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裏有一個寫書的名為聊齋先生,具體叫什麽名字知道的人並不是很多,這個老頭已經有八十歲,高壽之人通常都是被禮待的,這個人不同,很多人對他都是避之不及,更別說是禮待了。


    他寫的大都是一些傳說中的事情,都是什麽神神鬼鬼的事情,很久以前這些事情就已經被夏天子禁傳了,卻不知為何現在又傳揚起來,原來那些害怕的人,此時變得也是膽大了不少。


    很多口口相傳的事情,到他這裏都成了一個體係,那張老嘴一打開便是有點要收不住,哈喇子淌下來,大概能化作一條河。


    他說故事的時候大都是晚上,滿屋子的人卻沒有多麽明亮的燈火,隻有在他那張有些詭異的麵孔旁有一盞燈,燈光還有些不太穩。


    “對於如此需要敬畏之心的事情,怎麽能和那些說書的相提並論,咱們這不是說書,咱們這也有一個名字,傳靈話。”


    這是聊齋先生親口說的,說出來的時候還要做虔誠之態,對著身後一個神龕上的,不知道是那一路尊神禮拜。


    每次說的時候,也就是他口中的傳靈話之後,總是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按照這裏的規矩,聊齋先生的話還沒講完,那些人就不能擅自離開,那是對鬼神的不敬,而且,在聽的時候不能隨意的左顧右盼,這同樣也是對鬼神的不尊重。


    聊齋先生住在王府後麵的那條街上,也是一個不小的院子,這也是和其他的院子相比之下,很多人晚上都會來到這裏,甚至是在不遠的一個地方開設了一個賭局,他們賭的便是那鬼神。


    京都兩絕,一個是悠沁閣的說書人阿三,另一個就是王府後麵的聊齋先生,沒有人知道他為什的會選在這裏,大概是因為在王府中死過很多人,哪裏又是一個非常偏僻的巷子,氣氛很是不錯,尤其是講鬼故事。


    鬼宅是在其他人口中傳出來的,在聊齋先生的麵前,就要說鬼靈居,這樣才能讓他覺得你的心中是有敬畏,而不是一點信仰都沒有。


    隻是信仰這種東西,有的人隻是保留在自己的心中,他們尊敬一個值得尊敬的,他們把這個當成自己一輩子都要守護的,有的人護的是一顆心,有的人敬的是那漫天神佛,有人敬畏的是自然的力量,有的人隻需要過好自己的生活,他們擔心自己的上級,或者是上上級突然心情不好了,他們的薪水也就不見了。


    又是一個晚上的夜半三更天,鬼宅中走出來很多人,大概有二十多個,他們沒有直接迴到自己的家中,鑽進或冷或暖的被窩裏,二十去了隔了一個院子的另一個院子,門是虛掩著的,來到門口的人都沒有敲門,推門便入。


    “今天還剩下幾個人,幾個人的褲襠是濕了的?”


    在這裏全都是個頂個的大老爺們,誰的褲子濕了,剩下了多少人,那放眼一看便是都知道了。


    三個賭桌,每個賭桌上都畫著幾個東西,什麽單雙數,另一個也是單雙數,最後一個是點數。


    這個點數非常有意思了,每個人的聯想能力都是不同的,那麽在聽到故事的時候,尤其是鬼故事的時候,誰知道他們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又或者是在不經意間的左顧右盼中,看到了幾個不屬於這裏的人,那些多藏在影子裏的人。


    這個賭局沒有輸贏之分,全都是憑借膽大,在前麵兩個莊家就足夠賺翻了,最後這個有一兩銀子的上限,也不至於賠的太慘了。


    “今天聊齋先生有些不太對勁,看他的神色不像是病了嗎更有點像是中了邪,講故事的時候,我見他嘴角不停的抽搐。”


    “我也看見了,我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現在想來是真的了,你還是找個機會去看看他有沒有事,要是中了邪,還是幹淨找個道士給他看一下吧。”


    雖然還是有幾分不相信,這幾天聽了這麽多天的神鬼誌異,多少還是在心裏有些打鼓。


    “我一會去看一下,你們收拾一下東西,把褲子都換了吧,膽子這麽小,還怎麽繼續跟著我混下去。”


    莊家有些不高興,每天這兩個家夥都要被嚇尿褲子,每次都要從他那張桌子上拿走一些錢財,這讓他虧了不少的錢財,如果不是這兩個家夥給他當托,也不會有那麽多人來到這裏。


    每個人都有一個爭強好勝的心,他們不相信自己會因為那些不存在的東西,被嚇得屁滾尿流,他們也確實做到了,他們沒有機會屁滾尿流,被嚇得大小便失禁,坐在那裏一點都不敢動的,並不隻有一個人。


    這是一個秘密據點,晚上看不清楚對方是什麽樣子的,隻有來到哪裏才能知道在誰的身上發生了什麽。


    褲子濕了的這種事情,並不是可以裝出來的,畢竟很多人都是有羞恥心的,心裏的那份硬氣不允許他們為了幾個銅板,就把自己的尊嚴給出賣了。


    房間裏的人緊張的停了一夜的鬼故事,夜半三更天的都是迴去睡覺了,留在這裏的濕了的褲子,會有人給他們重新洗幹淨,留著下一次在換了。


    從這裏離開的大都是結伴而行,閑的沒事的停了半夜的鬼故事,感覺自己的身後有千軍萬馬在跟著自己,時不時的總是想要往身後看一眼。


    從那個院子裏走的時候,喝了一杯茶,用來給他們定神用的,總是緊張兮兮的,明天還是要起來勞作的,總不能因為一些特殊的癖好,耽誤了自己的正事。


    送走了所有人,莊家也不好在這裏久留,從外麵上了鎖,順著那條路來到鬼宅,鬼宅中並沒有鬧鬼,這裏除了說了一些鬼故事之外,並沒有死過人,所以,也就不會讓人覺得那麽害怕。


    門沒有關著,這裏實在是沒有什麽東西能偷走的,他們聽書的錢都會交給莊家,莊家把這裏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條,時常會有一兩個女子來這裏,把聊齋先生的房間打理幹淨,順便照顧一下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家夥。


    不關門是聊齋先生的習慣,推門而入,房間裏的那個微弱的燈光還沒有熄滅,莊家不敢大聲說話,這是聊齋先生定下的規矩,隻要進了這扇門,隻可低聲耳語,不能高聲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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