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停屍房前。


    停屍房前有一個院子,院子中間有一個長十五步、寬十步的空地,那空地看上去就像一個小小的擂台。空地的四個角落各種上了一棵鬆樹,這四棵鬆樹又高又大,看樣子應當是同時種上去的。


    眾人隨著蔣隆的步伐走向停屍房,還沒走到停屍房,腐爛屍體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除花滿春以外的人不約而同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蔣隆道:“其實我們已經點了龍涎香除屍臭,可是屍體實在是太多了,點龍涎香也除不過來。”


    向天羽捂著鼻子道:“這裏麵到底有多少死人?”


    蔣隆道:“劉府上下全部人口,總共是一百五十八人。”


    一百多具屍體同時腐爛所發出的屍臭,一般人確實受不了。


    “這麽重的味道,我實在是受不了了,我不去了。”向天羽轉身準備離開。


    南宮成道:“我也受不了了,花滿春,你自己進去吧!”


    “你們在這先等我一會兒!”花滿春對蔣隆道:“蔣捕頭,麻煩你跟我來一趟。”


    “好。”蔣隆應了一聲。


    於是花滿春和蔣隆離開了,過了一會兒,他們又迴來了。他們迴來時,花滿春的手上已經多了四條絲巾,蔣隆將一條絲巾蒙在了臉上,蒙住了鼻子和口。


    花滿春把四條絲巾交給歐陽瞻,道:“你們把這絲巾蒙在臉上,就聞不到屍臭了。”


    南宮成、梅勝雪和向天羽各從歐陽瞻的手上拿了一條絲巾蒙在臉上,確實就聞不到屍臭了。


    向天羽道:“你這花滿春也真是的,有這麽好的東西也不早點拿出來。”


    花滿春笑道:“對不起,我的錯。我隻知道自己聞不到屍臭,忘記了你們的鼻子能聞到。”


    眾人一起走進了停屍房。偌大一個停屍房擺著上百具屍體,每一具屍體都用一塊白布蓋著。在所有的屍體後麵放著十個架子,每個架子上放著一柄寶劍。


    “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劍?”南宮成心中有劍,所以他走進停屍房,第一眼看到的自然就是擺在最後麵的那些劍。南宮成的目光在那些劍中巡視一遍後,最後盯住了其中的一把劍,那把劍就擺在正中心。


    蔣隆道:“這些都是從劉浩府上的劍。”


    向天羽道:“劉浩收藏這麽多劍幹什麽?”


    歐陽瞻道:“這是劉浩的習慣,每一個被劉浩培養過的人,劉浩都會送一把劍給他。”


    向天羽點了點頭,道:“哦,原來是這樣。”


    歐陽瞻對花滿春道:“花滿春,你開始吧!”


    “好。”花滿春應了一聲,走進了停屍房,其他的人都在停屍房外等著。


    花滿春掀開一塊白布,白布下的屍體被烈火燒過,已經全身發黑,麵目模糊。花滿春問蔣隆道:“這些屍體已經被火燒得全身發黑,麵目模糊,蔣捕頭如何能確定劉浩在裏麵呢?”


    “因為那把劍!”蔣隆指著南宮成一直盯著的那把劍道:“江湖中人都知道,那把劍是劉浩的寶貝。劉浩說過,除非他死,否則他一定會把那把劍帶在身邊。”


    “那究竟是一把什麽劍?”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那把劍,都想過去拔出來來看看,最終還是向天羽走過去,將那把劍取下來,拔出劍鞘。那把劍長得並不好看,中間是黑的,隻有劍刃處是白的。


    “好劍!”歐陽瞻、花滿春、梅勝雪一起在心裏暗暗讚歎。


    向天羽並不懂劍,看著這把劍長得並不好看,於是評價道:“這也算不得一把好劍啊!劉浩怎麽會把它當成寶貝呢?”


    此話一出,立即得到了其他人的嘲笑。


    “哈哈哈哈……”歐陽瞻、花滿春和蔣隆一起大聲笑了起來,南宮成和梅勝雪都不忍取笑向天羽,所以隻是微微一笑。


    向天羽意識到了自己說錯話了,她連忙來到南宮成的身邊,道:“相公,我說的不對嗎?”


    南宮成心想:“若是就這樣直接說,可能會傷了傻丫頭的心,我還是委婉一點比較好!正好,也可以趁此機會試探一下歐陽瞻。”於是南宮成拿過向天羽手上的劍,溫柔地對向天羽道:“既然你認為這把不是好劍,那剩餘的劍中有好劍嗎?”


    向天羽本就有孩子般好強的性格,心想:“我若是說沒有,你們這些人又要取笑我。”於是她道:“當然有啊!”


    南宮成道:“好,那你就去裏麵選一把你認為最好的劍出來。”


    向天羽點了點頭,於是進入停屍房中挑選。她在那些劍中選來選去,每一把劍都拔出來看,終於在其中選了一把通體雪白,寒氣逼人的劍。向天羽拿著劍高興地來到南宮成身邊,問道:“相公,你看這是一把好劍嗎?”


    南宮成點了點頭,道:“你確定這是一把好劍嗎?”


    南宮成這樣說,使得向天羽有一些不確定,她再一次打量了自己手上的劍,突然來了信心。向天羽道:“確定!”


