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道三年。


    又陸續有宗室親王歸來,其中一支由福王牽頭,聯合其他三支船隊,在東爪哇王國的西麵,搶占了另外一個王國“三佛齊”的海港。


    福王留在本土,靠著收攏海外的僑民,形成了一個聚集地。


    他們數次挫敗了“三佛齊”王室的船隊進攻。


    如今,已經短暫形成了對峙的局麵。


    福王提請弘道帝,希望國朝可以派出水師協助。


    弘道帝得到奏折,立刻招來了安王和寧王,找他二人參謀這大戰的總體花費。


    最終二王給出了一個相對具體的數目。


    剔除海船的風險之外,拉起一支可以遠征登陸作戰的軍隊,算上犒軍的費用,差不多需要二十五萬兩銀子。


    假如有海船破損乃至沉沒。


    這費用持續得加,每多一艘,損失都在數十萬兩以上。


    弘道帝這些年通過“大食酒”,收迴了上百萬兩的銀子,錢袋子還沒焐熱了。


    如今又有一個新的機會擺在他麵前。


    他一咬牙,喊來福王。


    沒有商量作戰的經過,而是直接就戰後的利益分配,進行了規劃。


    三佛齊王國徹底征服,每年產生的收益,有四成要退迴到大明本土。


    水師留一成,國庫留一成,宗室全體占一成,他占一成。


    本來,弘道帝是準備將宗室踢掉的,好讓自己多吃點。


    可是他一想到。


    如今大明皇族對外擴張的主力,正是宗室諸王,他們的親眷都留在本土。


    需得讓這些人與自己一條心,才能更好掌控住外部的藩王。


    福王自己也算了一筆賬。


    他們的船隊,以及合作的商賈,還有收攏的僑民。


    這全部都要分到利益。


    否則天高皇帝遠的,自己這身大明親王的招牌,如果利益不給夠,很可能哪天睡覺就被人推下船了。


    福王這些年在外,沒少見識過人心的險惡,他反倒是希望大明水師可以在外駐紮。


    還是那句話——


    自己是宗室王爺,天家貴胄。


    哪怕有些野心,也不需要真的與那些海盜梟雄一樣刀尖舔血。


    這層身份,在大明本土是束縛,可是出去了就是底氣。


    ……


    於是,弘道帝人在宮中,將內閣大臣,兵部和戶部的尚書召來。


    至於水師那裏。


    他們如今已經囤積了不少的海船,而且每年訓練的水卒數量也在穩步上升。


    接下來,隻差把這些東西轉化成戰功了。


    所以,水師願不願意,這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事情。


    由於弘道帝對政事的放權,內閣臣子們的腰杆子都直了不少。


    按照道理,他們是應該開始抨擊弘道帝,替那些前輩們找迴他們在曆代明帝麵前失去的自信。


    然而——


    架不住如今朝臣間也卷得很。


    老人舍不得退下,總希望能再往上爬,過一把大權在握的癮。


    他們不走,那麽科舉上來的進士們就沒法出頭。


    但這也不是沒辦法破局的。


    新人是奈何不得老人,可是老人們也有子嗣,他們也會死。


    今日這般堵死後來者的路。


    那麽,他們的子嗣將來也別想再冒頭。


    圍繞這點,朝臣們正在磨合,力圖形成一個穩定有效的輪退秩序。


    至於弘道帝。


    他是朝臣今日風光的來源。


    誰要是敢把矛頭對準弘道帝,那麽自身就很有可能變成旁人討好弘道帝的見麵禮。


    高端的權術,隻需要最簡單的運行邏輯。


    ……


    玉致真人府。


    李無憂如今已經走路了。


    她認得了娘,還認得了師尊。


    至於輪到李靈運這裏。


    於情於理,她是要喊一句“師祖”的。


    可這孩子還小,李靈運也不想給她帶去麻煩,幹脆就喊“李叔”。


    因為這事,李靈運沒少被小徒弟調侃,說他人老心不老。


    李無憂喊他一句“李叔”。


    這豈不是意味著,李靈運與建武帝、弘道帝兄弟二人是同輩了?


    一番折騰,朱尋歡還成了他的長輩。


    人活得越久,輩分就越低。


    李靈運倒是並不在意。


    他最開始得到了“雲王”的記憶時,對於自己突然成為師侄們的晚輩,也感到有些猝不及防。


    可時至今日,師侄們也作古了。


    再過些年,等到徒弟和徒孫們陸續離去。


    這世上恐怕沒人會記得,他曾經也是一個徒弟,一位師父。


    自然而然。


    這些口頭上的稱唿,也就失去了意義。


    畢竟,沒人會無聊到,與自己去論資排輩的。


    玉致抱著自己的小徒弟,目光不時瞟向師父那張容顏不變的臉龐。


    自己一天天變老,師父卻停在了原處。


    最開始,玉致心裏有種落差感。


    可是到了現在。


    她自己也隱約體會到了那種長生孤獨的意味。


    熬走了皇兄,熬走了皇侄,熬走了皇侄孫。


    甚至,曾孫輩的皇帝都送走了一位。


    到這份上。


    她感受著自己餘下的日子,隻要耐心掰著手指去數,還是可以數出究竟有多少日,多少夜。


    以及——


    誰將來可以負責料理她的後事。


    這樣看來,死亡未必就是一種絕望了。


    李靈運察覺到小徒弟受自己影響。


    他笑了笑,緊接著像是變戲法一樣,手中多出了一把木劍。


    正好這滿樹還飄著葉子。


    李靈運一劍朝天,開口道:“徒兒,看劍!”


    這瞬間勾起了玉致不好的迴憶。


    她顧不得悲風傷秋,哼哼道:“這都是你這上梁不正,那就莫怪我下梁歪了。將來,我也要把這招教給小無憂。”


    李無憂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念到,顯得有些興奮。


    她張牙舞爪:“師尊,要教給無憂什麽。”


    “一種很厲害,很高明的劍法,可以讓落下來的葉子迴到樹上。”


    ……


    等到大明的水師開拔,向著南洋進發。


    同一時間,又有高麗的使者前來,說是他們救迴了一直自稱是“穀王船隊”的船員。


    穀王是興帝朝的親王。


    他們同樣是外出航海的一支,隻不過一直下落不明。


    而今,穀王船隊終於有了音訊。


    弘道帝沒來得及高興,就接到了噩耗。


    穀王被海盜聯合倭國大名囚禁,折磨致死。


    海船與船隊全員被扣押,直至遇到高麗使者適才有人得以脫身,將消息傳迴大明國內。


    弘道帝大為震怒!


    宗室親王死於他人之手,這是大明立國以來的第一迴。


    如果處置不當,自己有可能要被釘在恥辱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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