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還是沒有？”
眼前車軲轆的痕跡，千篇一律，指著眼前。
玄無償卻根本不知道怎麽做，已經一天一夜，他內心的焦灼，更是到達頂峰，無法驅除。
沒有洛霓凰，他順著車軲轆的印痕追尋許久，最後還是沒有發覺她的半點痕跡。
她已經消失了，就是這樣簡單的一件事，落在玄無償心中，卻已迸濺出萬丈狂瀾。
又是一個黑夜，他不知道自己是去追尋誰，似乎是想和少女在一起？他的感情，為何如此奇怪！
“呲！”
下一刻，玄無償的身體猛地感覺到一陣尖銳的聲音。
他急忙掉頭看去，神色凝然，表情莊重。
劍已經敲擊在眼前，一個毒釘悄然無聲被打落，剩下玄無償一個人，在這裏呆滯地瞧著眼前。
這是怎麽了？
“啊……”
內心的恐懼，讓玄無償忍不住喘了口氣。
這是虛妄的瞬間，這也是讓他差點死去的瞬間！
“有刺客。”
在如此之廣袤的大地上，居然有刺客？他們是不是在這兒搞事情的虎狼。
頓時，他的心中掠過無數思想。
猛地，玄無償的身體一顫，自己恍如沉入了什麽東西之中！
“嗯？”
眼前的巨大眼睛，在頃刻之間就已消失，看不見了。
眼前也都是幽深的黑暗，讓他覺得壓抑的感覺，繼續出現。
頓時，自黑暗中睜開眼睛，玄無償的身體卻在這裏飄浮。
不過，這種顯而易見的失重感，讓他聯想起夢境。
“別裝了，是夢吧。說，你喊我來幹什麽？是要深入了解嗎？”
他的身上，也有些發汗。
至少他沒有捕捉到夢線，他隻能操控一個人的夢境，以及自己的，但每根夢線隻能有一個暫時的主人。
一個夢內，隻有一根夢線。
不過，他迅速想到那日洛霓凰夢境的事情，想到那片死亡的夜色，這就是讓他疑惑不解的地方，也很有可能是眼前奇人布下的局。
“不是很想知道洛霓凰在哪裏嗎？”
一個悠然的聲音從黑暗中出現，讓玄無償頗為不安地調轉頭。
奇怪的是，他根本沒看到一個人。
“想。”
卻見玄無償的手指輕叩，發出聲音。
但是，他的眼，瞬間變得有些陰冷玄幻。
“加入我們，我就可以讓你看到她。”
“真的？”
“你走過來，我會牽住你的手。然後，隨我發個誓，你就可以屬於我們了。”
“你們屬於什麽宗派？可以告訴我嗎？”
作為一個可以操控夢境的人，此刻的玄無償，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焦躁的感覺。
他知道若這個人法力較強，就不會忘記他，那日闖入洛霓凰夢境的他。
他也該自己的身份，否則一個普通人如何入夢？
但現在，他還是要裝扮成一個惶恐不安、無主見的可憐蟲，嗯，最好發掘眼前聲音的弱點。
“必然了……牽我的手？我看這不太可能吧，莫非他得了健忘？”
最終，玄無償想了半天，卻恰巧符合一個躊躇不決的人。
“沒關係，我給你時間考慮，你不必那麽緊張……”
“我……我考慮好了。”
感知從指尖絲絲縷縷湧出，這次，不似之前，玄無償看不到它們的蹤跡。
他挑眉沒說什麽，但心中隱隱有了決定。
“小鬼，你近似於感知？”
“是的，這個人，可能沒有感知。”
小鬼的聲音讓玄無償的心略安定。
他搖晃著走了過去，裝作被黑氣嚇到。
“現在和我一起伸手……”
這是一個遍布黑色的地方，魍魎魑魅無處不在，鬼魅的聲音卻很少。
