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政行事之風,向來以效率著稱,如同鋒利的刀刃,直切要害,不留絲毫拖遝。今日之事,更是刻不容緩。


    既然兩人商議得定,目光交匯間,已是心意相通,無需多言,即刻踏上了前往衙門的征途。


    謝府門口當然還有收羅迴來的馬匹,謝政未做過多挑選,隨手牽過一匹毛色油亮、肌肉虯結的駿馬。


    那馬兒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急迫,不待韁繩收緊,已自行揚起前蹄,躍躍欲試。


    謝政一躍而上,隻留下一串堅定而急促的馬蹄聲,在街道上迴蕩,激起層層塵埃。


    而另一邊,謝源誠則顯得從容不迫,他繼承了前世的沉穩與細致,即便是在這緊要關頭,也不忘顧全大局。


    這會飯也吃飽了,一股自然的困倦悄然襲來。


    掙紮著強打精神,迅速調遣下人,準備了一場浩大的補給行動。


    足夠三十人的份量,每一份都精心計算,確保在即將到來的伏擊當中,隊伍能夠無後顧之憂。


    隨後,又使人喂了馬匹,除過草料外,還額外加了些豆子。


    待一切安排妥當,謝源誠這才緩緩步入房間,心中雖有萬般思緒,但身體卻已疲憊至極。


    躺在床上,謝源誠閉目養神,但心中卻如明鏡般清晰。


    盡管他此刻明麵上的修為尚不及城主、老族長乃至謝政。


    隻是他還有著兩道強大的武道意誌,有這業火和冰霜之力的加持,說起來才正經是白帝城第一高手了。


    想著晚上或許還有大戰,卻是務必要將養好體力,謝源誠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饒是他步入後天境,精力充沛更勝以往。


    可最近實在心力交瘁,這一覺還是睡的挺美。


    隻是,臨近兩個時辰,他再次跌入了那個光怪陸離的夢境,心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穿越至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境地。


    四周霧氣繚繞,宛如仙境,卻又透著幾分不可言喻的荒唐!


    就在這時,那位灰袍老人緩緩步入這片迷霧之中,再次出現在他的麵前。


    老人的的麵容還是那麽慈祥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間萬物,那雙眸子中閃爍著慈愛的光芒,溫暖了周遭的每一寸空間。


    老人衝著他又點了點頭,無需言語,仿佛早已知曉他心中的困惑與渴望。


    緊接著,老人彎下腰,從腳邊隨意拾起一根枯枝,輕輕一揮,那枯枝竟在他手中化作了一柄寒光凜冽、劍氣縱橫的寶劍,其形其勢,宛如蛟龍出海。


    隨著老人身形輕展,一套精妙絕倫的劍法緩緩展開,劍光如織,每一式每一劃都蘊含著天地至理,行雲流水般自然流暢,卻又變幻莫測,讓人目不暇接。


    這劍法,既非謝家十三劍的沉穩厚重、大巧不工;


    也非他之前頓悟的飛燕劍法那般靈巧迅疾、飄逸出塵;


    而是自成一派,與這夢境中的山川草木、雲霧星辰融為一體,仿佛是天地間最和諧的樂章,每一聲劍鳴都迴響在心靈的深處。


    劍光閃爍間,仿佛能聽見風的低語、水的輕吟,甚至能感受到大地的脈動。


    謝源誠看得如癡如醉,每一個細節都深深烙印在腦海中,仿佛自己也成為了這劍法的一部分,隨著劍尖的舞動,靈魂也在這夢境的舞台上自由翱翔。


    然而,正當劍法演繹至最高潮,劍光如龍蛇般在空中交織成一幅幅絢麗的畫卷時,老人卻突然停下了動作!


    手中的“劍”也隨之消散,化作一縷青煙,隨風而逝。


    老人的身影,在這光與影的交錯間,緩緩變得模糊而遙遠。


    仿佛是被一股無形,卻又無處不在的恐怖力量緊緊追趕,每一步都顯得那麽倉促,好像被什麽可怕的物事攆著離開一樣。


    他急切地向謝源誠揮動著幹枯的手,那手勢中蘊含的不僅僅是告別,更像是在傳遞一種刻不容緩的警示!


