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得很早,從睡著到睡醒這段時間,隻有短短的四個小時,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從床上坐起來,深深的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我醒了之後璐璐也醒了,她知道今天我有事情要辦,所以非常自覺地自己就起床去廚房洗臉了,等我走出房間的時候,看見李芝月已經帶著夢琳洗漱好準備出門了,而阿狸的房間還是關著的,看來她和胡七妹還沒醒。


    “雲風,我帶夢琳去她班主任那看看,你們洗漱完之後就先吃早飯吧。”


    “那璐璐……她不和你們一起去嗎?”


    李芝月朝著廚房裏看了一眼,然後說:“她還沒洗漱好,早飯都沒吃,待會你不是也要出去嗎?出去的時候把她一起送來就行了。”


    “那行,待會我出去了就打你電話,路上注意安全啊。”


    等李芝月帶著夢琳走了之後,我也走進了廚房,璐璐還在一遍又一遍的洗著臉,我看著心裏不禁一陣唏噓,這小丫頭也太可愛了,洗個臉洗那麽多次,真不知道該說她啥才好。


    “我說寶貝兒啊,你這到底是在洗臉呢,還是在玩水呢?再不洗快點早飯就要涼啦!”我一邊說著一邊用毛巾幫璐璐擦了擦眼角和臉蛋,然後自己也洗漱了一會就抱著她來到了客廳裏。


    “你那兩個阿姨好像還沒起床呢,咱們去喊她們出來吃早飯。”


    打開她們的房門,我看見胡七妹已經醒了,此時正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發呆,而阿狸卻還沒醒。


    “你好些了嗎?可以下床了麽?”我來到胡七妹的床邊看著她問。


    她聽了之後撐著手臂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就打算下床。


    看著她那顫顫巍巍的樣子,我連忙伸手打算去扶她,可她並不領情,一把將我給推開了:“不用你扶。”


    我看著她的後背,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但卻還露著絲絲血跡在外邊,如果動得太過於劇烈的話,還是會裂開的。


    “寶貝兒,你把狸狸阿姨叫醒,我去跟著那個阿姨。”


    走出房間之後我看見胡七妹穿過客廳進了廚房,她走進廁所的時候迴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然後將門給關上了,我隻好站在原地無奈地笑了笑,等她出來洗漱的時候,我站在她身後問:“還在生我氣麽?”


    她沒有說話,我想了一會兒又繼續說:“你別生氣了,我向你道歉,那天晚上不應該和你說那樣的話,雖然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但目前來說,現在的事還是可以由我們自己決定的,今天晚上我們就要去哈爾濱了,你也跟著我們一起去吧,沒有你我們真的不行。”


    直到她洗漱完之後都還是一句話沒說,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想的,簡直是軟硬不吃啊。


    等阿狸出來之後,我輕聲地對她說:“看來七妹還在生我氣,你再幫我好好勸勸她,一定要讓她和我們一塊去哈爾濱。”


    “放心吧主人,我已經勸過七妹了,她會和我們一起去的。”


    “好,那就好,快洗臉吃飯吧,待會我還要出門一趟,你們也稍微準備準備,晚上吃完晚飯咱們就要走了。”


    我抱著璐璐來到桌子邊坐下,胡七妹正自顧自地喝著一碗粥,璐璐趴在我懷裏想了一會兒,忽然跳上了桌子,然後走到胡七妹的麵前滿臉期待地望著她。


    璐璐想討她開心,可這風險也挺大的,畢竟人家現在心情不太好,也許會直接一巴掌把她扇下桌子也說不定。


    可最後令我感到意外的是,胡七妹並沒有生氣,反而是伸手將璐璐摟在了懷裏,然後一口一口地喂她喝粥,這一幕可真夠暖心的。


    正當我看得入迷的時候,胡水蓉打了個電話過來。


    “風,你起來了嗎?”


    “嗯,我剛起來呢,待會還要出去辦點事,你先把東西準備準備吧,今晚咱們七點就要走了。”


    “我沒有什麽東西需要準備的,你要去哪裏辦事?我和你一起去。”


    “那行,你現在來我這吧,我在租房裏等你。”


    掛了電話之後我極其嚴肅地對胡七妹說:“雪螢應該快迴來了,靈族的藥很管用,下午你就在房間裏好好休息休息,盡量把傷養好,因為到了那邊之後咱們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拜托了!”


