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憑空出現的一行血字咒文,就像在念著自己的母語,白梔將它們很快都讀了出來。


    一行結束,眼前空氣中又補充了一行。


    之前讀過的字符,瞬間淡化變為空氣。


    讀了一行之後,白梔隱隱感覺有些奇怪。


    自己像被人盯上,一雙隱形的眼,也在同時對準自己。


    “那個,小瓶子,你有試過嗎?我……我有點怕呀。”


    她的聲音,底氣不足。


    奇怪,她身為皇後,居然連這東西的語種也不知道,可能是真的完了……


    “支持我一下就行了。放心吧,我不會拿你怎麽樣的。”


    白梔的心,頓時清醒起來。


    這兒是池尾川,黑夜裏萬籟俱寂。


    血色文字,格外醒目清晰,卻沒有猛獸阻擋她念完這整段咒文。


    從善如流,疾惡如仇,她感覺自己要是說完,可能天地之中,都會有些改變。


    都天黑了,難道會有人跟蹤她……


    沿途時候,她也沒有任何不安感。


    在朦朦朧朧的意識感知內,她似乎聽見有人在唿喚自己。


    不過,這短暫的聯係,頃刻消失不見了。


    “算了吧……”


    如此看來,自己還是要小心謹慎一點的。


    不過,耳畔若有若無的聲音過後,白梔身上逐漸失去了意識,就像隨時都會靈魂出竅。


    她心中有些擔憂,好不容易抬頭,就像在掙脫夢魘的束縛,連臉都變得煞白。


    不受控製地唿吸,她身上有絲絲縷縷黑色的濁氣不斷透出。


    它們是自己何時吸入的?


    不過,她感覺莫名不好。


    “怎麽了?小瓶子,迴答一下我呀。我到底……”


    “既然如此……”


    她耳畔像有歎息的聲音爆出。


    不過眼前的小瓶子,卻再也抓不住。


    它從白梔手中掙紮而出,沒有絲毫猶豫,就向天空中閃閃升起,帶著清冷的風聲。


    它居然飛起,並不顧自己。


    它身上,與自己的聯係已經淡化……


    雪上加霜!


    “大膽!”


    它怎麽敢這樣做?


    它欺負自己,有什麽用?


    “小瓶子,你於我,是敵是友?”


    白梔仰起頭望著天空,眼中早已畏懼一片。


    甚至,她的心髒都不受控製地跳起來。


    因為剛才念了一段咒文,他的唿吸,甚至內分泌節奏,也被徹底打亂了。


    這感覺,怎麽這麽奇怪呢……


    夜深人靜,她的意識處於不清醒狀態,很容易被人奪舍。


    現在,她眼中帶著茫然的光芒,望著眼前飛起來的瓶子,那尖銳的綠光就像在剖析自己的內心!


    “不要這樣!”


    喊了一聲之後,白梔身體一顫。


    眼前地上的緋色陣法,正在不斷淡化。


    而天空中的綠色瓶子,卻綠得逼真,綠得青翠欲滴,她看著都覺得頭疼。


    “轟!”


    半空中一陣暴風驟雨,有烏雲襲來。


    她不知所措,在原地沒有追上去。


    她沒有像樣的法器,甚至連飛都飛不起來。


    身體像篩糠一樣抖動,白梔一張精致小臉上,都是汗滴。


    “銷魂瓶,你背叛我,還真夠銷魂啊。”


    變態如此,她隻能服了這瓶子的操作。


    不過,它也太可恨了!


    “給我迴來!”


    事情從不一帆風順,她也開始用身上力量,促使瓶子極速飛來。


    它與自己似乎達成了血液的契約,自己剛剛還滴了血給瓶子。


    但如今,生生不息的羈絆,即將解散。


    白梔的一張臉都罩入了紅光中。


    她身下的陣法已開始破裂,光芒減弱。


    白梔努力半天,卻沒法搞定自己的內心。


    她再也站不起來,因為抽血過後身體的虛弱,隻能在原地抽泣。


    “你們……”


    淚水漣漣,她的聲音逐漸撕裂。


    “都不管我!啊!我這麽苦心修煉,上官晝明,你要不要看我一下,也不來關照我……是想死嗎?你們都給我死!”


    她感覺身上舒服了許多。


    罵完之後,就像排清身上的怨氣。


    怒火中燒,瞬間已經消失。


    此時她才發現,作為可以吸收魂魄的法器,這瓶子的力量果然彪悍。


    它居然引來了天雷,並瘋狂發泄起來,造就天雷滾滾。


    身體一軟,徹底癱在原地。


    白梔似乎可以感覺,自己身上,還有些什麽,在逐漸複蘇。


    “嗯?”


