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壯漢出來了,這迴是跑出來的,忙不迭的道:“兩位,對不住了!小人有眼無珠,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兩位光臨,該死,該死……”


    隻聽一個響如洪鍾的聲音笑道:“小子,就算你不該死,也該打,居然不知道杜大爺和李二爺的大名……”


    隻見一人身穿長袍、綢黛綠皂靴,施施然走了下來,鷹鼻鷂眼,笑著拱手道:“他們見識少,也難怪。前一陣子,杜甫在魏國,李白在蜀國和吳國,所做之事,隻有我這種人才會知道。”


    說到這裏,他仰天打個哈哈,對自己的級別和消息靈通很滿意。


    杜甫和李白也抱拳還禮,瞧見來人虎步龍行,身上無懈可擊,心中暗自一震。


    “我就是丁謐。”


    ——台中三狗之一,丁謐?找的就是你!


    杜甫和李白對視一眼,暗暗歡喜。


    李白悄悄屈指一彈,射出一枚無影無形的冰魄神針,鑽入丁謐的血脈中,一遇熱血即融化。


    那些守門的壯丁,瞧見丁謐管事竟然對杜甫和李白如此尊敬,不由得暗暗吃驚:這兩個人,究竟是什麽來頭?杜甫?李白?


    杜甫淡聲道:“丁管事。”


    丁謐眉開眼笑:“來來來,咱們進去喝杯水酒再說。”


    杜甫正色道:“我們有要事在身,這酒,是不喝了。”


    丁謐眯著眼睛,吐著煙圈:“不知兩位有什麽事呢?”


    李白冷冷道:“近日曹家莊出了些什麽事情,丁管事一定比我們清楚,哪用得著我們多說。”


    丁謐笑嘻嘻道:“二位說來聽聽也無妨。曹家莊樹大招風,時有流言,乃屬常事,有些事兒外邊比咱們先聞風聲,也不稀奇。”


    李白淡聲道:“聽說七天前,你家莊主曹爽神智有些不正常,把莊裏的家畜雞鴨狗貓,宰了個幹幹淨淨,有沒有這樣的事?”


    丁謐聽得一呆。


    李白又道:“六日前,你們莊主曹爽**不遂,亂刀砍傷一名莊主夫人的貼身丫鬟,有沒有這迴事?”


    丁謐勉強笑了一笑:“你是從哪裏聽來的消息?”


    李白沒有答他,徑自道:“五天前,曹莊主半夜三更跨到屋頂上朗誦唐詩,使得全莊上下不能入睡,是不是?”


    丁謐布滿皺紋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莊主半夜有雅興,朗誦古詩吵了自家人,這跟外人無關吧?”


    李白不去理他,接著道:“四天前,他因芝麻綠豆的小事,大發脾氣,打傷了三個家丁……而且同一夜裏,房裏傳出莊主夫人和你們家小少爺的唿救聲。此後幾天,你們就再也沒見到夫人和小少爺了,是也不是?”


    丁謐看看左右,向前踏了半步,低聲道:“兩位爺,咱們到裏麵去談。”


    杜甫點頭道:“好。”


    丁謐揮手道:“請。”


    ………………


    三人走進莊內,丁謐請二人坐下,便走了進去。


    過了一會兒,有人奉茶上來。李白、杜甫將茶放在幾上,並沒有喝。


    又過半晌,丁謐踱了出來,手裏提著一個沉甸甸的包袱,臉上堆滿曖昧的笑容,然後把包袱塞到杜甫的手裏。


    “這是什麽?”杜甫沉聲道。


    “一點點小意思。這是咱們曹家莊的小小心意,二位遠道來此,不能白跑一趟……這裏,雖說是微薄輕禮,但要買個縣太爺的官兒,也是綽綽有餘了。”


    杜甫笑了:“謝謝。”


    “不用客氣。”丁謐又吐了幾個煙圈,“不送了。”


    杜甫搖頭道:“我們不走。”


    丁謐眯起了眼:“不夠?”


