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四娘先不迴答,卻反問道:“繼幹將、莫邪、歐冶子等大師之後,還有一位不出世的鑄劍冶鐵名家,你可知道是誰麽?”


    李白道:“莫非是徐夫人?”


    風四娘笑道:“不錯,看不出你倒真有點學問。”


    徐夫人並不是女人,他隻不過姓“徐”,名“夫人”,荊軻刺秦王所用的劍,就是出自徐夫人之手。


    李白目光閃動,忽然道:“那柄割鹿刀,莫非是徐魯子徐大師鑄成的?”


    風四娘訝然道:“你也知道?”


    李白笑了笑:“徐魯子是徐夫人之嫡裔,你此刻忽然說起徐夫人,自然是和那柄‘割鹿刀’有關係的了。”


    風四娘目中不禁露出讚賞之意,道:“不錯,那柄‘割鹿刀’,確是徐大師所鑄。為了這柄刀,他幾乎已將畢生心血耗盡。


    這‘割鹿’兩字,取意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惟勝者得鹿而割之。’


    他的意思也就是,惟有天下第一的英雄,才能得到這柄割鹿刀!他對這把刀的自豪,也就可想而知了。”


    李白眼睛發亮,急著問道:“你自然是見過那柄刀的了。”


    風四娘閉上眼睛,長長的歎了口氣:“那的確是柄寶刀!‘赤霞’遇見它,簡直就好像變成了廢鐵。”


    李白仰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拍案道:“如此寶刀,不知我是否有緣一見!”


    風四娘目光閃動,道:“你當然有機會見到。”


    李白歎道:“我與徐大師素昧平生,他怎肯將如此寶刀輕易示人?”


    風四娘道:“這柄刀,現在已不在徐魯子手裏了。”


    李白動容道:“在哪裏?”


    風四娘悠然道:“我也不知道。”


    這次李白真的怔住了,端起酒杯,又放下去,起來兜了個圈子,又坐下來,夾起塊牛肉,卻忘了放入嘴裏。


    風四娘撲哧一笑:“想不到我也有讓你著急的時候,到底還是年輕人,沉不住氣。”


    李白眨著眼道:“你說我是年輕人?我記得,你還比我小兩歲嘛。”


    風四娘笑罵道:“小鬼,少來拍老娘的馬屁,我比你整整大五年四個月零三天,你本該乖乖的喊我一聲大姐才是。”


    李白苦笑道:“大姐,你記得當真清楚得很。”


    風四娘道:“小老弟,還不快替大姐倒杯酒。”


    李白道:“是是是,倒酒!倒酒!”


    風四娘看著他倒完了酒,才笑著道:“哎,這才是我的乖小弟。”


    她雖然在笑,但目中卻忍不住露出淒涼傷感之色,連眼淚都仿佛要流出來了,仰首將杯中酒飲盡,才緩緩道:“那柄割鹿刀,已在入關的道上了。”


    李白緊張得幾乎將酒都灑到桌上,追問道:“有沒有人沿途護刀?”


    風四娘道:“如此寶刀,豈可無人護送?”


    李白道:“護刀入關的是誰?”


    風四娘道:“趙無極……”


    她剛說出這名字,李白已聳然動容,截口道:“這趙無極,可是那先天無極門的掌門人麽?”


    風四娘道:“不是他是誰?”


    李白默然半晌,慢慢的點了點頭,似已胸有成竹。


    風四娘一直盯著他,留意著他麵上神情的變化,又道:“除了趙無極外,還有‘關東大俠’屠嘯天,海南劍派碩果僅存的惟一高手海靈子……”


    李白苦笑道:“夠了,就這三個人,已夠了。”


    風四娘歎道:“但他們卻認為還不夠,所以又請了昔年獨臂掃天山,單掌誅八寇的‘獨臂鷹王’司空曙。”


    李白不說話了。


    風四娘還是盯著他,道:“有這四人護刀入關,當今天下,隻怕再也沒有人敢去奪刀的了。”


    李白突然大笑起來:“說來說去,原來你是想激我去替你奪刀。”


    風四娘眼波流動,道:“你不敢?”