玄無償的眼前，時空似發生震蕩，他果敢猜測，自己可能真的有救。
真正的幕後黑手，必然掩藏在哪裏偷笑。
不過，他隻覺得心中空虛，別無選擇。
一隻虛幻的透明的手，猛然從眼前的空氣中降落。
下一刻，一陣無形的波動產生，玄無償的身體一躍，居然酣暢淋漓地爆發出感知的氣息！
他的手準確無誤地一捏，眼前的世界頓時變化一番模樣。
什麽黑暗，什麽漠然。
它們都匯聚成玄無償手上的一根絲線，千萬黑絲繚繞在它的身上。
這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發絲，看似纖細的身體，其實卻包含一根夢線的能力。
“什麽？”
玄無償的感知沒有平息，他的眼前，夢線猛地劇烈振動起來，就好似被人猛搖一番。
但是，玄無償早已張嘴，一連串念咒的聲音出現。
“我在這裏，他可能會被阻礙。沒有感知，操控夢境的時候，會遇到這種情況的……”
小鬼在這個夢境內看不清楚，是因為控製者根本沒有感知，無法呈現感知。
一個稀薄的魂魄是不會被看到的，雖然玄無償聽得見它的聲音，它真實存在，也徹底沒用。
不過現在，讓玄無償必須要考慮的事情，就是如何控製狂躁的夢線。
它已經沒有主人，所以現在徹底亂了--千萬流動的黑色將它控製，讓玄無償感覺到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冰冷。
可能是來自現實的冰冷，但他可以見好就收。
急忙吐出些許咒文，不論木卯還是柳雄，他們的聲音都已讓玄無償記得，很清楚，很明晰。
他好久沒執掌夢境，今日是他第一次挑戰其他的夢境操控者。
果然，可能因為這個人不是上一次設置死陣黑霧的存在，讓玄無償明白這一點的時刻，黑絲安靜了下來，他也趁熱打鐵，開始勾畫夢境。
不過關於夢境的控製……他僅僅懂個皮毛。
“玄無償離開了夢境。”
他憋了半日，也不知道對手是誰，急忙鬆開夢線，感覺到夢線身上，可以扭曲重塑夢境的力量，心中也讚歎欽佩。
不過，他已經說完了這句話。
“你！”
不知何時傳遞的雜亂聲音，讓玄無償含笑不語的傳送。
他的腦子變得虛幻，理智讓他發現自己這次真的奪取了此人的夢線，擺脫了他的威脅。
“這個人……還真的是一個菜鳥呢。”
他任睡眠的沉重掩蓋自己的思緒，眼皮變得如灌鉛一樣沉重。
“他是不是被弄死了啊，我們這些人，雖然沒有感知，但也可以學習一些老法師的真傳。”
“誰說的，他這個人啊……我們要不先偷偷摸過去吧？他已經睡著了。”
眼前是一個閉目養神的少年，他的手撐在地上，已經有些汗滴的身上，也有些別扭。
不過，他看起來卻在夢境內，可能真的在控製眼前的少年。
車軲轆旁邊，躺著一個睡死過去的少年。
他的身上，是白色的衣衫，對他們來說，他卻再無睜眼的可能性。
“操控夢境，我們可以和他一起睡過去輔助，嗯，具體就是被他拉入夢境按照劇本演戲，但我們隻會不由自主做到這樣的夢，而無法控製夢中自己的動作。”
猛地，在路邊的少年，仿佛微微地撐起了身體。
他的手腳已經恢複正常，抬眼環顧四周，露出明顯的釋然之色。
“這是？詐屍了？”
“不，你想錯方麵了，他活了，我們這兒……”
“不，是我們這兒完了！”
“噗”地一聲，眼前的翩翩少年已經狼狽不堪地吐出一口血。