    杜甫笑道:“不是不夠,而是不要。”


    說著,他把包袱塞迴丁謐的手上,正色道:“我們要見曹莊主。”


    丁謐沉默半晌,緩緩道:“我們莊主很少見外人。”


    李白冷然道:“如果我們一定要見他呢?你會怎麽做?”


    丁謐微笑道:“他隻是宰了莊裏幾隻飛禽走獸,不小心傷了一個丫鬟、三個家丁,興致高起來半夜在屋頂朗誦詩歌罷了,這還沒嚴重到令兩位非要把他找到不可吧?”


    杜甫笑答:“如果隻是這些,當然並不嚴重。”


    李白接口道:“不過,他在三天前,把自己弟弟點了穴道,還脫光了一個女子的衣服,扔他們落江。此外,他還殺了兩個青樓女子,這可是殺人大罪。”


    杜甫冷聲道:“在兩天前,他還拔刀衝出曹家莊,見人就砍,請問這是什麽罪?”


    “據說,一日前,曹莊主雖已被你們軟禁起來,但他在莊裏,把自己四名親信,包括一名前莊主的老仆殺掉,還汙辱了曹夫人的親妹子……”


    “丁管事,這樣的人,我們能不會會麽?”


    丁謐皺起眉頭,喃喃道:“如果二位嫌一包不夠,我去拿兩包。”


    杜甫微笑道:“那麽,你索性把全部包袱拿出來好了。”


    丁謐揚了揚眉:“怎麽?”


    杜甫笑道:“免得我們說幾句話,你就進去一次,再說幾句話,你又進去一次。這樣子來來迴迴,你就變成運貨馬車了。


    丁謐沉沉一笑,雙指自包袱裏拿出一錠黃澄澄的黃金,嘻笑道:“你看,兩位大爺,這是真金子呀!”


    杜甫和李白仔細一看,隻見金子上有兩道深刻的刻印,就像是熔鑄這錠金子的時候,就已熔鑄上去似的。


    杜甫笑了,也是用兩根手指拿起金子,遞迴給丁謐。


    丁謐接過金子,臉色卻變了。因為金子上麵的指印,已經神奇地消失了,就像這錠黃金本來就是一錠完美的黃金一樣,完全沒有痕印。


    這時,隻聽一人哈哈大笑,大步走進來。他身上那一股逼人的氣勢,使得在場三人衣袂須發都往後一飄。


    此人大笑道:“我說老三,你用黃金來收買杜甫和李白,豈不是將吳國、蜀國的那些高手豎著的拇指砍掉一樣!”


    這人的年齡,看上去要比丁謐小一些,卻口口聲聲叫丁謐為老三。


    他熊腰虎背,雙目炯炯有神,虯髯滿腮,舉手投足間極有氣派,卻又絕不輕率。


    李白將頭一抬,眉一揚,淡淡道:“夏侯玄,二管家?”


    那人豪笑道:“正是區區夏侯玄。”


    杜甫笑道:“二管家來了就好,我們想拜見曹莊主,還請二管家傳報一聲。”


    夏侯玄笑道:“就算是衙門公差要捉拿犯人,也需要上頭頒令下來。不知二位是什麽身份,奉哪一位大人的命令,或者有什麽手諭公文,下令二位執行?”


    他的話非常明顯,如果沒有上頭指示批下,就算杜甫和李白是名人,一樣不可以隨便入屋搜人。


    “不如,兩位還是先迴去,我與莊主再安排時日,跟二位見麵。”夏侯玄接著道。


    杜甫平靜的道:“我們並不是官府的捕頭,的確沒有上級的手令,所以今日我們來,是求見,不是緝拿。”


    夏侯玄笑著攤攤手,道:“這樣最好了……”


    他正要說下去,杜甫卻接著道:“不過我們的求見,卻是非要見到不可。”


    夏侯玄“哦”了一聲,冷冷道:“你們是要打橫來做麽?”


    杜甫微微一笑,還沒開口,李白已冷然道:“正是。”


    “既然如此,多說無謂,那就隻能……”夏侯玄沉聲道,向丁謐打個眼色,準備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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