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密林之中瘋狂奔逃,腳下的枯枝敗葉被他們踩的“嘎吱”作響。


    “啊啊啊!我第一次遇見這麽大的蜘蛛!”


    耳邊是蒼雪媛不顧形象的驚唿聲,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刺激過了。


    薑潯邊跑邊迴頭觀察,發現那隻藍紫色的蜘蛛在林間快速穿梭,龐大的身軀卻異常靈活。


    所過之處,樹木被蛛絲纏繞,一片狼藉。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得想個辦法擺脫掉它。”


    “擺脫?怎麽擺脫掉?你有好辦法了?”


    蒼雪媛停止了尖叫,眼睛發亮的看向身邊的薑潯。


    薑潯幹脆道:“沒有。”


    “沒有那你說什麽?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蒼雪媛差點被薑潯的迴答噎死,還以為她這麽快就能找到辦法,對付那隻變異的蜘蛛呢。


    結果也隻是過過嘴癮。


    “那就直接殺了它!”


    蒼意歡眼神一凜,驟然停下了腳步,拿出了長弓,一支紅色靈力的利箭搭弦上弓。


    “咻~”


    箭帶著尖銳的破空之聲,如閃電般飛射而出,精準的刺中了蜘蛛毛茸茸的腿部。


    那蜘蛛吃痛,發狂般地扭動著身軀,腹部劇烈收縮,隨即噴出一道道粘稠的蛛絲。


    “嘶~”


    “該死的蜘蛛!”


    蒼意歡躲避不及,被蛛絲纏住了腿,瞬間感到一陣刺痛,像是被無數銀針紮著。


    “意歡!”


    薑潯拔出了靈鳴劍,迅速斬斷了蛛絲,正要衝過去時,那蜘蛛立馬又噴出了更多的蛛絲,刹那間,洶湧的蛛絲形成了一道白色的屏障,將她硬生生的隔開。


    “意歡!”


    “薑潯,別去了,我們趕緊走!”


    蒼雪媛緊緊拉住要衝過去的薑潯,使勁的將她拉離那道蛛絲屏障。


    “你拉我幹什麽,意歡有危險,我要去救她!”


    薑潯眼眶發紅,一把推開拉著她的蒼雪媛,憤怒的瞪著她:“蒼雪媛,你要是貪生怕死,就不要跟著我!”


    “在你眼裏,我蒼雪媛就是個貪生怕死的人嗎?”


    蒼雪媛麵色一冷,雙手快速結印,周圍的空氣急劇下降,數根尖銳的冰棱瞬間在她身前凝結成型。


    如同一排鋒利的匕首,擦過薑潯的臉頰,衝向她的身後。


    “你這是要找我報仇了嗎?”


    薑潯麵色微冷,一時間有些拿不準她的想法,微微側目,餘光中發現了身後被冰棱凍住的毒蜂,瞬間愣住。


    她是想告訴自己,有毒蜂來襲?


    蒼雪媛冷哼: “你我的仇怨,早在禁地區就抵消了,我還找你報什麽仇?”


    “薑潯,幾日不見,你真的有些變了,不像以前那麽灑脫反倒是多了幾分疑神疑鬼。”


    薑潯嘴唇緊抿,手中的劍又握緊了幾分,她沒有迴答蒼雪媛的話,而是徑自的走過她,揮劍費力的砍著蛛絲。


    這蛛絲不比普通的蛛絲,很是堅韌。


    蒼雪媛見她不搭理自己,也不生氣,她已經不再是那個不可一世的蒼家三小姐了。


    往後離開蒼家,她就是個普通的到處遊曆的女捉妖師,沒有人會遷就她的脾氣。


    這個道理,她在薑潯那裏就已經深深領教過了,隻是薑潯的變化,讓她有些意外。


    她很好奇,薑潯到底經曆了什麽,在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疑心病就變得如此之重。


    砍斷最後一段蛛絲,眼前的景象讓薑潯震驚。


    僅僅半刻鍾的工夫,蒼意歡和那隻蜘蛛妖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蒼雪媛瞪大雙眼,滿是不可思議:“人,人呢?怎麽會這樣?”