    璐璐很配合,伸出兩隻小手對著胡七妹做了一個很萌很萌的手勢,胡七妹見了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後對我點了一下頭,這才讓我終於放心了下來。


    過了十幾分鍾,胡水蓉來了,她從外麵走進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好久沒來這裏了,好懷念啊。”


    我想了想,確實,胡水蓉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這裏了,自從過年的那段時間我入職開始,她就再沒怎麽來過這裏,而這些時間以來我們所做的事,她都隻是一知半解。


    甚至當她看見雨汐的冰雕時,也還是一直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當然,我也並不打算和她說。


    阿狸看見胡水蓉來了,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璐璐就更開心了,一下子就從胡七妹的懷裏竄到了胡水蓉的身上,而胡七妹對胡水蓉並不是很認識,所以隻是象征性地看了她一眼。


    “雪螢姐姐呢?”胡水蓉問。


    “她昨晚迴靈族了,馬上就會迴來的,趁著這段時間我得趕緊將該辦的事辦了,咱現在就走吧,趕在下午六點之前迴來。”


    “走,把璐璐也帶上。”我說完就帶著她和璐璐走出了家門,然後來到大街上打了個電話給李芝月,按著她給的地址就走到了夢琳的班主任家。


    是棟很普通的居民樓,而且夢琳的班主任還認得我,她見我來了,非常熱情地招待了我們,等大家都坐下之後,她看了看我和胡水蓉還有璐璐說:“你的事情李小姐都和我說了,具體情況我大概也明白了,請放心地把女兒交給我輔導吧。”


    “啊哈,那就拜托您了,我這女兒雖然有時候很淘氣,但大部分還是很乖很乖的。”我一邊說著一邊摸了摸璐璐的小腦袋,這時夢琳的班主任朝璐璐伸出了一隻手,璐璐見了很是配合地也將自己的一隻小手伸過去和她握了握。


    “這孩子的氣質很特別啊。”


    “嘿嘿,是,她媽媽的氣質更特別,下次讓您見見您就知道了。”


    由於還有別的事要辦,所以和夢琳的班主任聊了一會兒之後,我將要交的費用都交完之後就和胡水蓉起身告辭了,剩下的就讓李芝月和她慢慢談吧。


    由於還有別的事要辦,所以和夢琳的班主任聊了一會兒之後,我將費用交完就和胡水蓉起身告辭了,剩下的就讓李芝月和她慢慢談吧。


    走出來之後我和胡水蓉就打車來到了梁半仙的家裏,敲了半天門他才開,當看到我的那一刻,我明顯發現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間由暗淡變得光亮了起來。


    梁半仙比以前更加憔悴了,整個人也瘦了一大圈,他再也不是當初我第一眼看見的那個紅光滿麵笑得比誰都猥瑣的梁半仙了。


    “師父……”


    我抿著嘴唇喊了他一聲,他卻對著我笑了起來:“兔崽子終於來看我這老不死的啦?”


    我終於忍不住了,眼淚在那一瞬間就流了下來,然後衝上前一下子就撲進了他的懷裏放聲大哭了起來。


    梁半仙確實老了,被我這麽一撲他差點沒站穩,顫顫巍巍地後退了好幾步,但仍然將我緊緊地摟在懷中。


    “都二十歲的人了,都已經當爹的人了,還哭個什麽?高考考完啦?考得怎麽樣啦?”梁半仙一邊撫摸著我的頭一邊問我,我在他懷裏不停地點頭,現在除了哭還是哭,真的好久都沒有過這種撒嬌的感覺了,就是對我的父母,我也幾乎沒有這樣撒嬌過。


    梁半仙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胡水蓉,對她點了點頭招唿她進來坐,等我們都坐下之後,我緩了緩對他說:“今晚我要走了,去哈爾濱……”


    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梁半仙沉默了,他望著我很久很久都沒有說話,至始至終都是緊閉著嘴唇,那份嚴肅的神情是那麽的深入人心。


    終於,他點了點頭,然後深有感歎地說:“其實我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從上次離開哈爾濱的那一刻起,我就能感覺得到這份情緣並沒有完全斷絕,你終有一天肯定還會再迴去的。”


    “但這次我不帶那麽多人去了,這次我們去哈爾濱是要找迴雨汐的水龍珠的,上次迴來的時候我把它忘在了酒店裏。”


    “如果需要幫助的話,就去找林伯伯,他會幫你的。”


    “嗯,我們走了以後師父您要多多保重身體,要是想吃什麽就和小月姐說,或者直接去我家吃也行,我讓她留在家裏照顧璐璐的。”


    梁半仙聽了笑嗬嗬的沒有說話,而我也不好再說什麽,他一直都有自己的打算,這始終都不是我能左右的。


    值得一提的是,梁半仙的家布置的比以前雅觀了,整個廳堂裏始終都散發著一股幽香,仿佛就像是仙境一樣。


    “師父,您這是隱居了啊?”我走到後門的牆角邊看了看,發現梁半仙在那裏養了很多花花草草,廳堂裏的那股香味就是從它們身上散發出來的。


    “唉,人老了都想圖個清靜自在,種種花釣釣魚什麽的,日子也就這樣一天天過,以後的事還得看你們這些年輕人啊!”


