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上次過來知道了便說。
【都存起來便是，以後給兄弟們做軍糧】
唐國缺物資嗎？
其實是缺的。
別人不知，李榮等人作為李承鈺的絕對心腹，卻是一清二楚的。
中原腹地亂了一百多年，唐國一統不過二十年不到，靠著強悍的軍事實力成了東籬洲第一強國，但內裏千瘡百孔，百廢待興。
陛下登基以來，十年時間，兩次大旱，一次洪澇，一次蝗災，加上三年前東征新羅……
盛京城中雕梁畫柱，看似繁華無比。
實際上，國庫裏卻空得都能跑馬了。
地官（注：1）逮著機會就在陛下麵前哭窮。
地裏莊稼不夠吃。
山裏有肉大家都知道，但是打獵又何嚐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一次圍獵不拿一批兄弟的性命去拚？
太子殿下每餐不過六菜一湯，陛下每餐不過八菜一湯。
有段時間陛下身體有恙，想要加兩個菜，結果被鄭國公堵在長生殿指著鼻子罵了半天昏君，險些沒氣暈過去，
也就是萬邦來朝盛典期間才會顯得闊氣一點，畢竟臉還是要的。
殿下說了，在玥姑娘麵前，不要在意臉麵這種這些虛的東西。
殿下每月裏總有幾天給人以深不可測的感覺，這種時候，殿下的話便是金口玉言。
於是大家就真的不在意了。
倒不是李榮見識短淺，隻能怪驚鴻別院裏住的人都不正常。
比如前些日子荀諺和霄霄吵架，
霄霄罵荀諺狼心狗肺，
荀諺說就算是狼心狗肺也是給了她一人的。
霄霄說沒看見。
荀諺轉身就出去了。
不到一個時辰迴來，就帶了五十多頭野狼和二十多條柴狗去小院，點名要野狼和柴狗心尖兒上一寸的肉來做菜。
禦廚能怎麽樣？
隻能答應唄。
幸好荀諺沒有非要狗肺做菜，否則禦廚就要歇菜了。
再比如有日白柳真人突然想吃魚，域兮問李榮這微山湖裏哪種魚味道最好。
李榮一時嘴賤，提起微山湖中偶爾會遇上一種魚，肉質異常緊實，味道極鮮美。
於是那天域兮帶了一千多斤魚迴來，就為了那兩尾“肉質異常緊實”的魚。
這樣的情況不是個例，這短短的不到一個半月，李榮算了下，小院那邊做出來的肉幹，已經夠五百號軍士大半年的口糧了……
何況哪有當兵的軍糧隻吃肉的道理，摻上粗糧，夠一千號人吃一年的。
李榮估摸著。
等這個冬天過去，
驚鴻別院能湊齊三千人一年的軍糧。
殿下的打算一點毛病也沒有。
【注1：地官，即戶部尚書，掌管全國土地、戶籍、賦稅、貨幣、官員俸祿、財政收支等事務；】
……
今日李訣倒是迴來得早些。
安心別院那邊冷清，雲薔便留在驚鴻別院這邊，晚膳才吃了一半，李訣便來了，手裏還拎了個包袱。
好在小院那邊也清楚，驚鴻別院常有人來往，因此每餐飯菜都是多備了的。
雲薔便去取了出來，同李訣一起用完了晚膳。
這時李訣才將隨手放在一旁的包袱打開，裏麵竟是一條紫貂皮毛做的圍脖。
“前幾日初下雪的時候，城外有段道路封堵，我隔得近，所以帶人去疏通，迴來時瞧見了，雖未開靈智，卻頗有些靈性，跑得挺快，追了好久才獵到。”李訣笑得溫柔，一邊將圍脖給雲薔圍上，“硝製後送去了錦繡莊，今日才做好了，你身體畏寒，出門時謹慎些。”
雲薔本來穿了一身蓮子白的衣裳，又因為訓練的緣故一身素淨毫無配飾，搭配上這紫貂皮毛圍脖，倒添了幾分色彩。
雖說開了心竅後便算是真正入了修行，但畢竟冬日酷寒。
石叢之中四季如春也就罷了，一旦到了外麵，蘇梨幾人都是加了厚厚的衣裳的。
雲薔並不覺得冷，但麵對李訣的關心，卻不由覺得暖融融的。
得夫如此，夫複何求。
他若不負，她必以一生迴報。
寒玥在樓上靠窗看書，沒有下樓的意思。
山下的消息，凡重要的，李訣每日都會轉告給雲薔，雲薔會轉告給她。