    薑潯亦是眉頭緊鎖,她的視線落在草地上,幾簇白色的小花上濺到了血滴,殷紅的血跡在潔白的花瓣上顯得格外刺目。


    她上前,俯身摘下那幾朵帶血的花,放在鼻尖輕嗅:“這是意歡的血跡。”


    蒼雪媛環顧四周,手摸著下巴,滿臉疑惑:“周圍沒有其他血滴,蜘蛛不見蹤影,樹上的蛛絲也消失殆盡。”


    “仿佛一切都憑空蒸發,從未發生過,這才區區半刻鍾,怎麽可能做到?”


    “這個秘境,有古怪。”薑潯邊說邊將花朵小心地收入腰包,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一草一木,試圖發現蒼意歡突然消失的蛛絲馬跡。


    她剛踏入秘境時,係統便提示浮生秘境已經升級,難道這難度的提升,就意味著人會這般毫無征兆地突然消失?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蒼雪媛的心中被恐懼和緊張充斥著,內心深處隱隱有些後悔貿然闖入這浮生秘境。


    “必須找到意歡,她腿部有傷,獨自一人十分危險,有可能是掉入其他小秘境了。”


    “嗡嗡嗡嗡……”


    薑潯的話音剛落,刹那間,一大批毒蜂從四麵八方瘋狂湧來,如一片烏雲般遮天蔽日。


    蒼雪媛見狀,急忙施展冰棱法術,將一群毒蜂冰封住。


    可剛解決完這一群,又有一群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而且毒蜂的數量越來越多,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一般源源不斷地匯聚過來。


    “嗡嗡嗡……”毒蜂振翅的聲音震耳欲聾,蒼雪媛心急如焚:“怎麽這麽多毒蜂,根本打不完!”


    薑潯環顧四周,發現不遠處有一條河流,河水湍急。


    她當機立斷,一把拉住蒼雪媛:“往河邊跑!”


    兩人在毒蜂的追擊下,拚盡全力衝向河邊,毫不猶豫地縱身跳入河中。


    冰冷的河水瞬間將她們淹沒,毒蜂在河邊盤旋了幾圈後,似乎因找不到目標,逐漸散去。


    *


    ——竹屋——


    沈懷安坐在梳妝台前,心裏空落落的,心髒像是有一雙大手緊緊的捏住,窒息的痛意席卷全身。


    “殿下,要不我們先迴妖界吧?”


    蕭書郎站在門口,看著像個雕像一樣坐在梳妝台前一動不動的男人。


    沈懷安已經坐在那裏三個時辰了,無論他提問兩人是不是有誤會,又或者安慰他不行就換個療傷。


    按照以前,沈懷安一定會給自己一掌,又或者冷冰冰的警告他廢話少說。


    可是現在,什麽都沒有,無論他說什麽話,沈懷安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沈懷安這次,真的被傷透心了。


    這種壓抑寂靜的氣氛讓他感到不適,他真的寧可沈懷安去找個什麽事情發泄一下。


    “殿下,你不說話,那我就把薑小姐的家書燒了吧,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蕭書郎說罷,他緩緩抬手,刹那間,掌心之中幽藍色的火焰“騰”地燃起。


    就在火焰即將觸碰到梳妝台信封的瞬間,沈懷安如鬼魅般閃現,他的動作快如疾風,精準地攔下了蕭書郎的火焰。


    沈懷安臉色陰沉,雙眸中透射出的警告之意猶如實質化的冰刀,直直刺向蕭書郎。


    那眼神好似在說,若你敢再輕舉妄動,便休怪我不顧往日情分。


    蕭書郎被這眼神盯得心頭一凜,悻悻地收迴了手,撇了撇嘴,退至一旁。


    沈懷安深吸一口氣,極力平複著內心的波瀾,這才緩緩伸手拿起那封信。


    他的手指微微顫抖,輕輕打開信紙,映入眼簾的是那工整得如同孩童筆觸的字跡,一筆一劃都寫得極為認真,帶著幾分質樸與純真。


    沈懷安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信紙,感受著紙麵的粗糙,突然,他察覺到信紙似乎有異樣,仔細一看,竟是兩張紙疊在了一起。


    他小心翼翼地將其拆開,逐字逐句地仔細研讀起來。


    “爹,女兒不孝,此次出門,竟意外見到了娘親。”


    “可娘親卻被秦家抓走,淪為了那喪心病狂的試驗品的營養液。”