    南宮成拿過向天羽手中的劍,隨後把向天羽選出來的劍交給了梅勝雪,他道:“梅姐姐,麻煩你用這把劍和歐陽瞻過過招。”


    “好!”梅勝雪接過了南宮成遞過來的劍。


    歐陽瞻一聽南宮成要用自己來試劍,當然不願意,他對南宮成道:“你要試探兩把劍的鋒利,直接讓梅勝雪拿著兩把劍對砍就可以了,何必讓梅勝雪跟我過招呢?”


    “江湖上稱你為鐵掌無敵歐陽瞻,很多兵刃遇上你的鐵掌,都會被打斷。我很好奇,不知道你的鐵掌能不能打斷這兩把劍。”南宮成說完又對梅勝雪道:“梅姐姐,歐陽瞻是一流高手,你和他過招時不必手下留情。”


    “我明白。”其實不必南宮成特意囑咐,梅勝雪看到歐陽瞻的第一眼就想和他過招,所以就算南宮成不囑咐,梅勝雪也會用盡全力。梅勝雪對著歐陽瞻抱拳道:“歐陽大俠,請!”說完梅勝雪就來到了空地,擺開了架勢。


    歐陽瞻心下一琢磨,立刻明白了南宮成的想法,他笑了笑,對梅勝雪道:“好,那就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劍法!”說完歐陽瞻就來到了空地,二人相距十步地站著。


    梅勝雪舉起劍來,向歐陽瞻刺了過來。


    歐陽瞻抬掌就和梅勝雪硬碰,掌風與劍鋒相交,隻聽“嘭”的一響,梅勝雪手中的劍應聲而斷。


    梅勝雪手持斷劍,後退了幾步。


    向天羽看到自己選的劍這麽容易就斷了,氣唿唿地哼了一聲。


    南宮成笑了笑,把另一把劍扔給了向天羽,道:“你再用這把劍試一試。”


    “好。”梅勝雪接住了南宮成扔過來的劍,又擺開了架勢。


    歐陽瞻也很認真地擺開了架勢,他的神情異常嚴肅,任誰都看得出來,歐陽瞻是把梅勝雪當成自己的對手了。如果第一次過招,歐陽瞻還是玩玩的態度,那這一次是動真格的了,因為梅勝雪手上的劍不是一把普通的劍。


    梅勝雪握著劍向歐陽瞻衝了過來,歐陽瞻以鐵掌抵擋梅勝雪的劍鋒,但是這把劍卻沒有這麽容易折斷。梅勝雪和歐陽瞻足足過了十幾招,手上的劍仍然沒有折斷。


    梅勝雪以劍刺來。


    歐陽瞻以掌迎上,他也想看看自己的鐵掌能不能折斷梅勝雪手中的寶劍。


    掌風與劍鋒相交,出現了僵持狀態。


    歐陽瞻把掌收迴來,梅勝雪的劍也迎了上來,等到歐陽瞻再把掌擊出去時,梅勝雪手中的劍應該會斷成兩截。歐陽瞻看著梅勝雪手中的劍,心中暗暗讚歎道:“這真是一把好劍啊!若是毀在我的手上豈不是暴殄天物?”想到這裏,歐陽瞻改變了招式,他側身躲過了梅勝雪刺過來的劍,用掌在梅勝雪的手上輕輕地拍了一下。


    梅勝雪感到有些刺痛,鬆開了手,劍就落在了歐陽瞻的手上。緊接著,歐陽瞻向後一躍,與梅勝雪拉開了距離。


    梅勝雪還要再上,卻聽到身後有人鼓掌。她轉過身來,隻見南宮成走上前來,梅勝雪隻好收起了架勢,站在一旁。


    南宮成道:“想不到你的鐵掌真的是無堅不摧,這麽鋒利的劍都能被你摧毀!”


    歐陽瞻笑了笑,道:“其實要知道這把劍的鋒利很簡單,隻要拿一把劍與這把劍對碰就能發現。你故意讓梅勝雪與我過招,就是想看我的鐵掌功夫,也是想試探我是不是歐陽瞻,我說的對嗎?”


    南宮成笑著對歐陽瞻道:“這你可得體諒我,畢竟惡龍幫內有一個易容術十分了得的人。其實我早就想試探你了,隻是一直沒有機會。”


    歐陽瞻道:“那你試探的結果怎麽樣?”


    南宮成道:“你是真的,如果是假的歐陽瞻,使不出這麽厲害的鐵掌功夫。”


    歐陽瞻笑了笑,對南宮成道:“如果我是假的,你準備怎麽辦?”


    南宮成笑道:“還能怎麽辦?由我出手把你解決。”


    歐陽瞻道:“如果我是假的,那我們的暗語豈不是可惜了?”


    南宮成道:“沒關係,反正傻丫頭喜歡寫對聯,再讓她寫三副對聯作為暗語也沒什麽。”


    歐陽瞻“哼”了一聲,指著南宮成道:“今日的南宮成不是昔日的南宮成。”


    南宮成笑道:“今日的我當然不是昔日的我,人不與他人相比,應當與自己相比。比昨天的自己進步,那就是進步;比昨天的自己退步,那也是退步。”


    歐陽瞻笑著點了點頭,道:“有道理。”歐陽瞻十分滿意地看著南宮成,他終於明白了,南宮成為何能繼承西門長風的劍術,一個人隻有自己要求自己進步,才能真正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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