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神情恍惚的注視著眼前的女人,記憶不禁迴到了從前。


    他還記得十幾歲的小姑娘總是一個人默默的練劍,學習,甚至有許多次看見那個瘦小的身影站在走廊下,看著自己和其他的孩子一同玩耍。


    而小姑娘卻從不參與這些,她總是安靜的,喜歡一個人,喜歡黏在晚晚的身邊。


    可以說,四個小丫頭中,苒白最像沈非晚。


    隻是他太久沒有見過她們了,近六十年了,她們的模樣在他的記憶裏早已模糊。


    再加上曾經的小姑娘長大了,所以他第一時間沒有認出來。


    還是通過那雙熟悉的丹鳳眼才認出來的,若不是苒白主動搭話,恐怕二人麵對麵他都認不出來。


    “你……”黑瞎子嘴皮微動,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姑爺是來找小姐的吧。”苒白神情依舊,眉眼帶笑,讓人看不出她真正的心情。


    可這樣的她讓黑瞎子覺得陌生極了,他抿了抿唇,輕微的點了點頭。


    “何必呢?姑爺尋到了小姐是想做什麽呢?再續前緣嗎?”


    苒白目光微凝,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變得嚴肅起來。


    “我...我不想放棄!”黑瞎子雙手插兜,兜裏大手略微緊張的握拳。


    “可是……姑爺你是否忘了,你的眼睛呢?”


    苒白幽幽的注視著男人,她沒有錯過男人的緊張,隻不過說這話的時候,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你?你怎麽?”黑瞎子震驚不已,這個丫頭怎麽可能知道!


    “姑爺的一切我都知道呢。”苒白搖了搖扇子,將手中的扇子遮住半張臉,被遮住的臉上笑意盈盈。


    “……”此時的黑瞎子人都懵了,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叫一切都知道呢?


    “姑爺以為京城沈家是擺設嗎?雖然我不摻和地下的東西,可不代表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啊……隻是不想打擾你而已。”


    就算女人遮著半張臉,但黑瞎子也能看的見女人臉上的惡意,那撲麵而來的惡意,讓他無法忽視。


    “為什麽?”


    他最終還是顫抖著問了出來,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養大的孩子對自己有這麽深的惡意。


    “為什麽?你不是心知肚明嗎?”


    苒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緊接著轉身離開,緊隨而來的還有她的一句話。


    “姑爺,既已錯過,何必執著。”


    黑瞎子怔怔的望著女人離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他才迴過神來。


    可他迴過神後,人更懵了!


    什麽叫他心知肚明呢?他做什麽了?


    當初明明是晚晚先負了他,他都沒說什麽呢,怎麽這丫頭還討厭他呢?


    怎麽滴?幫親不幫理啊?


    黑瞎子越想越火越大,他恨不得追上去一把拽住苒白的胳膊,質問清楚,到底是為什麽!


    可惜人已經消失不見了,他想問也問不了,最後隻能帶著滿肚子的怨氣離開了。


    國色天香。


    戲台上,身著粉色戲服的戲子踩著小碎步,柔婉的聲音響徹全場。


    戲台下,十幾桌紅木桌子邊坐滿了人,這些人邊聽戲邊聊天。


    此時沈非晚坐在紅木椅子上,旁邊的桌子上擺著果盤和茶壺。


    她今日穿著是淡青色的旗袍,旗袍上繡著大片大片的綠色竹葉,烏黑的秀發懶散的披在腰間。


    她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台上的戲子,不知情的還以為她看的有多認真。


    但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她的雙眼無神,心神早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所以她也沒有發現,台上的戲子頻繁的看向她,每看一次,眼中都會閃過一絲疑惑。


    時間不緊不慢的過去,戲子已唱完,下場卸妝去了。


    留在大廳的人群也都散場了,而沈非晚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壓根就沒注意到整個大廳中隻剩下她一人。


    她的腦袋裏異常的複雜,一會是前幾天和幾個男人碰麵的場景,一會是和無邪酒後亂性的場景。


    她感覺她的腦子都快要炸了……


    與此同時,戲台的後方走出一個男人來,那男人看見還在原地的沈非晚,神色難掩詫異。


    他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才緩緩的朝著沈非晚走來。


    等他來到沈非晚的身邊時,沈非晚還是沒有反應,男人見狀不禁微微一笑,他抬起手輕輕的敲了敲桌子。


    “這位姑娘,戲已散場,你怎麽還不離開呢?”


    男人的話語中帶著些許笑意,聲音低沉,尾音上揚,有一種別樣的溫柔感。


    “嗯?”沈非晚驀然驚醒,她下意識的抬起頭,在看清男人的一瞬間,杏眼中帶著幾分驚豔。


    隻見這男人身著粉色的長袖襯衫,領口處的紐扣仿佛是特意沒有扣上,性感的脖頸露出了出來,袖口處挽了起來,露出了精壯的小臂。


    下身著白色的西裝褲,在褲子的襯托下顯得他的腿特別長,男人的眉眼特別精致,若不是他穿著男裝剪了短發,恐怕給人的第一感覺是個漂亮的女子。


    沈非晚茫然的眨了眨眼,她有點懵,剛剛沒有聽清。


    男人見此又重複了一遍,同時他的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豔。


    少女仰起頭時,男人清楚的看見了少女不施粉黛,白皙的臉頰上光滑細膩,沒有一絲汗毛,尤其是杏眼中迷茫給她塗添了幾分清純。


    而沈非晚聞言這才迴頭看了一眼身邊,發現隻剩下自己一個人時,連忙站了起來,衝男人尷尬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剛剛沒有注意,我現在就離開。”


    說著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隻是剛走兩步,她的腳步又停了下來,她的身後傳來了男人溫柔的聲音。


    “小姐,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樣子,是否有什麽心事?可能我有點冒昧,請你見諒,隻是不想美人愁心而已。”


    “...謝謝先生關心,我無礙。”


    沈非晚頭也沒有迴,話音剛落便抬腳離去,男人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眉梢微挑,倒也沒說什麽。


    這件事情對於沈非晚來講隻是一件意外,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殊不知某人卻記在了心裏,還想著等下一次在問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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