    “女兒無用,拚盡全力卻還是沒能救下娘親,待京城這詭譎莫測的案子了結之後,我便即刻迴藥王穀。”


    “還有一個事情,我有心上人了,你說過的話我都記在心裏,我是真心喜歡沈懷安的,我願意嫁給他。”


    沈懷安的目光在這些文字上徘徊,手指因用力而逐漸發白,緊緊捏著信紙。


    讀到此處,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可那笑容卻透著幾分自嘲與苦澀:“寫得倒是情真意切,可這字裏行間,究竟藏著幾分真心實意?”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在這靜謐的空間裏迴蕩,隱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忽然,他的目光瞥見信紙折角處似乎隱藏著什麽。


    帶著一絲疑惑,他輕輕展開那處折角,當目光觸及其中的內容時,刹那間,他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了原地,死死地盯著那一段話——“沈懷安,等我迴家。”


    這簡簡單單一句話,卻似有千鈞之力,狠狠地撞擊著他的心房,讓他的內心瞬間掀起驚濤駭浪,久久無法平靜。


    她並不是要與他決裂?


    她在騙他?為什麽要騙他?


    她也在對自己隱瞞著什麽麽?


    沈懷安想不通,但是內心卻有一股隱隱的不安,這股不安,是明明感覺有什麽在牽製著他們,卻仍舊找不到任何線索。


    薑潯,是不是也跟他一樣呢?被什麽東西,牽製著?


    ………


    蕭書郎在一旁觀察著他的表情,嘴角微撇,他就知道,殿下對薑潯用情至深。


    現在看個書信都像看情書似的,這移情別戀的法子,估計沒戲了。


    蕭書郎雙臂交疊抱於胸前,後背慵懶地倚靠在那扇略顯陳舊的竹門上。


    他微微仰頭,望向那片被蔥鬱竹葉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天空,悠悠地歎了口氣:“也不知析梧那邊的任務進展得怎樣了。”


    話音剛落,一絲不易察覺的灼熱感從手腕處悄然傳來,蕭書郎神色一凜,趕忙擼起袖子。


    隻見那塊一直佩戴在手環正閃爍著刺目的紫色流光,光芒交織間,一行字跡緩緩浮現而出——“浮生秘境,薑潯危!”


    蕭書郎頓時呆住了,這神秘的紫色字跡,是他與析梧之間獨一無二的傳訊方式。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屋內,沈懷安正坐在那裏,神情專注地凝視著手中的信件,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蕭書郎的內心陷入了掙紮,一方麵,析梧的傳訊讓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奔赴浮生秘境。


    他又深知沈懷安對薑潯的感情,若是貿然告知,誰也無法預料這位喜,怒無常的殿下會做出何種舉動。


    更何況,若是薑潯遭遇不測,析梧也會性命不保,這讓他如何抉擇?


    思來想去,蕭書郎咬了咬牙,決定獨自前往營救。


    他輕咳一聲,試圖打破屋內的寧靜:“殿下,我……我先迴妖界處理點事情,可好?”


    那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然而,沈懷安卻仿若未聞,依舊沉浸在那封信的世界裏,對他的話沒有絲毫迴應。


    蕭書郎尷尬地撓了撓頭,猶豫了片刻,轉身便欲離開。


    可還沒走出幾步,一股強大的力量突然從身後襲來,緊緊揪住了他的後領。


    蕭書郎驚恐地迴頭,卻見沈懷安不知何時已悄然來到他的身後,那深邃的雙眸中閃爍著讓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跟我去做一件事。”沈懷安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仿佛是從地獄深淵傳來的一般,不容置疑。


    “哈?”蕭書郎瞪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反應,隻見沈懷安抬手一揮,一個散發著神秘氣息的黑色陣法瞬間在腳下浮現。


    緊接著,他隻覺後背被人猛地一踹,整個人便不受控製地朝著陣法中心飛去。


    幾乎是同一瞬間,沈懷安的身影也如鬼魅般衝進了陣法之中。


    刹那間,黑色的光芒將兩人籠罩,待光芒消散,他們的身影已在庭院中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一片死寂般的寂靜。


    竹屋內,梳妝台上的信封依舊疊得整整齊齊,被那精致的胭脂盒穩穩地壓在下方。


    而在信封上方,一團藍色的光芒正緩緩凝聚,光芒中,“綺音”兩個字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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