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鈺盯著對麵廚房一男一女交談甚歡的影子說完話,好一會兒沒有聽到迴應。


    於是李承鈺轉頭便看到,西陵漠河的靈魂以同樣的姿勢蹲在他旁邊,手裏捏了一根櫻花樹上折下來的枝條,在地上寫著些什麽。


    他仔細一看,隻見地上寫著四行詩: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李承鈺默默在心裏計算了一下從此地到廚房的距離,用輕功的話大概是不用十步的。


    自三年前櫻桃穀傷了神識,兄長花了許多功夫才將傷勢養好,苦修到現在才能在不傷身體的情況下每日靈魂脫離身體或者控製身體活動一兩個時辰。


    好擔心兄長發怒把魂魄給震散了?“長空,我們殺人的話犯法嗎?”半晌,西陵漠河突然問道。


    “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李承鈺沉『吟』道,“不過江湖紛爭,朝廷是不管的。”


    西陵漠河點點頭,沒入李承鈺眉心不見。


    “迴屋修煉去。”


    廚房裏,端著瓷碗小口喝湯的白徐之還在不滿的話癆:“明明是他先瞪我的!還帶殺氣!寒你這是偏幫!”


    “他是我相交甚好的同門師兄,你是我路邊撿迴來的累贅,不偏幫他,難道偏幫你不成?”寒不置可否的斜了白徐之一眼,從乾坤袋中取了一卷卷宗出來,“趕緊喝完迴自己房間去,莫要在這裏影響我看卷宗。”


    白徐之:


    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寒,你變了,從前你隻是毒舌,心還是好的。你這位師兄一來,你連心也跟著狠毒了”


    “滾!”寒語氣平緩無波的攆人,“再影響我做正事,明日就趕你出我這院子,自己找地方養傷去!”


    “滾就滾。”白徐之放下碗嘀咕著走了,“既然這麽關心別人,當麵的時候又何必一副公事公辦的客氣樣子,真搞不懂你們這些人”


    寒自然不會迴答白徐之什麽。


    關心麽?自然是有的。


    男女之情自是不可能,愛也好恨也罷,她的心裏再裝不下第二個人。但對於李承鈺,隻要想到他因為氣疾所受的苦,想到天虞山上那三月時光裏兩人相處時的舒適與安心,便不忍心這溫潤如玉的少年受更多的苦。


    她不知道那些舒適與安心是因為有熟悉的氣息環繞,是因為李承鈺本就是那人一手教導出來所以『性』情中便帶著相似。


    她從未想過李承鈺便是西陵漠河。


    一來是李承鈺並沒有西陵漠河日常的一些小習慣,二來是她篤定了那人若是尋到她,必然會來相認。


    卻從未想到過那人受了許多苦,以至於險些魂飛魄散,三年前初見時連安穩控製身體都做不到,而她卻什麽都不記得。


    諸般原因,以至於他不敢相認。


    如今情況才好了些,便拚了命的趕來見她。卻近鄉情怯,不敢開口。


    前世三十多年,她從未見過那人因為任何事膽怯過,更不會將今日初見時李承鈺的些微異常與之聯係。所以陰差陽錯,她滿世界尋找那人的蹤跡,卻沒發現那人已經在她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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