他的身上滿是琳琅鮮血，噴得到處都是。
身體顫抖著，他的情緒和身體狀態，都變得無比之不好，顯而易見是真的失敗了。
眼珠轉了兩圈，他悠悠轉醒。
“我……咳咳，咳咳！”
他的身體極為危險地朝下倒下，雖然看起來還像是一個人，但他又醒來了。
突然間出現的尷尬和虛弱，他從夢中醒來的時候，就成為如此無恙，而且不受控製。
他吐血倒地的時候，他們都被嚇了一跳。
接著抬起頭去，瞧著眼前，那幾乎要逃之夭夭的少年。
“怎麽了？你這是因為……”
“不是了。”
聲音瞬間變得凝重，少年的身上滿是汗水和血水，在秋風中颯颯舞動，極其可憐。
他被凍得瑟瑟發抖，像是已經被剝削了一切。
不過現在，他看上去精神卻實在不好，就像被什麽震撼了。
“怎麽……老法師入夢的能力，和我有什麽區別？他也不是沒有感知嘛？！”
聲音中飽含不安的感覺，就像再無法去抵抗這一切。
而內心中的記憶，自然是不好的……
“是那個少年，他居然掙脫我的夢境，還將我欺負了一番，真是太難受了，我簡直忍不住這些恨意……”
“哪個少年？”
“你們看啊？就是眼前那個，他特別狡猾，還把我掌控的夢線抽取了……”
“什麽？”
“我沒有自己的夢線，但老法師有。自身凝聚的夢線若是消失了，其人就失去全部控製夢境的能力……”
“聽起來好難受啊，要不，我們去為你報仇？”
他們的聲音出現，又飽含著無數悲傷。
“對，對，我怎麽忘了？他就是一個壞人，居然還害了我自己！”
“我幫你，把他殺死。”
“我也一樣，我們都是隊友嘛。”
--
“你終於醒了。快走吧，我已經雇好車了。”
迎麵而來就是葉陵的臉，不過此刻透著淡淡的焦急。
“什麽？”
走？去哪裏來著。
“妹妹你不記得了？你說要早點迴去的，我感覺這樣也好。”
等葉念心真正迴憶起之前她說的話時，自身已被迷迷糊糊地扯到院子裏。
已經有一輛車在等候。
是一輛看上去極度樸素的馬車，看上去隻能容納3人。
她還是暈暈乎乎的，感覺嗓子幹渴。
卻隻能追隨哥哥的腳步，晃晃悠悠地上了車。
簾子垂落，葉陵還在跟車夫談價錢，而葉念心則失魂落魄地靠在車一側，望向逼仄的車頂。
她隱隱約約憶起剛剛做的夢，夢見一片無邊無際的花海，夢見有個人將手輕輕覆在她頭上。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打九折，不能再低了。”
“好吧，這是錢。”
本是九五折，硬生生被葉陵砍成了九折。
這是一種跑起來迅捷如風達駑馬拉的車，如果被擅長駕馭馬的人操控則能迅速跨越千裏路。
而葉念心也知道，自己這次的目的地是滅煞宗。
她長輩在的地方，一個暗無天日一片蕭瑟淒清的地方。
那邊是很冷，而自己因為幼年怕冷體弱多病，一歲多就被接到此地，在和樂天長大。
而如今，是她迴去的時候了。
長歎一口氣，宛如蕩滌了魂魄。
葉陵撩起車簾跳入車中，把一個物件遞給了葉念心。
“妹妹，這是你的香包。”
“？？？”
葉念心看著手中散發清苦藥味的香包，微微一愣。
這。。
是她在做夢麽？
那天她隨離不棄去神隱齋玩，雖然離不棄沒發現她，但她知曉離不棄和文雪感情非比尋常，然後難受得要死，還被冷雨凍感冒，丟了手中這香包。
如今她細細端詳手中物，身體卻一下子顫栗起來。
真的麽？
“妹妹，你如果累就接著睡吧，我想這一路得好幾個時辰吧。”
