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幾乎跳起來道:“司馬遊?”


    杜甫沉聲道:“是,我們曾見過此人的名字。”


    李白大聲道:“是在墳場?”


    杜甫點頭道:“墓碑上的名字。”


    李白和杜甫,在救秀貞逃出魔掌之際,沒有去想“司馬遊”這個名字。


    隻是等到秀貞已獲救後,他們從曹羲的話裏發現了破綻,才對“司馬遊”這名字留意起來。


    昨夜,他們在墳場裏看過這個名字。在一夜之間,他們看過的碑文銘刻,不止一千八百,但他們還是能想出這名字的來源!


    那是很簡單的“愛子司馬遊之墓”,墓塚全無可疑,是東列第十八座墓碑。


    杜甫、李白立即趕往墳場,動手挖掘。棺樞極大,十分華貴,是上好的柳州棺木,很是沉重。兩人打開棺材,棺裏沒有任何寶貴的事物,也沒有任何神秘的東西,隻有一具死屍。


    而且,這具死屍早已腐爛。


    兩人在下午的陽光下淌著汗,汗水像千百道小河般,淌下頸項,流落襟內。


    杜甫道:“這不是司馬遊的屍首。”


    李白道:“碑上卻刻著司馬遊的名字。”


    杜甫道:“這人是個胖子,而且牙齒早已腐脫多枚,發色灰白……這人的身段、年齡,跟司馬遊皆不吻合。”


    李白道:“所以這一座墓,是用來告訴人們:司馬遊已經死了。”


    杜甫道:“可是,司馬遊又出現了。”


    李白道:“所以,這一座墓所掩飾的事實,已不能掩飾。”


    杜甫道:“問題是,誰替他掩飾?為什麽要替他掩飾,說他死了?”


    李白沉吟著,緩緩道:“聽曹莊主說,這淫賊曾被下過牢,如果是真的,這賊子惡名昭彰,一定是押在大牢裏。”


    杜甫霍然道:“所以,我們到大牢去查,一定可以得到消息。”


    ………………


    以杜甫和李白今時今日的名氣和手段,要使大牢的獄官恭恭敬敬把犯人名冊拿出來審查,其實並不怎麽困難。


    於是,經過李白和杜甫的細察與詳詢,司馬遊的確是曾下此牢。


    而司馬遊的案子,十分駭人。他十歲開始就犯調戲罪,十三歲以後,就強奸婢仆,至十六歲,就有了**不遂而殺人的紀錄。


    往後五年內,他犯下的奸淫罪名,至少有七十多宗,其中有十一宗弄出人命。


    當然,這還不包括沒有投報的,或被殺人滅口而致沒有留下佐證痕跡的案子。


    直至三年之前,官府才畫形通緝司馬遊。


    杜甫和李白查到這裏,不禁各自發出一聲輕歎:這人犯案十三年,才開始通緝,實在已經不知害了多少條人命,玷辱了多少女子的清白……


    司馬遊卻是經過兩年後,才被擒獲的,當時的判決是:斬立決。


    也就是說,在一年前,司馬遊就已惡貫滿盈死了的。可是,今日杜甫和李白,卻親眼見他犯罪,並且親手擒住了他。


    司馬遊並沒有死。那麽,是誰救他?


    救他的人,不僅使他恢複自由,而且還企圖替他掩飾。那麽在墳場裏的死屍,到底又是誰?


    李白、杜甫打聽之下,知道此事的人都說,司馬遊的確已被處斬,屍首也被收殮。押司馬遊出去處斬的牢頭,已經在半年前暴斃,其餘並沒有什麽人認得司馬遊。


    李白杜甫查至此處,已昭然欲揭了。


    他們卻再翻查存案,發現負責治獄這件案子的人,正是曹泰!


    ………………


    杜甫和李白在沒有采取任何行動之前,先去這一帶大大小小的牢獄查問一遍,然後他們直接去曹泰的府邸。


    曹泰正在午寐,所以沒有人敢去通報。


    他的脾氣是人所共知的,為人十分豪邁,但午寢時是不容人騷擾的。一旦驚醒了他,以他火性兒,罵起人來,可是罵狗一樣,就算殺人也半點不奇。


    杜甫一再道:“我們是有要事,無論如何,請稟曹大人知。”


    但誰也不敢負起這責任,都不敢請他們進去。


    就在這時,杜甫和李白忽然感覺到,背後又有了那種“芒刺”的感覺。


    李白霍然迴首,杜甫卻沒有迴頭。他們久經作戰,已心意相通,配合無間。


    若有勁敵在後,不迴身,自是險,但若返身的刹那時對方出手,更是大險。


    所以,他們一個疾然迴身,一個連頭也不迴。


    身後果然有一個人,站在一棵棗樹下。那人身穿長袍,看不清楚臉孔,手裏拿著一把油紙傘,低低的遮著他的頭。


    那人高、瘦、沉默、無聲,看不清楚臉目,不知何時已然來到他們的背後。


    沒有迴過身來的杜甫,感覺到背後似有一條野狼在窺視。迴過身去的李白,卻感覺到麵對一頭猛虎的伺伏。


    那人已不是第一次與李白、杜甫相遇,正是曹泰口中的“朋友”。


    沒有迴頭的杜甫,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朋友。”


    那傘下之人,一動也不動。


    杜甫道:“我們要求見曹大人。”


    紙傘下之人,似乎在垂下頭來,看著他傘下的影子。


    杜甫皺了皺眉,傘下之人仍舊沒有迴應。


    李白一字一頓的道:“我們一定要見。”


    傘下之人似乎把臉抬了抬,李白隻覺二道寒光逼射過來,杜甫就在此際霍然一迴身。


    傘下之人卻動了,走向大門。


    杜甫和李白互望一眼,心裏同時有一種陡生的感覺。


    他們和那傘下人,仿佛相遇在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窄橋上,除非有一方退卻,否則,就得有人被逼落至洪流裏去。


    誰退?


    不一會兒,有人出來,迎入杜甫、李白。


    他們才剛坐下,曹泰就已黑著鍋底一般的臉孔,走了出來,而背後十尺之外,是那個無聲無息的持傘人。


    縱然是在室內,那持傘的人依然沒有收傘,所以仍然看不清楚他的臉目。


    曹泰沉著臉,也沉著嗓子道:“兩位,這樣急著找我,有何貴幹?”


    誰都可以看得出,他已是極力壓抑著自己的脾氣。


    杜甫隻說了一句:“這件事,事關曹大人手上兩大紅人之一,我們是來請示大人的。否則的話,就先拿了人再說。”


    曹泰一聽,就知道事態嚴重,專注的把事情聽完,臉色一陣黃,一陣綠。


    杜甫又補充道:“我們把司馬遊交給司馬昭先生,但已在大大小小牢獄詳查過,司馬昭先生並沒有把司馬遊收押。以司馬遊這等下流胚子,怎可不經審判,即行釋放?這件事無論如何司馬昭先生都一定得給交待。”


    曹泰臉上陰晴不定,突然一掌拍在桌上,怒罵道:“我曹某聘賢選佐,司馬昭竟背著我作出這等公私不分的事情來!要不是二位治事精密,明察秋毫,我倒真給這廝瞞騙過去了!”


    隻聽他怒叫道:“來人!速把司馬昭請出來!”


    隨後,他對杜甫、李白道:“二位苦心密意,顧全曹某麵子,但曹某向來一是一,二是二,決不徇私。”


    半晌,司馬昭果然匆匆走來,眼光一瞥見杜甫、李白也在場,不禁怔了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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