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非常希望早日開始修行,但如果他的修行之路要用兄長的鮮血和師妹的幸福來鋪路,那他寧願認命做一個短命的凡人。


    他要的是大自在的長生仙道,不是不擇手段的修魔之路。


    西陵漠河沒有迴答李承鈺,卻透過識海將目光落在前方的寒身上,靜靜打量了片刻才將目光收迴來,笑道:“今日的她,美極了,眼光比我的更好。”


    花舞輕裳的仙裳,從來就沒有差的,何況寒今日的這套織錦鳳尾裙是定製的款式,是師父玉清子送給她的十六歲生辰禮物,自然差不了。


    “確實美麗得讓人移不開目光。”李承鈺認同道,“隻可惜,兄長費心多日”


    西陵漠河道:“無妨,她肯將那煙雲金紗衣穿上,便代表接受了這禮物了。”


    從三年前那隻月光笛開始,他便早知會有這樣的狀況了。她不知道是他,隻以為是長空送的,自然無法坦然接受,但又有什麽要緊呢,他見了好的,總想給她留一份,哪怕她用不上,堆在乾坤袋裏積灰他也認了。


    這原是他自己的執著,沒有強迫她接受的道理。


    太子殿下是夜宴主人,秦國太子和兩位公主是今夜貴客,四人入了花苑後,眾人的閑聊聲一時間便停歇下來,一齊起身整裝肅容,朝著李承鈺躬身行禮。


    “參加太子殿下!”


    “眾位無需多禮,今日夜宴本無拘束,大家隨意即可。”李承鈺的笑容恰到好處地溫和得體,抬手示意眾人起身,將寒天、寒、永平三人做了介紹。


    太子殿下話雖說了不必多禮,但大家都是盛京城中頂尖那一撮的權貴之家受重視的子女,自然不會真的無禮,仍躬身向寒三人行禮,隻是躬身角度便比略高一些。


    “見過秦國太子殿下!”


    “見過秦國聖皇尊長公主殿下!”


    “見過秦國永平公主殿下!”


    寒三人迴了禮,寒天略說了幾句話,寒暄便就此打住。


    主客分座次入席,李承鈺示意之後,便有早已準備好的教坊司歌舞伎登上舞台表演,宮女流水般的將各類珍饈美味送上來。


    隴西李氏在成為唐國皇室之前便已經是傳家千年的世家貴胄,族中子弟自然也是詩書禮儀皆為通曉,但唐國畢竟是以武立國,故而上至皇家、下至平民,雖然也講究禮節,卻又多了幾分武人的豪放與直截了當。


    夜宴的主要目的是什麽大家心知肚明,也用不著過多的修飾和過渡,酒過三巡之後,李承鈺便笑道。


    “一個個木頭樁子似的杵著作甚?該做些什麽心裏不清楚麽,趕緊的別讓本宮一個個叫人了!瑾瑜!”


    雖是笑容和藹,語氣中卻有了些許嚴厲,於是被點到名的吳王再不敢顧左右而言他,立即掛上如沐春風的笑容起身帶著身旁侍酒的宮人上前來見禮。


    先向寒天見禮,再向寒見禮,然後才輪到今日的正主永平公主,內容無非是詢問永平到唐國之後是否安好,再自報一下家門。


    三皇子李運,字瑾瑜,淑妃所出,封號吳王,年十八,若論年紀,最與永平公主相合的皇子便是他了前頭還有個年紀更合適的禮王李言,但是人家去年便已經成婚了。


    吳王如此磨蹭許久不想開這個頭顯然是有原因的。


    此番萬邦來朝盛典,入盛京的使團上百,遣公主前來的國家少說也有十個八個,然而那些公主不是被賜婚給宗室子弟成婚,便是被唐皇收入後宮封個嬪位或是婕妤,為何獨獨永平公主如此特殊?


    自然是因為永平公主身後有個強大的母國,又是嫡出的公主,從她踏入盛京城的那天起,她的婚姻便不僅僅意味著她個人的歸屬,更代表著兩國的和平。


    可以說,無論是誰,一旦娶了永平,除非是叛國大罪,否則這輩子富貴榮華一生穩妥。


    但同時,迎娶永平也是一柄雙刃劍,它意味著一生的平安榮華,也意味著與皇位絕緣。


    因為唐國皇室不會允許一位別國的公主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更不會允許一位身上流淌著他國血脈的皇子成為皇位繼承人尤其是秦國不是什麽彈丸小國,而是國力僅僅比唐國稍遜一絲的北境霸主。


    但是假如永平的夫君登基,永平不做皇後的話,難道讓她為妃?


    嗬嗬,妃嬪說得再好聽也是妾,我秦國嫡親的公主,你讓她做妾?你這是看不起我大秦帝國?這是想開戰?以北境人的火爆脾氣,這一點是絕對做得出來的,想想當年寒天的親叔叔燕王因為和自家老哥政見不合打了一架迴去就拉著左丞相造反『逼』宮的事就知道了。


    然後好不容易定下的邦交估計就完蛋了


    就是這樣一柄雙刃劍,讓吳王對永平避之不及。雖然太子東宮之主的地位如今穩如泰山,但是他母妃在後宮受盡榮寵,他雖然是庶子,卻也得到帝王看重,皇位這種東西,在外人麵前裝得毫不在乎就算了,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是思之不能入睡的。


    但事實上吳王真的想多了,寒天一開始看資料的時候就將這個文武雙全但是在承鈺師弟和孫思邈師伯評價裏都是心『性』陰鶩的三皇子排除了。


    大師兄要給妹妹找個好夫婿,不是找個隨時打算捅自家兄長一刀的野心家。


    所以對於吳王的見禮,寒天雖然保持了禮節,但是頗為冷淡。永平表示,大兄的眼光是不會錯的,對吳王的態度自然也是禮貌而疏離。


    很好,大家相互都看不上,迴禮敬酒之後趕緊各自迴去免得相看兩相厭。


    接著登場的是三皇子魏王李弘勝,年十七,也就是李承鈺嫡親的弟弟,喜歡在自家老爹耳邊打小報告說自家大哥壞話,這位的想法與他三哥相同,也不用多說。


    接下來五皇子平陽郡王李洛、六皇子慶王李元竹、七皇子樂良郡王李元痕粉墨登場,比起前麵的兩位哥哥,這三人雖然是成年的皇子,但是除了例行的課業檢查之時,一個月也見不到皇帝老爹幾迴,母妃雖然位列九嬪,其實在唐皇李言慶眼裏也是可有可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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