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快看,是出口!”


    葉十三雖然和小桐小心翼翼走了許久,但是走遍了每一個角落之後的才終於確認。在這個如同一所房子的牢房內,並沒有任何看守可言。他們似乎覺得就這裏便已經足夠困住他們,所以才這樣輕視。所以當找到出口之後,他們也發現這裏實在沒有敵人。


    “終於可以出去,不需要和你這小屁孩呆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小桐姐姐,你討厭我嗎?”葉十三可憐巴巴看著小桐。


    在仙界根本是沒有樣子不好看的,加上小孩年齡加成而得到的可愛,還有他在這一年,跟在柳如絲和廖天木身邊熏陶的氣質,此時葉十三這萌萌的小正太表情,絕對能秒殺很多沒有抵抗力的小姐姐。


    但是小桐依舊毫不客氣道:“是啊,討厭!除了主人,我誰也不喜歡!”


    葉十三根本不知道的是,小桐作為一個劍靈,被賦予了性格之後,那麽根本就沒有更多的靈性去思考更多的東西。特備是作為“自戀型性格”,她的眼睛自然隻能容得下自己。


    不過,這倒是讓葉十三受到了打擊。


    也幸虧葉十三並不是從小就嬌生慣養,隻需要撒嬌賣萌就有著一大堆人圍著他轉。他從小在葉城之中長大,父母視他為商品,在他身上根本沒有感受到什麽溫情脈脈。事實上,他剛才的那副神態隻是他為了適應生存而做出來的。


    在葉城的家中,必須要表現得千依百順,不怕吃苦,樂於做事才能讓他撈到一些殘羹剩飯。


    雖然經常還是餓肚子,但是至少,他也曾經吃飽過。


    隨後,在跟了柳如絲和廖天木之後,他便表現得如一名懂事的孩子,但是很顯然,這樣的懂事反而是會讓兩位“老板娘”擔心,所以他便要裝作孩子般的模樣,時不時撒嬌賣萌,這才能更好地活著。


    他一開始來到風滿樓,表現得懂事而願意吃苦,是因為害怕他被丟棄。


    後來裝作乖巧可愛,是因為害怕被當成不正常而遭受到丟棄。


    此時這一副麵具既然在小桐的麵前失效了,那麽自然就要換一副。於是他沉默了下來,正如一開始在葉城之中,在日常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但是使喚他的時候卻有經常在身邊的小童。這樣“好用”的話,那麽他就不需要太過害怕被賣掉了。


    隻是,需要眼睜睜看著兄弟姐妹被賣掉而已。


    有時候他也在想,會不會當時被賣掉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偽裝已經成為了習慣。在那眾多麵具之下,反而沒有了一副真實麵孔。他也沒有覺得擁有一副真實麵孔有什麽不好的,不好用,就換一副好了。


    所以葉十三沉默了下來。


    “喂,你開門啊。”小桐大咧咧地說道。


    葉十三點頭,很快便打開了門口。


    這還是一座建造在妖獸身上的牢房——倒不如說,是將這妖獸渾然天成的“背包”。這個背包有點像是袋鼠那種育兒袋,但卻是由這隻妖獸本身的外骨骼構造而成。加上妖獸身體的堅硬,說這裏是一處山洞也根本是沒有問題的。


    如今,隻是經過裝修,變成了一幢房子,然後用作牢房而已。


    當他們走出來時,看到了這光滑黑亮的地麵。


    “行軍蟻!”小桐踩了地下一腳:“這個徹底放棄了靈智,然後死心塌地強化身體的垃圾。”


    昆蟲是很難化形成為妖怪的。並不是它們沒有化妖的可行性,而是以為它們的腦容量實在不大。即便能吸收靈氣,也不會用來擴容它們那笑得可亮的大腦,反而是會用來加強身體,一次獲得更大的力量。加上繁衍又是賊快,所以獸潮用的炮灰,經常就是它們。


    大概就隻有作為族群頭腦的蜂後或者是蟻後,才有機會開慧。


    但是蜂後蟻後之類的,會在因為要不斷繁衍後代,從而讓身體變得臃腫龐大,最後徹底放棄了思考。所以,隻要還沒有找到適合繁衍地的蜂後蟻後,在飛行覓巢的過程中,才會有可能開慧,然後化形為妖怪。所以對於這個妖族來說,她們才會如此稀少,


    雖然看它的腦子不好用,小桐可以罵它踩它,但是她可不敢真正地用力。


    因為這些放棄了思考的蟲子,本身也是非常厲害。


    如果單純是戰鬥,小桐是完全不怕的。但是作為劍而不是盾,她是做不到保護主人的。


    “哼!就算放你一馬!”


    小桐有些奇怪看向葉十三,隻見葉十三在點頭。然後隨著小桐的走動,他也是亦步亦趨。但是距離把握得不近不遠。是那種不會阻礙自己,但隻要手一招就可以喚來的距離。


    走了幾步,小桐迴過頭來:


    “你就算是用這樣的舔狗行為,我也隻會感覺到惡心!”


    “我很惡心?”葉十三重複了一次。


    “是啊,很惡心,除了主人以外,任何人靠近我的行為,都是會讓我惡心壞了。”


    小桐吐吐舌頭,隨機冷哼一聲。


    葉十三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要幹什麽。


    一直以來,他所有做的事情,都是依附於一個或者多個對象而產生意義的。這包括他帶上麵具,也是為了討人喜歡,如果別人不喜歡,那麽就換一個好了。


    但是他似乎沒有想過一件事情。


    如果有著一個他無論如何,也討不了歡喜的人時,他要用什麽樣的性格,擺出一副什麽樣的麵孔?


    當然,如果怎麽也討不了別人喜歡,那麽就做自己好了。


    總有些人如橡膠一般,根本來不了電,兩者之間是絕緣的。


    但是他是依附別人而存在,想要成為的樣子,是別人喜歡自己想要成為的模樣。而當他的麵具被人打掉之後,便露出了那根本沒有棱角的麵容出來。


    宛若無麵人般。


    要怎麽做?要用什麽表情?


    他正如那去邯鄲學步的楚國人那樣,連自己原來的步伐都忘掉了。


    “幹什麽停下來了?小孩子果然還是小孩子,鬧脾氣了?”小桐哀怨道:“拜托,別讓我哄小孩。”


    “我……我不需要要哄。”


    葉十三臉一紅,連忙道。


    然後,他愣了愣,忽然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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