!”


    阿狸撓了撓頭:“這個『奶』『奶』沒有說,不過我猜應該是個好東西。”


    “你可拉倒吧!就她那脾氣,揍我一頓都能說成是為我好,她還能送啥好東西給我?”


    阿狸沒話了,這時胡七妹翻了個身對我說:“別忘了你還答應過我一件事的。”


    “呃,我記得!你想好了?”


    “還沒有,隻是提醒你一下。”


    我翻了個白眼,然後用被子捂住了腦袋,接著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


    第二天天剛亮,張叔和他媳『婦』就起床做飯了,我聽著聲音立馬就醒了,同時在心裏也隱約感覺到了些什麽,於是招唿大家趕緊起床洗漱。


    洗漱完之後張叔就來到我身邊對我說:“我知道你們打算今天早上走,就提前起來做飯,這些天有照顧不周的地方還希望你們不要嫌棄。”


    “怎麽會呢?!這段時間以來多虧了您一家人的關照,應該是我們給你們添麻煩了。”


    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聊著,這期間張叔兒子和女兒的房間一直關著,也沒有開燈,估計兩個小家夥此時還在睡覺的,這正好方便我們離開。


    外麵的天空也逐漸開始亮了起來,吃完飯之後是張叔和他媳『婦』送的我們。


    一路邊走邊聊,等我們走到村口的時候……


    竟然看見一大群小孩子早就已經站在村口等候著我們!!!


    黑壓壓的一排,其中我看見了張叔的兒子和女兒,原來兩個小家夥早就起來了……


    帶頭的正是村長,以及那群孩子的家長們,整個村子裏的村民全都來了!


    “你們這是……幹嘛啊?!”我呆住了,望著他們驚愕道。


    “哥哥!!!”


    “哥哥別走……”


    “哥哥不要走!!!”


    頓時所有的孩子都哭喊了起來,包括他們的家長們也都挽留著我們再多留幾天。


    很明顯大家是一起商量好的,而張叔也是早就知道這一情況的,隻是他剛才一直都沒有和我說。


    這時村長走過來對我說:“小孩子通靈『性』,心裏知道你們今天早上要走,所以老早天還沒亮就結伴來村口送你們。孩子們,再多留幾天吧!我們舍不得你們走!”


    村長說完就開始掉眼淚,而我早已淚流滿麵,在這哈爾濱,清晨六點鍾的時刻正是一天當中最冷的時候,看著他們一個個嘴裏連唿吸都帶著一團厚厚的煙霧,我的眼淚瞬間流得更厲害了。


    特別是那群小孩子,盡管在家長的照看下穿得厚厚的,但他們的小臉卻早已凍得通紅,此時一個個可憐巴巴地站在那對我哭喊著,那種畫麵讓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我一步步地走到他們麵前,然後張開手將他們擁在了一起:“聽話,哥哥還會再來看你們的……”


    “我們不要你走!!!”


    孩子們開始激動了起來,用兩隻小手緊緊地拽著我的袖子不放,還有幾個小男生甚至用牙齒咬住了我的衣服,那種打死不鬆口的樣子讓我看了簡直心碎。


    這也讓我瞬間想起了當時離開樂平的時候,在火車站裏和璐璐分開時的場麵,她不也是這樣舍不得我們,死命地拽著我和雪螢的衣服不讓我們走麽?


    胡水蓉和雪螢還有阿狸也被他們圍住了,隻有胡七妹獨自一人站在邊上靜靜地看著。


    都說小孩子最通靈『性』,他們的世界和我們這些成年人的世界是不一樣的,這群小精靈的內心是那麽的純淨,但卻又往往出乎我們的意料,我以前是不喜歡小孩子的,可是有了璐璐並且和這些小孩子接觸了之後,漸漸的我發現他們已經成為了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


    有了責任,自然就有了理解,已經長大的我們,也要為了孩子的成長而盡心盡責,這就是人的本『性』。


    盡管舍不得,最後我們還是走了。


    他們的父母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他們從我們身上拉開,當那一雙雙小手掙脫我的衣服時,那一瞬間的觸動就像一個世紀的終結,從此我的世界再也沒有了陽光一樣。


    也正是在那一刻我才轉過身去放聲大哭,我們不敢迴頭,隻能在身後孩子們的哭喊聲以及村民們的送別聲中緩緩地離開……


    (這樣的情景,我發誓再也不會寫第二次。


    我個人是不喜歡送別的,曾經有個朋友對我說過一句話讓我一直記得。


    “不辭而別太過分了。”


    盡管如此,這依然是我最喜歡的告別方式。


    因為真正的離開,就像從未出現一樣。)


    在進入哈爾濱火車站的那一刻,我和上次一樣再度迴首最後看了一眼這座令我唿吸都感到心痛的城市,由衷地感歎了一聲。


    “永別了!我的記憶之城!”


    “永別了!哈爾濱,我的傷心之地!!!”


    此刻的永別不是當時的再見,而是再也不見……


    (哈爾濱篇章結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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