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到了酥飴坊,薑潯十分自來熟的與掌櫃小二打招唿,順便詢問蕭書郞的下落。


    得知蕭書郞正在二樓雅間吃著糕點,品嚐著美酒,薑潯心中腹誹;沒想到這人還挺會享受啊!


    三人跟著夥計來到雅間,就見蕭書郞被美女包圍,有的喂酒,有的喂糕點,有的剝葡萄,還有捏肩膀的,沉浸在一聲聲喚著蕭公子嬌媚聲中好不自在。


    看到這一幕,薑潯不禁咋舌感慨,以後她掙錢了,也得這麽安排一次!


    她雙手環臂,揚聲道:“說書的,你挺會享受的啊!”


    蕭書郞被打擾,揮開了擋視線的女子,向門口看去,就見少女身著藍裙,紮著一對可愛的雙發髻,鈴蘭花裝飾在發髻之上,絲帶垂在耳邊,少女容貌姣美靈動活躍,是個有趣的可人兒。


    她身後站著一男一女,女的一身白衣將她芙蓉之麵襯托的更為出眾,男子同樣身姿修長,看似文質彬彬,卻有出塵的氣質,一看就不簡單。


    蕭書郎的薄唇緩緩勾起一個弧度,雙手一攤:“姑娘這話說的,人活一世,不就追求個享受嗎?”


    “蕭書郎。”薑潯三人踏進門,走近他的麵前,薑潯詢問道:“我們想知道你說的那故事,是真是假?”


    “是真又如何,假又如何?我蕭某隻是個說書的,如果你們想聽下一段,到時來茶坊再聽就是。”


    “不過我不會連著說書,一般都是三四天或者心情好才說呢?”


    薛綺音驚訝:“好大的架子!”


    “做個交易如何?”季浮川看向他,淡然開口,這種人無非就是想收取些利益罷了。


    果然,蕭書郎突然正襟危坐,抬手揮走了服侍的女子們,正經的開口道:“什麽交易?”


    三人對視一眼,落座,季浮川道:“你告訴我們故事是真是假?你從哪裏聽來的,下半段故事是什麽?開個價?”


    蕭書郎微眯了眼睛,雙手撐到桌子上,有些激動的望著他們:“真的假的,你們開的起嗎?”


    季浮川微笑: “那得看你說的事情,和高價,對不對等了。”


    “那給我一條金條,我就告訴你們?”


    “金條?”薑潯震驚,這人還真敢要價啊!


    “你就是個說書的,你怎麽不去搶呢?金條沒有,黃金粑要不要?”


    “嘶~你個小姑娘,怎麽說這種不雅的話!”


    蕭書郎震驚,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少女看起來不大,是怎麽輕而易舉說這種有失女德的話的!


    薑潯才不慣著他,手往桌子上一拍,道:“老娘我今年已滿十八,貌美如花,你都打算坑我了,還不讓我討價還價了?”


    蕭書郎攤手,無奈道:“既然無心交易,各位請吧。”


    “走就走,我還不樂意聽了呢!”薑潯說著就要起身,被身邊的薛綺音拉住,薛綺音對她搖搖頭。


    事情有關沈懷安的真實身世,薛綺音不能就這樣錯過,到時讓他白白錯過自己的身世,不僅沈懷安會遺憾,就是她也會感到遺憾。


    她知道,沈懷安失憶了,從父親把他撿迴來時,我詢問過,腦子一片空白,怎麽問都搖頭,他肯定也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吧!


    “啪”說時遲那時快,薛綺音迅速拿出一根金條道:“說吧,不過你若是不說真話,別怪我們不客氣。”


    金條擺桌上,蕭書郎眼冒金光,立馬伸手拿起金條,又啃又咬,看了又看,掂了又掂,確定是真的,將金條藏在胸口處拍了拍,這才喜笑顏開的開口:“還是這位姑娘大方。”


    薑潯不語,心裏覺得虧大了,薛綺音真是傻瓜,到時麻袋一套,打一頓,這人不說也得說。


    不過已經進行交易,她也沒什麽好說的,隻有坐在一旁,垮著個臉,洗耳恭聽。


    這時,蕭書郎壓低了聲音緩緩開口:“故事是我從一隻魅那裏聽來的,有一半是真的,一半是我編的,那漠夏確實是妖王之子,沈萱也是那沈家千金,兩人確實有一孩子。”


    “隻是那孩子特別詭異,有駭人的紅瞳,愛殺虐,就是他殺了沈家全家,一個四歲小孩,覆滅了一個世家大家,太恐怖了!不過那孩子估計早就死了,似人不人,妖不妖,鬼不鬼的,難活咯!”