    人都會老,我想過他會有這樣的一天,但我沒想到的是,這一天竟然會來的這麽快,梁半仙確實老了。


    人老了話自然也就變少了,雖然這次我和他沒有說太多話,但在他心裏我就像他的兒子一樣,那種關心是真正存在的,也是從這一刻起,我改掉了之前的毛病,不再和他頂嘴了,也不再罵他死老頭了。


    包括在臨走的時候,我迴過頭去看見他站在門邊的樣子,仍然是一股心酸感湧上心頭。


    後來我又去找了江月白,按照他的打算,是準備趁這一個暑假去武夷山曉蝶的養父養母家幫他們幹農活,順便好好過過他們的二人世界。


    這多好啊,至少比我的計劃要好多了,我也想帶著雪螢還有胡水蓉去過那種小日子,不比終日操勞這世界和平的問題要好多了麽?


    要說能力,其實我也沒什麽能力,要打不能打,要飛不能飛的,我會個啥?我好像什麽都不會啊!可他大爺的,為什麽我卻活得這麽累呢?這一直以來我所做的,又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看著我這滿懷心事的樣子,胡水蓉拉了拉我的胳膊,江月白也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們都讓我振作一點,畢竟今晚要踏上一條未知的道路,前方會發生什麽,這個誰也說不清,但身為眾人的主心骨,很顯然要起到帶頭作用,首先要安撫好自己,才能安撫好別人。


    “師父以前和我說過,你這輩子最大的弱點就在於心態,時而靜時而躁,靜下來的時候還好些,一旦靜不下來,就滿腦子亂想,說到底還是需要鍛煉。”


    江月白見我一直低著頭,又歎了口氣繼續說:“你看看,又來了,才剛說你兩句你就開始亂想,誇你兩句你又美上天了,師父他老人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這一點。”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隻有不停地沉默著,任由江月白將我的弱點一一指出。


    過了很久,當我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江月白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已經坐在椅子上睡著了,胡水蓉也是,此時整個房間裏安靜極了,絲毫沒有任何的聲音。


    我站起身來望著窗外的天空想了很久,然後將胡水蓉給叫醒了,我們走的時候靜悄悄的,並沒有叫醒江月白,但我相信他能理解我的不辭而別,他一定能理解的。


    在迴家的路上,胡水蓉對我說:“之前你們所經曆的事情我未曾參與,但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缺席了,我要和你一起麵對往後的未知,我要一直陪在你身邊。”


    我笑著點了點頭,感覺整個人也輕鬆了不少。


    等我們到家的時候,雪螢已經迴來了,胡七妹敷了她從靈族帶迴來的草藥之後已經好了很多,再加上她又在床上躺了一個下午,所以相當精力充沛,巴不得現在就要走。


    “別急啊,現在才五點多,還有一個半小時呢,再怎麽的也要等吃了晚飯再走吧?”


    這一次的晚飯可以說得上是一家人都到位的團圓飯了,雖然時間並不長,但我感到很開心,所以胃口也非常好,一桌子的飯菜全被我們吃完了,後來李芝月執意要送我們,我們提前二十分鍾趕到火車站,這次候車室裏的人和上次一樣多,我將一切都看在眼裏,同時也感歎著命運的無常,世事的難料。


    過了一會兒,火車進站了,當我們過安檢的時候,一直沒作聲的璐璐終於明白了我們這次並不打算帶她去,那叫一個哭啊,抓著我的衣服就不鬆開了。


    我和雪螢趕緊安慰她,但由於時間緊迫,她還是死拽著我們不放,我狠了狠心,猛的將她拽著我衣服的手拉開了,然後頭也不迴地走進了進站口。


    其實說不迴頭是假的,在進站口轉角的那一瞬間,我還是忍不住迴了頭,但這一迴頭,卻讓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透過玻璃,我看見的是璐璐那滿臉的淚水,她拚命掙紮著想從李芝月的懷裏掙脫出來,李芝月緊緊地抱著她不放,最後我看見璐璐一口咬在了她的手上。


    看著璐璐跳到地上一步步哭著朝我走來的樣子,我的眼淚一下子崩塌了。


    “快帶她走啊!!!”


    終於,我吼了出來。


    看著李芝月抱著失控狀態下的璐璐漸漸遠去的背影,我深深地咽了口氣,然後抹掉眼淚緩緩走進了站台。


    有女兒是件好事,但她遲早是別人家的人,如果我現在不習慣的話,那麽終有一天哭到失控的那個人會是我。


    再見了,女兒。


    再見了,樂平。


    (哈爾濱篇章再次開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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