一來互通有無，二來不至於斷了聯係。
若是極重要或緊急的，李承鈺自會直接給她發傳訊符。
阿戰不在，本打算讓阿桃送雲薔迴安心別院的，如今李訣迴來了，倒也省了麻煩。
安心別院在驚鴻別院後側方，距離不過兩裏路，這時黃昏了雖然溫度偏低些，但李訣度了內力過來護著，倒也不至於多冷。
兩人相伴著慢慢走迴去，便當做飯後消食了。
懷碩王氏會摻和到溫溪刺殺一案來的緣由，也有了些眉目。
燕州大營屯兵十二萬，用於戍守燕州到幽州一線的邊境。
江州大營由江夏王執掌，手握一半虎符，若是戰時，由天子派人送去另一半虎符，虎符合二為一，便可調動十八萬大軍。若是平時，江夏王除負責軍中日常操練、屯田事宜外，亦可在一定範圍內調動部分兵力，用於維穩、剿匪等用途。
安西州大營亦是如此。
但江夏王與陳留王之外，唐國可沒有第三個能讓唐皇放心交付十多萬軍隊的將領了。
何況燕州大營的邊防戍守涉及秦國與滿月國的邊境。
所以燕州大營是由燕州都督與燕西大將軍共同執掌，且燕西大將軍三年一換防，燕州都督五年一調任。
以防患戍邊將領擁兵自重。
正是如此，相比起隨時都有眼睛盯著的江州大營和安西州大營，尋常投注在燕州大營的目光便少了許多。
負責燕州大營的次級將領中有一人是李訣父親的舊部，名端木欽，如今與李訣雖無什麽從屬關係，但情分卻在。
此番年關，不僅是藩王進京訴職的時候，也是戍邊守將進京換防的時候。
燕西大將軍進京換防期間，燕州大營自然是由端木欽與另一名次級將領共同執掌。
端木欽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重病，臨時執掌燕州大營的權利自然就落到另一名次級將領手中。
這本不是什麽異常的事。
但前兩日李訣卻收到端木欽輾轉數迴秘密送來的傳信。
端木欽是中毒，而非病重。
密信限製，沒能說其他內容，但足夠給李訣提醒了。
【都存起來便是，以後給兄弟們做軍糧】
唐國缺物資嗎？
其實是缺的。
別人不知，李榮等人作為李承鈺的絕對心腹，卻是一清二楚的。
中原腹地亂了一百多年，唐國一統不過二十年不到，靠著強悍的軍事實力成了東籬洲第一強國，但內裏千瘡百孔，百廢待興。
陛下登基以來，十年時間，兩次大旱，一次洪澇，一次蝗災，加上三年前東征新羅……
盛京城中雕梁畫柱，看似繁華無比。
實際上，國庫裏卻空得都能跑馬了。
地官（注：1）逮著機會就在陛下麵前哭窮。
地裏莊稼不夠吃。
山裏有肉大家都知道，但是打獵又何嚐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一次圍獵不拿一批兄弟的性命去拚？
太子殿下每餐不過六菜一湯，陛下每餐不過八菜一湯。
有段時間陛下身體有恙，想要加兩個菜，結果被鄭國公堵在長生殿指著鼻子罵了半天昏君，險些沒氣暈過去，
也就是萬邦來朝盛典期間才會顯得闊氣一點，畢竟臉還是要的。
殿下說了，在玥姑娘麵前，不要在意臉麵這種這些虛的東西。
殿下每月裏總有幾天給人以深不可測的感覺，這種時候，殿下的話便是金口玉言。
於是大家就真的不在意了。
倒不是李榮見識短淺，隻能怪驚鴻別院裏住的人都不正常。
比如前些日子荀諺和霄霄吵架，
霄霄罵荀諺狼心狗肺，
荀諺說就算是狼心狗肺也是給了她一人的。
霄霄說沒看見。
荀諺轉身就出去了。
不到一個時辰迴來，就帶了五十多頭野狼和二十多條柴狗去小院，點名要野狼和柴狗心尖兒上一寸的肉來做菜。
禦廚能怎麽樣？
隻能答應唄。
幸好荀諺沒有非要狗肺做菜，否則禦廚就要歇菜了。
再比如有日白柳真人突然想吃魚，域兮問李榮這微山湖裏哪種魚味道最好。
李榮一時嘴賤，提起微山湖中偶爾會遇上一種魚，肉質異常緊實，味道極鮮美。