    伸出手,她終於意外地發現,自己身上還有一些積蓄的天地之氣沒有使出。


    “怎麽可能?!”


    下一刻,白梔嚇了一跳,覺得這一切都很奇怪。


    再後來,她腦子裏一陣雜音掠過,很快將她拖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裏。


    --


    “我來看看……棋盤,你要我走到那邊?”


    對棋盤的占卜,離不棄是不可能質疑的。


    現在,他一陣窒息,拿起棋盤的時候,連手都在顫抖。


    就像斟酌了很久的事,今日終於要做成了。


    “再等一點點時間。”


    空氣幾乎靜止,沒有風流淌。


    在這如水的光芒黑夜裏,他無聲無息流轉著身體的方向,衝著一個地方一直往前走。


    那方向,就是西方。


    此時,離不棄感覺自己已經到達沙漠腹地。


    而眼前天空中,在他愣神之時,已經冒出一股璀璨的綠色。


    這綠色帶著生機,讓人心醉的同時,還有無限的肅殺之意,輻射而出,彈到自己身上。


    “不好!”


    此時,他腦子裏隻有一句話“完了完了”。


    --


    “整個獻祭過程,可能會花很長時間。不過那時,我就可以自由地控製世界上的一切。因為玉珠會屬於我,會屬於先祖,會屬於……”


    下一刻,祁梓城沒有再拖時間,而是將自己的手表扔到空氣中。


    “噠噠噠”的倒計時已經消失。


    表的身體,在黑衣人目光下熠熠生輝。


    它進入空氣中,懸浮起來,像之前一樣迅速展開,身上流淌著璀璨的光波。


    “嘶啦!”


    與此同時,當表在空中旋轉到一定程度時,它就炸開了。


    一個黑洞,帶著力量飛速襲來。


    黑色的深邃裏,爆發出一輪比陽光還要熾烈的旭日。


    旭日初升,卻沒有什麽熱度。


    “這是……”


    在場的黑衣人,卻沒有一個不認識它。


    因為它就是--玉珠。


    這旭日帶著無限力量,朝氣蓬勃,足以刺破眼前整片夜空。


    這裏終日濕氣彌漫,今日卻因為旭陽光芒的洗禮變得比往日更加有朝氣。


    即使是夜幕,也沒有之前那麽黑了。


    在場人們都不敢動,他們用手指捂住眼。


    透過罅隙,他們也可以看到,眼前頎長挺拔的黑衣人祁梓城。


    他眼前的表,已經緩緩走到一個時間點。


    “嗒,嗒。”


    聲音穩定,時針與秒針重合,恰好是零時零分。


    在這時,整個大地之上,都幾乎被點亮。


    大漠中已迎來了新的一輪“太陽”洗禮。


    玉珠身上,帶著濃烈的天地之氣。


    蚌殼折疊,已幾乎消失。


    但在自己無意識看去的時候,它還在對玉珠成長,奉獻出最後的暖意。


    不過,這完全由天地之氣組成的蚌殼,隻是個不同尋常的巨型“胎盤”而已。


    --


    “怎麽迴事?”


    綠色瓶子在空中止步,連閃電都被刺激到,偃旗息鼓,不敢胡來。


    這力量,純粹為壓製和克服。


    連閃電都被壓抑的襲擊……


    玉珠的威懾力,是到了什麽樣的地步?


    在地上失魂落魄坐著的白梔,感覺到白色之後,抬頭茫然望去。


    天空中一半黑一半白,涇渭分明。


    她看著心中恍惚,心也如被重錘敲擊,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她一生中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麵,是眼前綠色光芒四射。


    魂魄如迎風而起,她身體都像要被卷走。


    無法克服魂魄抽離身體的感覺,她很快陷入暈眩。


    --


    “怎麽!”