葉陵並沒有發現葉念心神色變化，撫著少女的頭，半眯起眼。
“嗯嗯。哥哥你知道是誰救了我嗎？”
“啊，當然是離不棄呀。”
“？？？？？”
“上路了，注意下。”
此刻葉念心在一片昏暗中瞪圓了眼，她恍惚的神智被瞬間刺激了一下。
車夫的話在她心中淺淺掠過，卻濺起了一波波的漣漪。
她要走了？
要和離不棄，永遠分別了？
想起之前最後一節課她請假了，葉陵已經把她要走的事告訴慕雲了，離不棄可能現在還不知道吧。
可這一切，她知道啊。
心中驚濤駭浪，葉念心看著簾子，卻情不自禁想把它拉開，好讓她去看看這最後一眼。
“哥哥...能把簾子拉開嗎。”
“不行呀妹妹，這車開得快，你看窗外會感覺很暈的。”
“好吧。”
葉念心無聲無息垂下頭，她的手中，香包還在氤氳著淡淡的香氣。
她卻難受到不能自已，心中戰栗顫抖，刀割之後的清醒，使她無法出聲。
如果之前她知道是離不棄救了自己會多好，至少她還能抽出時間謝謝他。
但如今倉促離去，她連離不棄對她到底有沒有感情都不知道。
“妹妹，你是想這裏嗎？沒事，如果有機會，我還是能帶你迴來的。”
“如果這樣就好了。”
良久，葉陵聽見葉念心喑啞的聲音。
他略驚詫地看著旁邊妹妹顫抖的睫毛，她哭得梨花帶雨非常可憐，雙肩聳動，卻一直堅持不出聲。
馬蹄的聲音很快模糊，凝成一片。
他知道這車真正開起來是沒有聲音的，如果不打開簾子，人都不知自己在移動，所以價格也不低，但真的快。
“妹妹，如果難受，就哭出來吧。”
他把一方手帕遞給葉念心，後者用冰冷卻顫抖的手接過，啜泣聲隱隱響起，卻是那麽無助。
“哥哥，我真的不想迴去。”
眼前車軲轆的痕跡，千篇一律，指著眼前。
玄無償卻根本不知道怎麽做，已經一天一夜，他內心的焦灼，更是到達頂峰，無法驅除。
沒有洛霓凰，他順著車軲轆的印痕追尋許久，最後還是沒有發覺她的半點痕跡。
她已經消失了，就是這樣簡單的一件事，落在玄無償心中，卻已迸濺出萬丈狂瀾。
又是一個黑夜，他不知道自己是去追尋誰，似乎是想和少女在一起？他的感情，為何如此奇怪！
“呲！”
下一刻，玄無償的身體猛地感覺到一陣尖銳的聲音。
他急忙掉頭看去，神色凝然，表情莊重。
劍已經敲擊在眼前，一個毒釘悄然無聲被打落，剩下玄無償一個人，在這裏呆滯地瞧著眼前。
這是怎麽了？
“啊……”
內心的恐懼，讓玄無償忍不住喘了口氣。
這是虛妄的瞬間，這也是讓他差點死去的瞬間！
“有刺客。”
在如此之廣袤的大地上，居然有刺客？他們是不是在這兒搞事情的虎狼。
頓時，他的心中掠過無數思想。
猛地，玄無償的身體一顫，自己恍如沉入了什麽東西之中！
“嗯？”
眼前的巨大眼睛，在頃刻之間就已消失，看不見了。
眼前也都是幽深的黑暗，讓他覺得壓抑的感覺，繼續出現。
頓時，自黑暗中睜開眼睛，玄無償的身體卻在這裏飄浮。
不過，這種顯而易見的失重感，讓他聯想起夢境。
“別裝了，是夢吧。說，你喊我來幹什麽？是要深入了解嗎？”
他的身上，也有些發汗。
至少他沒有捕捉到夢線，他隻能操控一個人的夢境，以及自己的，但每根夢線隻能有一個暫時的主人。
一個夢內，隻有一根夢線。
不過，他迅速想到那日洛霓凰夢境的事情，想到那片死亡的夜色，這就是讓他疑惑不解的地方，也很有可能是眼前奇人布下的局。
