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浮川寫好了藥方,便與薛綺音急匆匆地出門了。


    偌大的無憂宅內,隻剩下了沈懷安,蕭書郎,和昏迷不醒的薑潯三人。


    “小殿下,這水我知道是給薑小姐擦拭,但是這米湯,怎麽喂啊?!”


    蕭書郎端著托盤,慢慢地走到少年的身側,低聲詢問。


    沈懷安無語的瞥了他一眼,起身將帕子打濕,溫柔的為少女擦拭額頭的汗漬。


    一邊擦,一邊輕聲唿喚:“薑潯?醒醒?薑潯?”


    喊了好幾遍,少女沒有絲毫醒來跡象,沈懷安看了看米湯,又看了看少女,犯了難。


    如果薑潯這樣一直不醒,不僅受毒發的折磨難受不已,更有可能會餓死,凡人之軀,怎麽能撐的住不進食?


    “小殿下莫慌,我翻翻話本!”蕭書郎掏出一本《心機王爺求愛記》開始迅速翻閱起來……


    “啊!我找到了!小殿下!”


    蕭書郎興奮的抬起頭,就見沈懷安不知從哪裏變出了一根竹管,插在薑潯的嘴裏,正在灌米湯!


    他震驚的張大了嘴巴:“小殿下,這不對!”


    沈懷安疑惑:“哪裏不對?”


    “跟話本不對!”


    蕭書郎拿起話本,湊到他的身邊說道:“話本上這裏寫的是,王爺為心愛之人擦拭汗水,看著女子那蒼白的臉龐,心疼不已,旋即喝下一碗湯藥,口渡喂藥……”


    “你這個和話本寫的不對!”


    沈懷安見他慷慨激昂的模樣,忍住了想揍人的心情,拿走放在少女口中的竹管,將碗直接扔向他:“你給我少看些亂七八糟的話本,看多了腦子容易壞掉!”


    蕭書郎慌忙接住了碗,把書保護好,撤退好幾步:“小殿下,這話本是知識啊,知識就是力量啊!裏麵有豐富的情感導向,愛恨情仇,家中倫理,這些都是引領我更加的了解人類的生活!”


    “到時我再總結一下,在這平安縣也說說書,賺點錢補貼一下生活!”


    “小殿下,你有所不知,在尋找您的這段日子裏,我可是一直都是看書總結,編撰故事,用這個說書人的身份賴以生存的!”


    沈懷安嘴角微抽,不解道:“你一個妖,什麽手段用不得?還需要用人類的方式去獲取?! ”


    蕭書郎放好碗,收好了書,豎起手指搖晃道:“非也啊,小殿下,我出來時,王上特別命令,不可暴露自己,必須像人一樣,去生活。”


    “一開始,我也是吃盡了苦頭才適應的,適應過後,發覺這也沒什麽不好,一份辛勞,一份收獲,如蛇界一樣,安心。”


    “照你這麽說,妖界的生活與人界差別不大?”沈懷安又為薑潯換了一條帕子,一邊擦拭,一邊聊了起來。


    “在王上的統治下與人界大致相同,但也不同,我們買東西是用妖石,秩序維護的要比人界好,遇到擾亂生活的妖,基本會有妖兵抓入妖牢之中,或者直接被殺掉。”


    “妖界的妖要出來,是得經過一級,一級的妖官批準的,因為與那些除妖世家,簽訂過人界與妖界井水不犯河水的條約?”


    “所以,很多妖界裏的妖都會嫌麻煩,不會來人界,所以人界大部分的妖,都是經曆了很多坎坷,修煉成精的……與有族譜的妖還是有所不同的!”


    “不過,讓我覺得,最不同的大概是增加樂趣的東西不多,也沒有人界豐富,而且,妖界常年沒有太陽,月亮,不分晝夜,隻有那紫紅色的天空和幽藍的鬼火……”


    蕭書郎慢慢地述說著,想起家裏還有個妹妹,一直向往人界,但是母親害怕人類,所以一直被關在家中。


    屆時迴去,他要帶很多小玩意兒給他們……


    “聽你這麽說,我對你那王上倒是有幾分好奇了。”


    沈懷安將帕子疊好,放入水中,拿了一張藥方遞給他道:“這是季浮川擬好的藥方,你去買來,熬上。”


    “好的,小殿下!”蕭書郎愉快的接過,歡快地衝出房門。


    沒了蕭書郎的吵鬧,房間又恢複了安靜,沈懷安望著床榻之上依舊昏睡不醒的少女,思緒開始飄遠。


    他的記憶已經全部迴來,對於蛇王漠夏和母親沈萱的愛情之事,從漠夏丟下沈萱一個人,沈萱被沈家接迴去後。


    被家族批判,嘲笑,將他生出來,沈家克扣食糧,虛弱的母親用刺繡去換,囂張的後輩找茬,沈家的一切所作所為……他是憎恨漠夏的。


    即使那個人站在高位之上,他永遠也不會原諒……


    曾經的他,以為能一直和師姐一起,自從恢複妖身之後,從那陣法中得知一切後,他才知曉,原來,孑然一身的一直隻有他一人。


    從前也是,現在也是……他重複了兩次那樣的經曆,最終的結局還是拉著那群圍剿他的正派人士一起泯滅,最後呢?


    那畫麵之上顯示的是,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崩塌了呢……


    這一次,他掙脫了那神秘力量的束縛,從中還獲得了兩世經曆的記憶,是因為那股力量沒有抓捕到自己的記憶嗎?


    沈懷安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他不再是曾經那個他,他已經與薛綺音攤牌,也沒有必要與季浮川去爭奪一個女人。


    與之前不同的是,薑潯沒有死在自己的劍下。


    她和之前也好像不也不一樣,事情好像有了新的走向……


    這一次,他忽然有些期待自己的結局,到底會是什麽樣的?


    而更讓他在意的是,那股束縛他,操控他的力量,到底何人使用,目的又是什麽?


    如此看來,得花點功夫,將藏在暗處的操控者給揪出來!


    沈懷安正在思考時,就聽見床榻之上傳來了輕微的動靜,他期待的抬眸看去,發現是少女小聲的囈語著,抬腳踢了被子。


    “醒的時候不老實就算了,睡覺也是如此的不老實!”


    他再次將被子給她蓋好,看了眼漸漸變暗的天色,師姐與季浮川出門做事,蕭書郎去買藥,做飯的事情自然而然落在了他的頭上。


    他再一次深深的看了一眼薑潯,便轉身離開了……


    *


    天色已暗,清冷的月光透過花窗灑進了屋內,床榻之上的少女猛然驚醒。


    薑潯睜開了眼睛,四處看了看,隨後穿好了鞋子,傻笑著跑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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