    蕭書郎話說完,搖頭歎息,最後在三人麵前,憑空消失。


    “不是?這?就這樣?”薑潯驚詫的看著對麵空空如也的凳子:“這人是人是鬼?”


    季浮川:“幻術。”


    “啊?所以剛才跟我們聊天的人不是他本人啊?這怎麽切換的?”薑潯震驚了,雖然她已經適應有妖有鬼的日子,但是對於憑空消失術,還是第一次見到。


    薛綺音皺起眉頭:“此人定不簡單,想找他怕是有點難了,夜色已深,我們也趕緊迴去吧。”


    薑潯:“也是,已經知道了,可以告訴沈懷安了,我也困了。”


    三人起身,離開了客棧,酥飴坊另一處雅間內,戴著半臉麵具的男子瞥了一眼門外三人掠過的身影,吹了吹杯中的茶水,呷了一口茶。


    他對麵坐著一白衣男子,正是酥飴坊老板——白珩。


    “你也沒有確定,他是否真的是你要尋的人,讓我與你交易可以,不過事成之後,我想要的,也得給我。”


    “成交。”


    *


    歸雲客棧,地字二號房間內,沈懷安輕輕打開檀木盒,拿出那顆神秘的藍珠。


    藍珠在他掌心散發著幽微的光澤,他凝視片刻後,將藍珠往半空中一拋。


    刹那間,藍珠散發出璀璨的藍光,那光芒如同藍色的火焰在跳動,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光芒之中,一幅奇幻的畫麵緩緩呈現。


    畫麵裏正是沈宅內,一個懷孕的婦人正擺弄著一盆盆栽,盆栽內是一棵不知名的小樹,葉子圓潤而小,樹幹深褐色。


    一個白衣男子推門而入,來人容貌俊美異常,擁婦女入懷,小聲的哄著婦人,那婦人嬌嗔含笑,畫麵美好。


    畫麵一轉,男人重傷而歸,婦人流淚,緊接著一個戴著麵具的男人走了進來,然後救治重傷男子。


    再接著,就是婦人臨盆,疼痛難忍,手心的血滴落到盆栽之內。


    一幕幕,一幀幀,都與那說書人說的一模一樣,沈懷安一瞬不瞬的看著,越看心越沉重。


    若是師姐知道,會不會討厭他?


    “砰砰。”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緊接著就是一道溫柔的聲音傳入耳中:“懷安,是我,你在嗎?”


    沈懷安聞言,抬手收了珠子,道:“師姐,我在!”


    薛綺音推門而入,就見少年坐在桌前,麵前的茶水絲毫未動,目光沒有焦慮的盯著桌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們剛才去問了說書郎,也知曉了故事原委,懷安,那人也是道聽途說,你不必在意的。”


    原本是打算告訴他故事是真的,但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她也害怕,少年為此承受不住。


    “若是真的,師姐會討厭我麽?”少年抬眸望著她,那眼神中帶著小心翼翼,和害怕,就像是即將被拋棄的小狗一樣。


    “師姐,若是這真是我身世,恨妖如你,是不是也會厭惡我,丟下我。”


    “怎麽會,我又不是那種執拗,死腦筋的人,就像浮川說的,這世間真情又豈會因種族之分而輕易消散?”


    “人與妖結合,生下來的也並未是妖啊,那時你還小,發生什麽並不是你所控製的,你現在也並沒有做錯事。”


    “懷安,你是我的弟弟,這世間的唯一親人,我怎麽會嫌棄你呢?”


    親人……沈懷安聽著有些想笑,可是他不想隻當親人那麽簡單啊,親人,多麽親昵又遙遠的詞。


    薛綺音摸了摸他的頭,隨口話鋒一轉,帶著嚴肅的教育:“不過,你若是做錯事,或者做不可饒恕的事,師姐可不會輕而易舉饒恕你,可是會罰你的,知道嗎?”


    沈懷安抓住她的手,停留幾秒放下,軟聲道:“都聽師姐的。”


    屋外,薑潯靠在一邊,聽著裏麵的話,一陣惡寒:“噫!這狗東西真死裝!”


    季浮川打開門,就見薑潯蹲在門角,手搓著手臂,好像很冷的樣子:“薑潯?你在這幹什麽?”


    季浮川聲音很大,同樣驚動了屋內談心的兩人,薑潯一個激動立馬站起身子,單手叉腰手支在額頭上。


    “我,我準備去看月亮!”


    季浮川:“???”


    沈懷安打開門,目光不悅的看著少女,隻見少女尷尬的笑了兩聲,溜走了。


    薛綺音探頭:“今晚月亮隱在雲層之中,有啥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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