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一帆進入病房的時候,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了。


    他把搖鈴裏寫了葉子豪生辰八字的黃紙取出,交給了母親王卉。


    “兒子,你怎麽了?”


    王卉見葉一帆臉色慘白,立馬看出不對。


    “沒什麽,我就是突然覺得有些累,好像背了一座大山。先救堂哥吧!”


    王卉立即把黃紙點燃用燃燒後的灰燼混合茶水,灌進了昏迷的葉子豪嘴裏。


    然後她一刻沒停,打開了旁邊桌子上一個精致的盒子。


    溫暖的氣息從盒子裏迸發出來,整個病房像是曬了一整天的太陽,瞬間掃去了陰霾。


    葉一帆活動活動自己的肩膀,身體一下子輕鬆了。


    “媽,這是什麽?”


    王卉笑著說:


    “這是我們祖傳的聖物!以後歸你保管,甭管什麽妖魔鬼怪都沒法近你的身!”


    葉一帆接過盒子一看,差點脫手。


    盒子裏放著一根人腿腿骨,看長度死者年齡不大。


    也不知道存放了多久,骨頭已經泛著金黃光澤。


    “這是?”


    葉一帆驚訝地看向王卉。


    “你看看你堂哥好了沒,我慢慢給你講之前的故事。”


    周野在病房外,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他沒有看到所謂聖物是什麽,隻是感受到了房間裏無比的炙熱,知道這個聖物非同小可。


    經過值班醫生過來診斷,葉子豪已經恢複了意識,隻需要靜養幾天就能出院。


    醫生從病房裏出來的時候,連連搖頭,葉子豪的情況真是覺得不可思議。


    周野沒有離開,依舊躲在病房外麵,然後就聽到了王卉講的故事。


    ……


    建國之前,那時又有外敵入侵,又遭遇了自然災害。


    天災加上人禍,無數黎民流離失所。


    王卉的祖父也在這場災難下,離家逃難。


    那時候能吃的都吃光了,就是山上的樹皮也都被剝得幹淨。


    災民的隊伍,浩浩蕩蕩,一望無際。


    每天都有人死。


    人死了,野貓野狗吃。


    野貓野狗又會被人吃掉。


    當然也會有人餓極了,開始挑戰人性的邊界。


    王卉的祖父當時和同一村子的人一起往南走。


    本以為會走到城市裏就會獲得救濟,可是經過幾個縣城都被拒絕入內。


    實在是餓的不行了,王卉的祖父打起了土匪的主意。


    有一夥土匪一直在災民中間流竄,他們打劫富戶,殺人搶糧,無惡不作。


    王卉的祖父意外發現了土匪的老巢,那裏隻有幾個人在看守。


    隻需要把村子裏的青壯集中起來,趁夜偷襲,就能拿下。


    有了糧,大家都能活。


    雖然大家都對土匪的糧食垂涎三尺,但都餓了很久,爬都爬不起來,根本沒有力氣。


    更不用說,去偷襲一個全副武裝的土匪力量。


    就在絕望的時候,王卉的祖父給大家準備了一鍋肉湯。


    就是因為這一鍋肉湯,讓他們恢複了力氣。


    雖然犧牲了很多人,但他們成功拿下了土匪的巢穴。


    獲得了勝利,大家才問起王卉的祖父,那鍋湯是從哪來的。


    王卉的祖父隻是落淚,卻什麽也沒說。


    然後他們發現,王家的小女兒從那之後就不見了。


    整個村子的人靠著土匪的糧食,活到了災情結束。


    為了感謝王家小女兒的犧牲,村子裏把她的屍骨埋在了一棵柳樹下。


    等到災情過去,他們迴到村子裏建碑立廟,給王家小女兒封了神。


    而且香火一直非常鼎盛,直到建國後才逐漸衰弱。


    ……


    “他們把那個女孩吃了?”


    葉一帆滿臉的震驚。


    “犧牲自我,拯救眾人,所以她才被稱為聖人!這塊腿骨就是她的當時的遺骨。有信仰之力加持,驅邪避魔!”


    “媽!”


    葉一帆看著自己的母親覺得很陌生。


    “那個女孩當時才多大,她懂得犧牲是什麽?這就吃人!是殘忍!”


    王卉無奈地笑了笑。


    “那種時候,她根本活不下去!能成為聖人,還救了那麽多人,有什麽不好?媽媽這樣說吧,如果是我,我也會犧牲自己的。”


    “可,那不一樣!”


    “好了好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媽媽隻是想讓你知道我們祖上的榮光,我們有個親戚是神仙,你怎麽這麽抵觸?這塊聖骨你帶在身邊,能保護你!”


    “我不要!”


    王卉見葉一帆倔強地扭過頭,也是無奈。


    “行吧,等你有需要了再向我要!”


    周野在門外聽故事也聽得遍體生寒。


    他之前穿越末世也遭遇過類似的事情。


    特殊時期,為了存活,很多人沒有選擇。


    可把這種事當做榮光的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正在這時,葉有誌走了過來。


    周野努力壓製住自己身體裏的怨氣,忍住了立即殺死對方的想法。


    葉有誌進了病房,先查看了葉子豪的狀態。


    看到了桌子上的盒子,又皺起眉頭。


    “你怎麽把這帶來了?”


    “不帶來,怎麽保護兒子?”


    “爸!你也知道?”


    葉有誌咳了一聲。


    “特殊年代,沒有辦法,都過去了,你不要在意!”


    “可您告訴過我,醫生要有一顆憐憫之心。就算當時是無奈,害死了那個女孩。那麽現在呢?拿著她的屍骨,當道具用,也是無奈嗎?就算我們這些醫生的不信鬼神,也該尊敬逝者的遺體啊!”


    “夠了!”


    葉有誌突然發火。


    “你今天怎麽了?我沒說你呢?在學校不好好學習,參加什麽民異社,你想幹什麽?你堂哥都這樣了,你還不吸取教訓嗎?”


    “我吸取什麽教訓?我隻是想證明世界上沒有鬼!可是……”


    “可是什麽?”


    葉一帆一下子愣住了,瞪大了眼睛,他指著病房另一側的窗戶。


    葉有誌迴頭看去,隻見窗戶上,一個慘白的麵孔映在上麵。


    他心裏咯噔一下,不光是因為見鬼,更是因為這張麵孔他很熟悉。


    “滾!離開我的家人!”


    王卉拿起桌子上的盒子,打開,露出裏麵的聖骨。


    周野掃了一眼,迅速消失在原地。


    盡管如此,他的後背還是感受到了一股燥熱。


    如果慢一點,估計他就和之前的那群鬼一樣,人間蒸發掉了。


    “他怎麽會在這?不可能,他應該被束縛在實驗樓的!不可能,不可能……”


    葉有誌有些瘋狂地撓著自己的頭。


    他這個反應把葉一帆也嚇到了,不知道怎麽辦。


    王卉把盒子打開,放在桌子上,然後上前狠狠給了葉有誌一巴掌。


    “你瘋夠了嗎?冷靜一下!他來這,肯定是為了我們兒子,必須想辦法保護兒子的安全。”


    葉有誌聽到王卉的話,這時才冷靜了一些。


    他看向葉一帆,狠狠地說道:


    “你到底去了哪?見到了什麽?給我老老實實交代!”


    葉一帆第一次見到父親這個模樣,嚇得一哆嗦,老老實實地把自己之前的遭遇都說了出來。


    聽到了葉一帆去了醫學院老實驗樓,看到了裝滿器官標本的架子。


    葉有誌臉色難看極了。


    王卉也皺起眉頭,歎了口氣。


    “我以為,你從那離開,一切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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