“不是很想知道洛霓凰在哪裏嗎？”
一個悠然的聲音從黑暗中出現，讓玄無償頗為不安地調轉頭。
奇怪的是，他根本沒看到一個人。
“想。”
卻見玄無償的手指輕叩，發出聲音。
但是，他的眼，瞬間變得有些陰冷玄幻。
“加入我們，我就可以讓你看到她。”
“真的？”
“你走過來，我會牽住你的手。然後，隨我發個誓，你就可以屬於我們了。”
“你們屬於什麽宗派？可以告訴我嗎？”
作為一個可以操控夢境的人，此刻的玄無償，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焦躁的感覺。
他知道若這個人法力較強，就不會忘記他，那日闖入洛霓凰夢境的他。
他也該自己的身份，否則一個普通人如何入夢？
但現在，他還是要裝扮成一個惶恐不安、無主見的可憐蟲，嗯，最好發掘眼前聲音的弱點。
“必然了……牽我的手？我看這不太可能吧，莫非他得了健忘？”
最終，玄無償想了半天，卻恰巧符合一個躊躇不決的人。
“沒關係，我給你時間考慮，你不必那麽緊張……”
“我……我考慮好了。”
感知從指尖絲絲縷縷湧出，這次，不似之前，玄無償看不到它們的蹤跡。
他挑眉沒說什麽，但心中隱隱有了決定。
“小鬼，你近似於感知？”
“是的，這個人，可能沒有感知。”
小鬼的聲音讓玄無償的心略安定。
他搖晃著走了過去，裝作被黑氣嚇到。
“現在和我一起伸手……”
這是一個遍布黑色的地方，魍魎魑魅無處不在，鬼魅的聲音卻很少。
玄無償的眼前，時空似發生震蕩，他果敢猜測，自己可能真的有救。
真正的幕後黑手，必然掩藏在哪裏偷笑。
不過，他隻覺得心中空虛，別無選擇。
一隻虛幻的透明的手，猛然從眼前的空氣中降落。
下一刻，一陣無形的波動產生，玄無償的身體一躍，居然酣暢淋漓地爆發出感知的氣息！
他的手準確無誤地一捏，眼前的世界頓時變化一番模樣。
什麽黑暗，什麽漠然。
它們都匯聚成玄無償手上的一根絲線，千萬黑絲繚繞在它的身上。
這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發絲，看似纖細的身體，其實卻包含一根夢線的能力。
“什麽？”
玄無償的感知沒有平息，他的眼前，夢線猛地劇烈振動起來，就好似被人猛搖一番。
但是，玄無償早已張嘴，一連串念咒的聲音出現。
“我在這裏，他可能會被阻礙。沒有感知，操控夢境的時候，會遇到這種情況的……”
小鬼在這個夢境內看不清楚，是因為控製者根本沒有感知，無法呈現感知。
一個稀薄的魂魄是不會被看到的，雖然玄無償聽得見它的聲音，它真實存在，也徹底沒用。
不過現在，讓玄無償必須要考慮的事情，就是如何控製狂躁的夢線。
它已經沒有主人，所以現在徹底亂了--千萬流動的黑色將它控製，讓玄無償感覺到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冰冷。
可能是來自現實的冰冷，但他可以見好就收。
急忙吐出些許咒文，不論木卯還是柳雄，他們的聲音都已讓玄無償記得，很清楚，很明晰。
他好久沒執掌夢境，今日是他第一次挑戰其他的夢境操控者。
果然，可能因為這個人不是上一次設置死陣黑霧的存在，讓玄無償明白這一點的時刻，黑絲安靜了下來，他也趁熱打鐵，開始勾畫夢境。
