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用了十六年的時間,從一開始把冷小白從雪地裏抱起來之後,即便是他還聽不懂的時候,也已經開始和他說,說的都是自己一輩子的事情。


    說了什麽是江湖,說了什麽是人情世故,說了有的時候可以為了一些事情,把自己的臉扔到一邊,說了黃龍嶺的桃花林,那是他覺得上天依舊眷顧他的事情。


    所以,冷小白知道曾經在這裏發生了什麽,他的十六年裏,聽得都是一個人,一個人生精彩,多磨多難的人的一輩子的事情,這一輩子裏也在這裏發生了點事情。


    那一年的桃花盛開的很好,夏天子在這裏呆了三十天,那個時候的他還不是夏天子,他隻不過是一個已經控製了天下九州中的全部,除了一個京都。


    這樣的危急關頭,他把一個月的時間放在這裏,而他能把時間放在這裏的原因,竟然是為了一個女子,


    愛江山,也愛美人,尤其是那個美人是自己失去了會心痛的睡不著覺的人,是陪著自己睡覺,甚至不覺得自己打唿嚕煩悶的人,是一個可以為了他們的孩子,而努力的活下去的人。


    一個月對他來說很重要,他可以為了這個人放下,放在四月的桃花爛漫的時候,放在那已經花開花落之時的,某個靈位的前麵。網


    那個月發生了很多事,西涼國和南蠻國在得知九州之變,紛紛舉兵入侵,而北地的五部早已經是虎視眈眈,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他們便是大舉入侵。


    他們的入侵沒有成功,夏天子早已經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十大將軍早已的那個派往邊境,留在他身邊的唯有一個大夏龍雀,即便是這樣的情況,大夏龍雀守在鬆樹林中,楊樹林中的那裏是一個生學識淵博,卻不想做官。


    讀書不用,能有何用?這並不是他需要考慮的,他喜歡做的就是讀書這件事的本身,這件事就足夠給他樂趣。


    夏天子在這裏受了一個月,九州邊境已經是流血漂櫓,並州的蒼龍道,西涼國的玉門關,南蠻國的蜀道,三條路沒有一寸土地被敵人踏足。


    夏天子派一個將軍守在一個地方,他仿照的是大周的分封製,將一州之地分於一個將軍,這幾個將軍領兵一方,卻不能割據一方。


    每年迴到京都述職,然後在派往其他的地方,這邊是夏天子對於州縣之間的製度,隻不過在第一批將軍中,他們很多人都已經到了養老的年紀,他們需要一個養老的地方。


    夏天子留在桃花林的一個月裏,也沒有閑著,他把天下寫桃花的詩都搜集到這裏,並選了一些掛在院子裏,用以紀念他們之間的感情,如那桃花一般,年年花開不負,歲歲心花在心。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請節哀。”


    冷小白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下去,兩個人的用具並不是很麻煩,迴到房間裏,把那些並不是多麽潮濕的被褥拿了出來,看樣子應該是有人提前已經換過了,就是屋子裏的爐火餘燼依舊溫熱。


    “走了一天的路,累了就早點睡了吧。”


    冷小白說到,他不知道此時此刻還能用什麽樣的言語,去安慰自己麵前的這個人,按照常理來說,一個悲傷的人最是需要一個懷抱,隻是他的懷抱裏已經有了兩個人,他也並不想把自己的懷抱拿出來。


    “你也早點休息吧。”


    夏雪迴到房間裏,把外麵的衣服脫下,很是平靜的鑽進被窩裏,感受著這裏的溫暖,雖然是第一次睡在這裏,卻沒有一點陌生的感覺,仿佛這裏才是自己的家。


    冷小白守在門外,老乞丐曾經不止一次囑咐過他,一個過度傷心的人,於是容易做出傻事,什麽是傻事,就比如一些極端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他不知道什麽叫過度傷心,看到夏雪的樣子,想來也是八九不離十了,天下之間除了那些對照顧自己的人有感情之外,也就是一種依托,依賴,血緣上的感覺。


    要說夏雪對於自己這個未曾見過的母親的感覺,哪裏是一種歸屬感,一種自己並不是一個隻有父親的人,一種溫暖的感覺,她沒有,也感受不到這個母親,給她帶來的愛,那是隻有靠她自己去想。


    被窩裏是暖和的,為了讓這個被窩暖和一些,冷小白把爐火提前燒的旺了一些,然後又在被子裏放了些東西。


    外麵的風並不是很大,林子裏也很難會有特別大的風,即便是隔壁不遠處就是歿原,楊樹林和鬆樹林不是用來觀看的,而是為了桃花林遮風擔雨,雖然是正月十七,並沒有特別冷。


    冷小白睡著了,在寒風中睡著了,經過了長時間的旅途奔波,盡管前一天的晚上很好的休息過,作為一個行走江湖的人,時刻都要警惕,即便是身上染病,隻要是還沒有遇到一個自己可以完全相信的人,就不能放鬆。


    桃花潭的水很靜,也很平,落在地上還沒有被泥土和水淹沒的那些桃花,樣子殘敗的落在地上,完全看不到她們在樹上時,那姿態美麗,也看不到洋洋灑灑落下時的瀟灑,有的隻是殘燭暮年是的一堆灰。


    門外沒有人,林子很大,鳥也很多,走在地上的走獸卻是一個也見不到,大概是被趕了出去,隱約記得,有些人是不喜歡這些東西的。


    風帶起地麵上,那些還在掙紮的樹葉,還有桃花潭裏的水波。


    夏雪睡不著,她想不到自己為什麽會離開宮裏,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迴去的路,和出來的路完全不一樣,於是乎,她睡不著了。


    “小白,你睡了嗎?”


    夏雪知道冷小白就在門口,那個小心到變態的家夥,仿佛是在他的麵前,所有人都不是好人,即便是在這隻有他們兩個的地方,也要小心警惕著。


    她知道冷小白留在這裏,他的腳步聲停在這裏,就再也沒有離開。


    “就是睡了,也被你吵醒了。”


    冷小白眼睛也不睜的,黑夜中即便是睜開眼睛,也是盲目的,還不如省些抬眼皮的力氣。


    “我突然不想迴去了,宮裏的人都太危險了,我怕父親在為我擔憂,到還不如留在這裏,也能夠省去很多麻煩。”


    夏雪從小就很聰明,她並不傻,從一開始就不是傻的,朝堂上的那些人,不分晝夜的為難人,像是活著就這麽點目標一樣,天天找茬也不嫌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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