於是那天域兮帶了一千多斤魚迴來，就為了那兩尾“肉質異常緊實”的魚。
這樣的情況不是個例，這短短的不到一個半月，李榮算了下，小院那邊做出來的肉幹，已經夠五百號軍士大半年的口糧了……
何況哪有當兵的軍糧隻吃肉的道理，摻上粗糧，夠一千號人吃一年的。
李榮估摸著。
等這個冬天過去，
驚鴻別院能湊齊三千人一年的軍糧。
殿下的打算一點毛病也沒有。
【注1：地官，即戶部尚書，掌管全國土地、戶籍、賦稅、貨幣、官員俸祿、財政收支等事務；】
……
今日李訣倒是迴來得早些。
安心別院那邊冷清，雲薔便留在驚鴻別院這邊，晚膳才吃了一半，李訣便來了，手裏還拎了個包袱。
好在小院那邊也清楚，驚鴻別院常有人來往，因此每餐飯菜都是多備了的。
雲薔便去取了出來，同李訣一起用完了晚膳。
這時李訣才將隨手放在一旁的包袱打開，裏麵竟是一條紫貂皮毛做的圍脖。
“前幾日初下雪的時候，城外有段道路封堵，我隔得近，所以帶人去疏通，迴來時瞧見了，雖未開靈智，卻頗有些靈性，跑得挺快，追了好久才獵到。”李訣笑得溫柔，一邊將圍脖給雲薔圍上，“硝製後送去了錦繡莊，今日才做好了，你身體畏寒，出門時謹慎些。”
雲薔本來穿了一身蓮子白的衣裳，又因為訓練的緣故一身素淨毫無配飾，搭配上這紫貂皮毛圍脖，倒添了幾分色彩。
雖說開了心竅後便算是真正入了修行，但畢竟冬日酷寒。
石叢之中四季如春也就罷了，一旦到了外麵，蘇梨幾人都是加了厚厚的衣裳的。
雲薔並不覺得冷，但麵對李訣的關心，卻不由覺得暖融融的。
得夫如此，夫複何求。
他若不負，她必以一生迴報。
寒玥在樓上靠窗看書，沒有下樓的意思。
山下的消息，凡重要的，李訣每日都會轉告給雲薔，雲薔會轉告給她。
一來互通有無，二來不至於斷了聯係。
若是極重要或緊急的，李承鈺自會直接給她發傳訊符。
阿戰不在，本打算讓阿桃送雲薔迴安心別院的，如今李訣迴來了，倒也省了麻煩。
安心別院在驚鴻別院後側方，距離不過兩裏路，這時黃昏了雖然溫度偏低些，但李訣度了內力過來護著，倒也不至於多冷。
兩人相伴著慢慢走迴去，便當做飯後消食了。
懷碩王氏會摻和到溫溪刺殺一案來的緣由，也有了些眉目。
燕州大營屯兵十二萬，用於戍守燕州到幽州一線的邊境。
江州大營由江夏王執掌，手握一半虎符，若是戰時，由天子派人送去另一半虎符，虎符合二為一，便可調動十八萬大軍。若是平時，江夏王除負責軍中日常操練、屯田事宜外，亦可在一定範圍內調動部分兵力，用於維穩、剿匪等用途。
安西州大營亦是如此。
但江夏王與陳留王之外，唐國可沒有第三個能讓唐皇放心交付十多萬軍隊的將領了。
何況燕州大營的邊防戍守涉及秦國與滿月國的邊境。
所以燕州大營是由燕州都督與燕西大將軍共同執掌，且燕西大將軍三年一換防，燕州都督五年一調任。
以防患戍邊將領擁兵自重。
正是如此，相比起隨時都有眼睛盯著的江州大營和安西州大營，尋常投注在燕州大營的目光便少了許多。
負責燕州大營的次級將領中有一人是李訣父親的舊部，名端木欽，如今與李訣雖無什麽從屬關係，但情分卻在。
此番年關，不僅是藩王進京訴職的時候，也是戍邊守將進京換防的時候。
燕西大將軍進京換防期間，燕州大營自然是由端木欽與另一名次級將領共同執掌。
端木欽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重病，臨時執掌燕州大營的權利自然就落到另一名次級將領手中。
這本不是什麽異常的事。
但前兩日李訣卻收到端木欽輾轉數迴秘密送來的傳信。
端木欽是中毒，而非病重。
密信限製，沒能說其他內容，但足夠給李訣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