不過關於夢境的控製……他僅僅懂個皮毛。
“玄無償離開了夢境。”
他憋了半日，也不知道對手是誰，急忙鬆開夢線，感覺到夢線身上，可以扭曲重塑夢境的力量，心中也讚歎欽佩。
不過，他已經說完了這句話。
“你！”
不知何時傳遞的雜亂聲音，讓玄無償含笑不語的傳送。
他的腦子變得虛幻，理智讓他發現自己這次真的奪取了此人的夢線，擺脫了他的威脅。
“這個人……還真的是一個菜鳥呢。”
他任睡眠的沉重掩蓋自己的思緒，眼皮變得如灌鉛一樣沉重。
“他是不是被弄死了啊，我們這些人，雖然沒有感知，但也可以學習一些老法師的真傳。”
“誰說的，他這個人啊……我們要不先偷偷摸過去吧？他已經睡著了。”
眼前是一個閉目養神的少年，他的手撐在地上，已經有些汗滴的身上，也有些別扭。
不過，他看起來卻在夢境內，可能真的在控製眼前的少年。
車軲轆旁邊，躺著一個睡死過去的少年。
他的身上，是白色的衣衫，對他們來說，他卻再無睜眼的可能性。
“操控夢境，我們可以和他一起睡過去輔助，嗯，具體就是被他拉入夢境按照劇本演戲，但我們隻會不由自主做到這樣的夢，而無法控製夢中自己的動作。”
猛地，在路邊的少年，仿佛微微地撐起了身體。
他的手腳已經恢複正常，抬眼環顧四周，露出明顯的釋然之色。
“這是？詐屍了？”
“不，你想錯方麵了，他活了，我們這兒……”
“不，是我們這兒完了！”
“噗”地一聲，眼前的翩翩少年已經狼狽不堪地吐出一口血。
他的身上滿是琳琅鮮血，噴得到處都是。
身體顫抖著，他的情緒和身體狀態，都變得無比之不好，顯而易見是真的失敗了。
眼珠轉了兩圈，他悠悠轉醒。
“我……咳咳，咳咳！”
他的身體極為危險地朝下倒下，雖然看起來還像是一個人，但他又醒來了。
突然間出現的尷尬和虛弱，他從夢中醒來的時候，就成為如此無恙，而且不受控製。
他吐血倒地的時候，他們都被嚇了一跳。
接著抬起頭去，瞧著眼前，那幾乎要逃之夭夭的少年。
“怎麽了？你這是因為……”
“不是了。”
聲音瞬間變得凝重，少年的身上滿是汗水和血水，在秋風中颯颯舞動，極其可憐。
他被凍得瑟瑟發抖，像是已經被剝削了一切。
不過現在，他看上去精神卻實在不好，就像被什麽震撼了。
“怎麽……老法師入夢的能力，和我有什麽區別？他也不是沒有感知嘛？！”
聲音中飽含不安的感覺，就像再無法去抵抗這一切。
而內心中的記憶，自然是不好的……
“是那個少年，他居然掙脫我的夢境，還將我欺負了一番，真是太難受了，我簡直忍不住這些恨意……”
“哪個少年？”
“你們看啊？就是眼前那個，他特別狡猾，還把我掌控的夢線抽取了……”
“什麽？”
“我沒有自己的夢線，但老法師有。自身凝聚的夢線若是消失了，其人就失去全部控製夢境的能力……”
“聽起來好難受啊，要不，我們去為你報仇？”
他們的聲音出現，又飽含著無數悲傷。
“對，對，我怎麽忘了？他就是一個壞人，居然還害了我自己！”
“我幫你，把他殺死。”
“我也一樣，我們都是隊友嘛。”
--
“你終於醒了。快走吧，我已經雇好車了。”
迎麵而來就是葉陵的臉，不過此刻透著淡淡的焦急。
“什麽？”
走？去哪裏來著。
“妹妹你不記得了？你說要早點迴去的，我感覺這樣也好。”