    望著白色充斥天空的地點,離不棄不知時間。


    “零點了,剛剛好。”


    他聽見旁邊有人憂心忡忡說著,明白這是小鬼,隻能蒼白無力,扯出一個微笑來。


    “我也不知這是怎麽搞的。”


    --


    “這是背水一戰,也是最後努力了,不要害怕,不要慌張,我們永遠是最好的。”


    異口同聲,念起咒文。


    在此時,那十幾個以手遮麵的人,都以極好的狀態麵對困難。


    永恆不變,恍如隔世。


    眼睛一睜一閉,和周圍的黑色充分融合,多出些許亦正亦邪的氣息來。


    這些,都是濃縮的力量,稍微念咒念不好,就會爆炸。


    所以他們現在,也像是在生死線上掙紮。


    不過,他們心連心,組成統一戰線,很快就克服了開頭難關,繼續開始念咒。


    “唿~”


    玉珠身上冒出一截白色火焰,它的顏色純正而沒有夾雜,任何黑色都無法將它染指。


    火勢蔓延極快,再加上這是白色火焰,燃燒節能,很快就竄得有一人高大,伸展成為一棵巨大的白色火樹。


    還真好看!


    白色火速持續燃燒,眼前虛幻,手表卻沒有消失。


    它在釋放了玉珠之後,將蚌殼撕扯殆盡,天地之氣導致一波波浪潮暴起。


    黑洞爆發,如地獄的黑色,則繼續盤旋著,身上有光芒閃爍不定,很顯然是在召喚什麽其他的法器。


    下一刻,一張銀白色的軟銀紙條,被它從身上噴了出來。


    這才是真正的主角。


    它身上沒多少東西,隻是刻了些銀白色的咒文。


    紙條的主色調偏灰,襯托中央的銀白色咒文愈發明亮,不過沒人看懂是什麽意思。


    它長約一米,寬則隻有一隻手。


    比劃一下,還真可以燒掉,成為祭品。


    “嗯。”


    那紙條無縫自動很快飄到了火樹的上端。


    白色的火焰顆粒不斷爆出,在空中四散落到地上,卻沒有引發火焰燃燒,反而因為如此原因,被逐個熄滅。


    那張紙條逐漸飄到高約兩米的火樹之上,很快就與它融為一體。


    在火焰深處點燃的銀白逐漸消失,一聲聲梵文從四麵八方升起。


    它們,都是虔誠信徒的誦經聲。


    無數聲音疊加成為聲浪,一切難以挽迴。


    “這是未來之言。”


    這東西,就處在此地。


    祁梓城已經不記得自己是何時擁有它的了。


    在得到手表之後,他也明白,它裏麵有條未來之言。


    它的預言果然是準確的,隻要寫在這張紙上,一切就會實現。


    現在,他將這張紙燒掉,就代表著一個新的時代開啟。


    雖然玄乎,雖然不受人待見,但這張紙就在表裏,不會變化。


    “呲呲”的聲音一閃而過。


    頃刻之間,銀白色的字條就開始爆裂。


    它身上,無數個字符逐漸融化,成為銀色的鐵粉,頃刻消失。


    它們的消失,代表著預言的開始。


    這一夜,本來就是月黑風高,沒有月亮。


    如今卻冒出一輪與河堤上明月並駕齊驅的白色藍月。


    這藍色月亮還真奇怪,比地上的玉珠更加璀璨透明,甚至帶著威力,可以幹掉任何人。


    “繼續!”


    祁梓城輕按手臂,他已經將表又收迴原處。


    這是法器,因為容納了命運之言,變得非比尋常


    真是不同,這東西已經被排出體外,它終於真正成為了一個有大容量容納空間的法器。


    “它也累了,要休息一陣子?什麽?這麽懶啊?”


    祁梓城蹙眉,他卻沒有在乎這些。


    眼前的玉珠,在如蠟燭不斷融化。


    它化成白色的鐵流,注入眼前的大霧裏,深入其中。


    它即將與黑夜對撞,撞出一片新的天地。


    “呲呲……”


    而在那時,整個世界的統治權都會在他身上。


    這段時間,新舊玉珠交織,他也承受了非比尋常的壓力。


    因為,他要是再做錯一步,那麽就會成為千古恨。


    如果那樣,肯定不是好事。


    “完了,有人發現我們了。”


    他抬起頭,不經意間如探測到了什麽消息,眼神頓時變得兇狠。


    是誰,剛才在暗中窺視他的秘密?


    --


    “白……梔兒!”


    自己無處掙紮,眼前女子沐浴在一片月光中。


    她對自己的唿喚聲不聞不問,隻是窩著陣法消失的大地上,沒有絲毫異常。


    不過她頭上,還頂著一顆綠色的瓶子。


    它旋轉著,卻在往外不斷排放出閃電。


    閃電不斷陸續湧來,排山倒海。


    周圍的一片山地,都被千刀萬剮,變得千瘡百孔。


    整個大漠都被這詭異的隕石與襲擊覆蓋。


    眼前盡是白煙,溫度急劇飆升。


    有些地方燃起了火,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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