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解釋一下,蔥白的事。那時蔥白頂替了貴妃娘娘的名字,被你帶著幾個太監打殺了。這難道是我編造的?”


    “那是萬貴妃的手令!”


    剛說一句,吳有財就收住了嘴巴。


    小李子自然不肯放過。


    “既然,那幾個太監是萬貴妃派的,那,那幾個黑衣人也有萬貴妃的手令咯!”


    “這,這我不知道!”


    吳有財幹脆就坐在地上也不站起,低著頭不去看小李子。


    小李子冷笑。


    “蕊貴妃的調度,當時是你做的,結果把黑衣人引過去了,這個責任不是你背還能誰背?那次襲擊的可不止是蕊貴妃,還有當時未出生的皇子。如果我稟告陛下,是你置皇子於險境,你猜你的下場是什麽?”


    “李公公,你這不是冤枉好人嗎?我真的沒跟他們說貴妃的去向。我還以為已經瞞過了他們,誰知道他們怎麽找到浣衣局的。”


    “哦,那麽說,你確定那黑衣人和打殺蔥白的太監是一起的?”


    “這……”


    吳有財像是被繞暈了,不敢隨便說話,又不能不替自己辯白。


    “你想好再說!”


    小李子卻沒有催他,而是把他拉了起來,然後倒了杯酒給他。


    “這事兒陛下等著結果呢!什麽是結果呢?就是必須有個人為這兩件事負責。抓不到幕後那個,我們就隻能找個跟這兩件事都有關聯的人出來頂罪。那個刺客宮女也是你調度的吧?把你交出去,就是陛下也不會說什麽!”


    吳有財止不住地哆嗦,他在司禮監多年,見多了這種事,知道小李子說的一點沒錯。


    抓不住兇手,就再也沒有比自己更合適的替罪羊了。


    小李子看他的表情,又繼續說道:


    “或者,你幫我們破案,幫我們證明那些太監和黑衣人是一批的,那你就是揭露真相的功臣。如果在司禮監過得不舒服,可以跟我們鍾粹宮。你想一想,你現在在司禮監,上頭這麽多大太監壓著,什麽時候能出頭?”


    周野在門外聽了許久,露出滿意的笑容。


    小李子心黑臉厚,簡直是天生就是幹這一行的。


    他知道吳有財上車隻是時間的問題了。


    ……


    第二天,吳有財的口供就放到了周野的桌頭。


    另外劉幾的調查也有了結果。


    隻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從宮外來的物資數量竟然大到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


    什麽兵器火器,什麽藥品毒物,幾乎每天都有進出。


    更不用說日常物品,都夾在正常貢品裏,隻在數字上改一改,貢品就變成了私用。


    好在人員進出控製還比較嚴格,否則,周野都懷疑,皇帝頭上的帽子顏色了。


    “有些貨物是保密的,他們也隻知道運來了,卻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我覺得這批人用的東西很可能就是用這種方式運來的。我們需要查到宮外的接頭人,才能反過來和宮裏的這些人對照。我知道東廠其實已經查到了刺客的兵器來源,隻是他們隻查了宮外,沒查宮內。”


    聽了劉幾的匯報,周野思考了一下。


    “有幾分把握?”


    “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如果我拿到東廠的卷宗,你有多少把握可以確定宮裏的運貨人,從而確定宮裏的接頭人是誰。”


    劉幾猶豫了,不敢下決心。


    那邊小李子卻笑著插話了。


    “我這也需要一個物證,有了吳有財這個人證,又有了這物證,再有東廠的卷宗做補充,就定死了。”


    “什麽物證?”


    “萬貴妃的手令。吳有財說,那幾個太監找蔥白的時候,給他看過萬貴妃寫的條子。”


    “沒用的!”


    劉幾在一旁反駁。


    “這種手令都是給下麵人看看,然後就由貴妃親信收迴去銷毀,根本不會留下當把柄。”


    小李子一臉陰狠。


    “那我們造一個呢?”


    他這話一出,屋裏安靜了片刻。


    周野才發話。


    “作假怕是瞞不住人。既然其他已經有了眉目,你們按計劃去司禮監要人要卷宗,補全線索。多帶些好手,快去快迴,不要給他們使絆子的機會。”


    小李子接過皇帝的玉佩,嘴角的笑容已經難以壓抑。


    他要讓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付出代價。


    ……


    很快,混堂司封鎖司禮監的事,就在宮裏傳得火熱。


    誰都想不到,宮裏最讓人瞧不起的部門,竟然掀了大權在握的司禮監。


    小李子也是春風得意,帶的人都是跟周野練過武的。


    到那先撂翻了守衛,震懾了眾人,再拿出皇帝的玉佩,搜查了卷宗房,把刺客案相關的卷宗,連同記錄人員一起帶迴來混堂司。


    緊接著他連門都沒進,就去了安樂堂,把涉案人員也搶了過來。


    當天,司禮監三大太監就聯名覲見,向皇帝告狀。


    可是皇帝正在逗孩子,當即就迴了一句話。


    “你們既然查不了,自然要交給別人查!”


    皇帝這話也被傳揚了出去。


    司禮監的臉算是掉在了地上。


    混堂司則水漲船高,成了炙手可熱的地方。


    不過,案子查不清,一切都是泡沫。


    第三天,混堂司的人理清了從司禮監拿來的卷宗,前後對照,已經確定了很多事實。


    第一,從司禮監的卷宗中找到了夜行衣和武器的來曆,是宮外的某成衣店,和某鐵匠鋪。


    東廠查到這,又繼續往外查,查鋪子老板,資金往來,卻忘了往宮裏查。


    大概他們平時從宮外運東西都很方便,都忘了其他人都是靠底層的方法每天來往搬運的貨物。


    而混堂司卻順著這個線索往宮裏倒,查到了某宮女今年某月運過從這個成衣店來的貨。


    同月,另一個太監運過那個鐵匠鋪的貨。


    而他們的這兩份貨,很巧地都交給了萬貴妃手下的某太監。


    第二,重審了刺客宮女相關的人,和她一起幹活的人都說她是新調來的。


    東廠的人是順著她的調度軌跡往源頭查的。


    周野這邊多做了一步,他讓吳有財,先確認了這個刺客的真實名字。


    果然,這個宮女的調度經過吳有財的手,她是頂著別人的名字去的宮後苑。


    經過吳有財一層層揭開那宮女假身份, 最終確定她也來自萬貴妃手下。


    第三,就是吳有財的證詞,證實萬貴妃曾派幾名太監追殺叫小蕊的宮女,結果誤殺了蔥白。


    吳有財後來見過黑衣人的屍體,其中就有萬貴妃派遣的那幾名太監。雖然東廠的卷宗裏他們並不屬於萬貴妃手下,但顯然是替萬貴妃辦事的。


    “做到這一步,案子已經很清晰了。”


    隻用了三天就查出結果,劉幾和混堂司的人現在都處於極度興奮的狀態。


    “還差一點,萬貴妃完全可以說不知情,推說是手下人自行決定的。以陛下對她的恩寵,恐怕很難撼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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