等葉念心真正迴憶起之前她說的話時，自身已被迷迷糊糊地扯到院子裏。
已經有一輛車在等候。
是一輛看上去極度樸素的馬車，看上去隻能容納3人。
她還是暈暈乎乎的，感覺嗓子幹渴。
卻隻能追隨哥哥的腳步，晃晃悠悠地上了車。
簾子垂落，葉陵還在跟車夫談價錢，而葉念心則失魂落魄地靠在車一側，望向逼仄的車頂。
她隱隱約約憶起剛剛做的夢，夢見一片無邊無際的花海，夢見有個人將手輕輕覆在她頭上。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打九折，不能再低了。”
“好吧，這是錢。”
本是九五折，硬生生被葉陵砍成了九折。
這是一種跑起來迅捷如風達駑馬拉的車，如果被擅長駕馭馬的人操控則能迅速跨越千裏路。
而葉念心也知道，自己這次的目的地是滅煞宗。
她長輩在的地方，一個暗無天日一片蕭瑟淒清的地方。
那邊是很冷，而自己因為幼年怕冷體弱多病，一歲多就被接到此地，在和樂天長大。
而如今，是她迴去的時候了。
長歎一口氣，宛如蕩滌了魂魄。
葉陵撩起車簾跳入車中，把一個物件遞給了葉念心。
“妹妹，這是你的香包。”
“？？？”
葉念心看著手中散發清苦藥味的香包，微微一愣。
這。。
是她在做夢麽？
那天她隨離不棄去神隱齋玩，雖然離不棄沒發現她，但她知曉離不棄和文雪感情非比尋常，然後難受得要死，還被冷雨凍感冒，丟了手中這香包。
如今她細細端詳手中物，身體卻一下子顫栗起來。
真的麽？
“妹妹，你如果累就接著睡吧，我想這一路得好幾個時辰吧。”
葉陵並沒有發現葉念心神色變化，撫著少女的頭，半眯起眼。
“嗯嗯。哥哥你知道是誰救了我嗎？”
“啊，當然是離不棄呀。”
“？？？？？”
“上路了，注意下。”
此刻葉念心在一片昏暗中瞪圓了眼，她恍惚的神智被瞬間刺激了一下。
車夫的話在她心中淺淺掠過，卻濺起了一波波的漣漪。
她要走了？
要和離不棄，永遠分別了？
想起之前最後一節課她請假了，葉陵已經把她要走的事告訴慕雲了，離不棄可能現在還不知道吧。
可這一切，她知道啊。
心中驚濤駭浪，葉念心看著簾子，卻情不自禁想把它拉開，好讓她去看看這最後一眼。
“哥哥...能把簾子拉開嗎。”
“不行呀妹妹，這車開得快，你看窗外會感覺很暈的。”
“好吧。”
葉念心無聲無息垂下頭，她的手中，香包還在氤氳著淡淡的香氣。
她卻難受到不能自已，心中戰栗顫抖，刀割之後的清醒，使她無法出聲。
如果之前她知道是離不棄救了自己會多好，至少她還能抽出時間謝謝他。
但如今倉促離去，她連離不棄對她到底有沒有感情都不知道。
“妹妹，你是想這裏嗎？沒事，如果有機會，我還是能帶你迴來的。”
“如果這樣就好了。”
良久，葉陵聽見葉念心喑啞的聲音。
他略驚詫地看著旁邊妹妹顫抖的睫毛，她哭得梨花帶雨非常可憐，雙肩聳動，卻一直堅持不出聲。
馬蹄的聲音很快模糊，凝成一片。
他知道這車真正開起來是沒有聲音的，如果不打開簾子，人都不知自己在移動，所以價格也不低，但真的快。
“妹妹，如果難受，就哭出來吧。”
他把一方手帕遞給葉念心，後者用冰冷卻顫抖的手接過，啜泣聲隱隱響起，卻是那麽無助。
“哥哥，我真的不想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