    最終,老人的身影如同一縷輕煙,消散在夢境的最邊緣,隻留下一片空曠與寂靜。。。


    夢境的帷幕驟然落下,謝源誠仿佛從深淵邊緣被猛然拽迴現實。


    他猛地睜開眼,瞳孔中閃爍著尚未完全消散的驚恐與疑惑。


    心髒如鼓點般狂跳,胸腔內翻湧著複雜的情緒,如同狂風驟雨中的海麵,波濤洶湧,難以平息。


    他迅速從床上坐起,雙手緊握成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將那份不安與困惑全部凝聚於掌心。


    上一次夢到灰袍老人的情景,至今仍曆曆在目。


    老人給他演示了一套拳法,說是拳法,其實更像是身法。


    可臨了臨了,就在那場震撼心靈的演示即將結束時。


    老人卻突然停下了動作,用一種隻有兩人能懂的微妙方式,對謝源誠輕輕說出了那個字——“逃”。


    而這一次,夢境再次將老人帶迴他的世界。


    但不同於上次的演示,這次老人似乎更加焦急,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透露著緊迫與不安。


    雖然沒有言語,但謝源誠分明能感受到老人想要傳達的,是一種比上次更加強烈的警示。他仿佛是在說,危險已近在咫尺!


    夢境的餘韻在謝源誠心中久久迴蕩,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的波瀾。


    要知道,這不僅僅是夢,更是某種預兆,或是某種力量的指引。


    這個時候,謝政的身影如同一股不可阻擋的狂風,猛然間撞開了那扇略顯陳舊的屋門,伴隨著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他直挺挺地闖入了屋內。


    “你這倒黴孩子,叔兒在外麵累的跟條野狗似的滿街亂竄,骨頭都快散了架,你倒是睡的香甜!”


    聽到謝政熟悉的聲音,謝源誠揉了揉有點發懵的腦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政叔辛苦了,可曾安頓好隨行的弟兄們?酒肉管夠,隻要別喝懵逼了就行。讓他們也好好放鬆放鬆,畢竟接下來的事,咱們還得仰仗他們。”


    謝政聞言,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床邊,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床板發出“吱呀”一聲抗議,“那是自然,你政叔辦事,何時讓你失望過?


    天知道這浪催的蕭家,狗日的太安觀還有什麽下三濫的招數。


    這把曹頭兒帶了二十五個精幹的弟兄,都是當時從邊境下來的好手。不過,太安觀中的財物,政叔可替你做主,讓弟兄們分了。”


    謝源誠一骨碌從床上下了地,“走,政叔,咱爺倆也去吃點兒。今晚非要爆了這幫狗日的菊花!”


    迴答謝源誠的,隻有謝政爽朗的笑聲!


    叔侄兩並肩子迴到中堂,曹頭兒正和弟兄們大快朵頤。


    謝源誠雖說沒和曹頭兒共過事,可從記憶裏和謝政的話中,不難得知,這是一位響當當的漢子。


    拱了拱手,謝源誠高聲說:“給曹頭兒行禮了!”


    他的聲音中既有敬意,又帶著感激。不過,即便是在這緊要關頭,他謝源誠的禮數卻也不曾有絲毫懈怠。


    “晚輩此際卻是不能陪眾家哥哥豪飲了,狗娘養的太安觀裏通外敵,欲要致我謝家於死地。


    故此,小弟肩上的擔子此刻重如泰山。


    不過,但請眾位兄長放心,等這兩天風波平息,咱們定要圍爐而坐,痛痛快快地喝上一頓,不醉不歸!”


    四周的武侯們,皆是鐵血男兒,他們生於江湖,長於亂世,平日裏最厭煩的便是那些拐彎抹角、文縐縐的言辭。


    此時謝源誠的話,卻是正對他們胃口,讓他們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子共鳴與敬佩。


    曹頭兒聞言也是哈哈一笑,拱了拱手算是迴禮:“謝小郎君客氣,你最近所為,有勇有謀,卻是甚合我曹久昌的心。小郎君的事,咱弟兄們幫定了!”


    “得,客氣的話不說了,弟兄們吃好喝好,今晚就去揍他們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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