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他忙起身尋找。此地黑暗,好在他修為尚可,適應之後方能隱約看見所處環境。


    幸好,永平就躺在距離他不過幾米的地方,隻是昏『迷』無聲。


    “公主!......薔兒!......公主!......薔兒!薔兒!”李訣唿喚了片刻,永平才悠悠醒來。


    “李訣?”一片黑暗之中,永平看不清事物,被李訣握住雙手之後方才略微安心,“這是哪裏,我怎麽什麽都看不到?”


    “此地像是一個山洞之內,先前在懸崖上時候那陣白光閃過,我醒來後便發現我們已經在這裏了。”察覺到永平的不安,李訣拍了拍她的手稍作安撫,扶著她起身來。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永平轉了轉頭,卻依舊什麽都看不到。


    李訣稍作沉『吟』,這幾年行走江湖遇見的危險多了,此時雖然情況未知,他倒也談不上擔憂。


    隻要人是完好的,一切便無妨。


    黑暗之中最易暗藏危險,他有心先行查探,又擔心獨留下永平一人她會遇上危險。


    衡量了片刻,李訣在周圍走了兩圈,才對永平道:“我剛才已經大概看過,此地暫時還算安全,不如這樣,你先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四周稍作查看,再做打算。”


    永平內心猶豫,卻還是懂事的點了點頭。


    “那你就在這裏等我,莫要走動,我很快便迴來。”李訣說罷,尋了一塊幹燥些的石頭讓永平坐下,又從懷中取出一把短匕交給她叮囑道,“你拿著防身,我不會走太遠,如果發現有什麽不對,你就大聲叫我。”


    “好。”永平接過匕首,輕聲點頭。


    於是李訣便離去了。遺憾的是他身上雖帶了火折子,卻沒有引火之物,否則有火光的話,行動也會方便許多。


    ......


    雖然寒天和寒都覺得公子西不可能單單是買通一些江湖人士來活捉永平和李訣那麽簡單,但當務之急,還是先將兩人找到,確保他們的安全最為重要。


    仔細詢問了永平和李訣跳崖的位置之後,寒托李立軒將重傷的阿戰送迴永昌宮。


    爾後,寒、寒天、域兮三人禦劍而去,順著懸崖查看永平和李訣墜崖時留下的痕跡。


    三人很容易就發現了李訣留在懸崖上的“飛天”,順著飛天垂下的銀絲向下查找。


    ……


    李訣離開的時間其實並不久,因為不放心永平,他並不敢走太遠,所以迴來時也不過半盞茶的功夫罷了。


    黑暗看見永平的身影,他便不由得鬆了口氣,然而靠近了卻發現,她正抱緊了自己瑟瑟發抖。


    “薔兒!”李訣忙走過去,“怎麽了,是不是遇上什麽東西了?”


    永平搖了搖頭,循著聲音起身撲進李訣懷裏:“沒有,沒有危險,我……我就是……害怕……”


    他將她抱住,發現她身子仍在不停的發抖,連手也是冰涼的,便不由得擔憂,一邊安撫一邊詢問她為何這樣。


    永平將李訣緊緊抱住,頭靠在他心口許久,許是因為他的體溫和心跳給了她安撫,她稍微鎮定了一些,開口卻仍舊帶著恐懼:“李訣……我怕黑……”


    “怕黑?”李訣問道。女孩子怕黑很正常,可永平這樣子,已經不是單純的怕了。


    “又冷又黑,我害怕……”永平貼著他的身子仍在瑟瑟發抖,“七年前的冬天……父皇不在,南宮蕊就命人將我關在地窖裏,裏麵一點光都沒有,又冷又黑……我一個人在地窖裏待了一天一夜……”


    “別怕,公主不要怕,有我在呢,你現在不是一個人,有我陪著你。”李訣輕聲安慰著。


    南宮蕊是永平的親姑姑,他隻隱約聽聞這位秦國前任長公主的死和秦國太子南宮策有關,卻沒想到,這女人竟能狠毒到這個地步!


    七年前,永平不過才十歲,一個十歲的孩子能犯什麽錯?


    如此狠毒,難怪秦國太子容不下她,確實是死有餘辜。


    “你不要走,我一個人好害怕……”永平低泣道。她以為這麽多年過去,自己已經可以麵對,然而在聽不見李訣的腳步聲之後,所有記憶裏的恐慌一擁而上,黑暗、寒冷、饑餓……


    黑暗中她什麽都看不見,又恍然看見無數的妖魔鬼怪向她撲來,要撕扯她、毀滅她……


    她想逃,身軀卻僵硬得無法動彈,是聽見李訣的聲音之後,那些令她窒息的幻覺才驟然間消失。


    這一刻,李訣猶如她的救命稻草,所以她緊緊的抱住了,一分也不願放鬆。


    “沒事了,公主,我在,我不走……”李訣稍微摟緊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


    難怪他偷偷去幾次雪陽殿,殿內都是燈火通明。


    “叫我薔兒……李訣,叫我薔兒……”永平喃喃道。


    那一年從地窖裏逃出來之後,『奶』娘抱著她,喚著她的小名安撫了半夜,才讓她安睡過去。


    “薔兒……”黑暗中,李訣低頭看去,見她絕『色』的小臉上仍帶著驚惶與恐懼,一時間心疼至極。


    若是早些相識,他定舍不得她受那樣的苦楚。


    許久,永平才真正平靜下來,隻是這一迴,李訣再不敢丟下她一個人,便牽住她的手慢慢向前。


    或許是曾經的記憶被勾起,也或許是因為想要打破黑暗裏太過安靜的氣氛,永平低聲向李訣講訴起自己那段不堪迴首的記憶。


    七年前,一如秦國皇後去世那年,秦國北方大雪成災,秦皇南宮謹去親自去北方巡查,因為行程不便,便將永平獨自留在了宮中。


    在此之前,南宮蕊其實欺負過永平許多次,後來因為不小心在永平身上留下了傷,被南宮謹嚴厲的訓斥之後,才有了收斂。


    這一迴南宮謹離宮,南宮蕊又故態複萌,想出將永平關進地窖的主意來。她或許隻想讓永平挨冷挨餓,卻不知道人對黑暗是何等的恐懼。


    永平在沒有一絲光的地窖待了一天一夜,若不是她的貼身宮女蓮兒冒險將她救出來,她恐怕不死也會瘋掉。


    然而即便如此,南宮蕊仍舊沒有悔改或憐憫之心,南宮謹迴宮之後,她不敢動永平,便接連將蓮兒和永平的『奶』娘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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