    李白笑道:“我替你奪刀,刀是你的,我還是一場空。”


    風四娘咬著嘴唇,道:“他們護刀入關,你可知道是為了什麽?”


    李白搖著頭笑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反正他們也不會是為了要將刀送給我。”


    風四娘笑道:“就算你不敢去奪刀,難道也不想去見識見識麽?”


    李白搖頭道:“不想。”


    風四娘道:“為什麽?”


    李白笑道:“我若是看到了那柄刀,就難免要心動,心動了就難免想去奪刀,奪不到就難免要送命。”


    風四娘道:“若是能奪到呢?”


    李白歎了口氣:“若是奪到了,你就難免會問我要。我雖然舍不得,卻又不好意思不給你,所以倒不如索性不去看的好。”


    風四娘跺著腳,站了起來,恨恨道:“原來你這樣沒出息,我真是看錯了你。好!你不去,我一個人去,沒有你,看我死不死得了。”


    李白苦笑道:“你這看見好東西就想要的脾氣,真不知要到什麽時候才能改得了。”


    ………………


    這市鎮並不大,卻很繁榮。


    因為它是自關外入中原的必經之路,由長白關東那邊來的參商、皮貨商、馬販子,由大漠塞北那邊來的淘金客、胡賈,經過這地方時,差不多都會歇上一兩晚。


    由於這些人的豪侈,才造成了這地方畸形的繁榮。


    這地方有兩樣最著名的事。


    第一樣是“吃”,世上很少有男人不好吃的,這裏就有各式各樣的吃,來滿足各種男人的口味。


    這裏的涮羊肉,甚至比京城的還好、還嫩。


    街尾“五福樓”做出來的一味紅燒獅子頭,也絕不會比杭州“奎元雨”小麻皮做出來的差,就算是最挑剔的饕餮客,在這裏也應該可以大快朵頤了。


    第二樣自然是女人,世上更少有男人不喜歡女人的,這裏有各式各樣的女人,可以適應各種男人的要求。


    一個地方隻有兩樣“名勝”,雖不算多,但就這兩件事,已足夠拖住大多數男人的腳。


    “恩德元”是清真館,老板馬迴迴不但可以將一條牛做出一百零八種不同的菜,而且還是關外數一數二的摔跤高手。


    恩德元的門麵並不大,裝璜也不考究,但腰上係著寬皮帶,禿著腦袋,挺著胸站在門口的馬迴迴,就是一塊活招牌。


    經過這裏的江湖豪傑,若是沒有到恩德元來跟馬迴迴喝兩杯,就好像覺得有點不大夠意思。


    平常的日子,馬迴迴雖然也都是滿麵紅光,精神抖擻,但今天看來特別的高興。


    因為,他在招待貴客。


    先天無極門的掌門人趙無極,“關東大俠”屠嘯天,海南劍派碩果僅存的惟一高手海靈子,以及“獨臂鷹王”司空曙。


    已經上到第七道菜了。


    馬迴迴的手藝的確不錯,能將牛肉烹調得像嫩雞、像肥鴨、像野味,有時甚至嫩得像豆腐。


    他能將牛肉燒得像各種東西,就是不像牛肉。


    到第八道菜時,馬迴迴親自捧上來,笑道:“菜雖不好,酒還不錯,各位前輩請多喝兩杯。”


    獨臂鷹王突然一拍桌子,大聲道:“酒也不好。”


    馬迴迴怔住了。


    幸好趙無極已接著笑道:“酒雖是好酒,但若無紅袖添酒,酒味也淡了。”


    獨臂鷹王展顏大笑:“不錯不錯,到底還是你念過幾天書,知道這‘酒’字,和那‘色’字是萬萬不能分開的。”


    馬迴迴也笑了:“晚輩其實也已想到這一點,隻怕此間的庸俗脂粉,入不了各位前輩的眼。”


    獨臂鷹王皺眉道:“聽說這裏的女人很有名,難道連一個出色的都沒有?”


    馬迴迴沉吟著道:“出色的倒是有一個,但隻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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