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璃忙用錦帕包著將嘴裏的菜吐了出來。


    “怎麽是苦的?”


    小白一臉驚慌失措,聞言立馬跪下,“公主恕罪,是奴想親手為公主準備飯菜,才去問了膳房,又向禦廚請教了做法……是奴愚鈍,惹公主不快。”


    原來是他做的,難怪。


    隻是你這理由能不能也編得像樣點,她見過把鹽和糖弄混,做出來不是太鹹就是太甜的,但還真沒見過能把菜做苦的。


    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完顏白應該不至於明目張膽往裏投毒。


    “沒事沒事,你快起來。”


    “是。”


    小白重新坐迴凳上,麵帶自責,“都是奴愚鈍,什麽都做不好。”


    “你第一次做,已經很好了。”薑璃掃了眼桌上的菜,“你還燒了什麽其他的嗎?”


    “奴擔心不合公主口味,隻做了一道菜。”


    那就好,那就好。


    薑璃拿起玉勺,盛了碗銀魚羹給他,“你嚐嚐,膳房的銀魚羹向來不錯。”


    “公主真是好雅興。”不等小白接過,沈意闌邁入房內,截下薑璃手裏的那碗銀魚羹。


    沈意闌掃過小白,神色冷了下去,“不是將你調到外院了嗎?”


    “駙馬恕罪,是公主說……”小白一時有些無措,求助的眼神投向她。


    “是我把他調迴內院伺候的。”


    薑璃起身擋在小白身前,沈意闌聞言麵色又冷了幾分,目光越過薑璃徑直射向她身後的人。


    “出去。”


    沈意闌的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白安低下頭,片刻後起身退出了屋內。


    沈意闌慢悠悠在桌前坐下,端起桌上的酒杯,沒看薑璃,“公主真是好興致,午時還和臣一起用膳,晚上便召了新人。”


    “看來他對公主來說還真是特別,竟還特意將他從前院調迴來。”


    “誤會誤會,這不是沒想到你今晚會迴來嘛。”


    “公主的意思是,臣不迴來的日子都召了新人作伴?”


    “沒有!我今天剛把小白調迴來,沒有別人了。”


    也不知沈意闌信沒信,直到晚上就寢時,沈意闌都沒再提過這件事。


    薑璃側過頭,身邊的人唿吸平穩,長長的睫羽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陰影,熟悉的冷杉香縈繞在鼻尖。


    薑璃半撐起身子看他,眉毛、眼睛、睫毛……


    目光一寸寸掠過,麵前的人緩緩睜開眼,對上她的視線,“怎麽還不睡?”


    “沈意闌,你就沒什麽別的想問我嗎?”薑璃支起胳膊撐著腦袋看沈意闌,後者則移開目光不看她。


    “早些睡吧。”沈意闌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薑璃。


    薑璃有些鬱悶地躺下,不是說有50%的好感度了嗎,怎麽沈意闌看起來一點也不在乎男寵的事。


    想著想著,薑璃就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冬夜,寒風在屋外獵獵作響,有那麽幾縷悄然潛進屋內。


    金絲檀香被蓋在身上,薑璃卻還是感受到幾分冷意,睡夢中不自覺就往沈意闌那邊靠。


    手涼腳涼,此刻沈意闌的懷裏顯得格外暖和。


    沈意闌注意到薑璃的動作,握上她的手,被冷得皺起眉頭。


    下意識地,沈意闌又將薑璃往懷裏帶了帶,長臂一攬,將她圈入懷中。


    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後,沈意闌動作頓住,看著懷中的薑璃沉思良久。


    就在他準備收迴手時,薑璃拉住了他的胳膊,又往他這靠了靠。


    沈意闌就這麽放棄了掙紮。


    一夜無眠。


    第二日薑璃醒來早已不見了沈意闌的身影,枕邊還殘留著沈意闌的氣息,薑璃躺在床上望著帳頂發呆。


    “小七,沈意闌的好感度多少了?”


    “還是50%哦。”


    50%,一點都不像啊……


    要不找個人問問呢?


    許久沒來冷宮,這裏好像變得更荒蕪了些。


    秋娘還是在原來的地方洗衣服,薑璃跑到她身邊,也蹲下。


    “阿離?許久不見你來了。”秋娘抬頭朝她笑笑,很快又低下頭去浣洗手中的衣物。


    “怎麽?今日來是有什麽事?”


    薑璃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有件事想問來著。”


    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般,秋娘放慢了手裏的動作笑著看她,“和小情郎鬧矛盾了?”


    “也不算……”薑璃歎口氣,“就是感覺他一點也不喜歡我。”


    秋娘眼裏閃過些了然,“每個人表達喜歡的方式不一樣,或許有的人就是不擅表達呢?你怎麽就斷定他不喜歡你?”


    “嗯……”薑璃在腦中思考一番,斟酌後說道,“我有其他喜歡的人了,但他一點也不在意,既不生氣也不吃醋,連問都不問一句。”


    “你有其他喜歡的人了?”秋娘詫異地轉過頭看她,“那之前那個呢?”


    “反正他也不在乎……”薑璃揪著從冷宮地縫裏長出來的雜草,滿臉鬱悶。


    “我還以為都這麽久了,他也是有點喜歡我的呢……”


    秋娘轉過頭繼續清洗手中的衣服,“死小子,真是個木頭,媳婦都跟人跑了還不知道……”


    “秋娘,你說什麽呢?”


    “我是說,要不再觀察一段時間,說不定哪天他就開竅了呢……”


    “唉……”


    明月高懸,月光灑在冷宮的牆上,一旁的樹影映在牆上,顯得有幾分古怪。


    “怎麽?大老遠跑來冷宮就是為了喝悶酒?”秋娘拿過沈意闌手裏的酒,給自己也倒上了一杯。


    “闌兒,猶豫不定的時候不妨問問自己的心怎麽想。”


    “心……”沈意闌望著杯中的酒,有些迷茫。


    “薑璃今日來找我了。”


    “……”


    “她說她喜歡上別人了。”


    秋娘輕描淡寫的話語驚得沈意闌差點沒拿穩手中的酒杯。


    “不過她是公主,有幾個男寵也沒什麽,你說是……誒!”


    殿內。


    薑璃正看著手裏的狗尾巴草發呆,門猛地被人撞開。


    “沈意闌?”沈意闌此時衣衫有些淩亂,渾身上下帶著酒氣,哪裏還有半分平日裏風光霽月的樣子?


    “你真喜歡他?”沈意闌聲音有些哽住,好半晌才問出這麽一句。


    “什麽?”腦中閃過今日剛和秋娘說過的話,“你怎麽知……沈意闌你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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