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這花--”


    身上顏色絢爛,暖黃把離不棄的心也溫暖了。


    眼前兩朵花都有碗口般大小,甚至遮蔽樹頂,流光溢彩的花蜜,在陽光下蒸發提純,香味越來越濃。


    其中似乎帶著讓人迷醉的酒精物質,讓離不棄看著看著,視線也模糊了。


    “哢哢--”


    “離不棄,你想作死嗎?”


    下一刻,葉安歌遙遠的聲音,撲入離不棄耳朵。


    “嗯。”


    在一切崎嶇路上走得順暢。


    爬上平緩的山坡之後,離不棄咬著牙,心中暗自鼓勁,跑得越來越快。


    他一騎絕塵,無視那些垂落下來的嫩綠色新葉。


    不過,他知道,自己離鐵樹要越近越好。


    隻有這樣,它的破綻才會盡可能放大,讓自己發現--


    “嚓”地一聲,離不棄身旁,有毒霧彌漫。


    “滾!”


    心中氣血翻湧,離不棄強壓下去,抬起手,一片冰霜噴射出去。


    眨眼,眼前毒霧化成綠色的水滴,紛紛揚揚滴落在地上,匯聚成小溪。


    輕輕鬆鬆化解如此攻擊,離不棄的心情頗好。


    沒有在意旁邊聲音絡繹,他一意孤行朝前衝去。


    身體化成一道殘影,在空中徹底消失。


    離不棄身上,也出了熱汗,順著臉頰留下,是不一樣的衝擊力。


    下一刻,他微微停頓腳步,朝著頭頂望去。


    他望到的,隻是繁密的枝椏,鼻尖撲麵而來濃鬱的花香,它們的影子已出現在參差錯落的罅隙裏。


    站在樹下,才意識到自己多麽渺小。


    眼前鐵樹,枝幹遒勁,分明生長千年,卻沒人發現。


    這就是窗境,奇跡開始的地方。


    離不棄還要采集它兩朵花的花蜜。


    而正如離不棄所說,鐵樹這次開花,開了兩朵花,還是雙生花。


    顧名思義,衍生推導,很容易讓離不棄聯係到林染和杜英嵐,他在心中祝他們幸福。


    “必竭盡所能。”


    下一刻,他驚訝地望向頭頂,似聽見什麽,又像風聲起落。


    “你!”


    猛然,離不棄眼球鼓起,就像看到了世界末日--


    對他來說的世界末日!


    --


    “離不棄……誒!”


    站在天空高處,心中默默操控劍上下起伏。


    它頗為給力,一路上斬殺不少飛來的葉子。


    看似突兀連綿的攻擊,實則不然。


    身為鐵樹,尤其是開了兩朵花的鐵樹,也應營養不良才對。


    “所以,它想吃掉離不棄和我?”


    那時,葉安歌不屑一顧地撇嘴。


    一轉頭,漂亮切斷樹葉的她,身上也淋了樹汁,但很快就蒸發了。


    一波攻擊都被她輕鬆克服,葉安歌尋思著要不要下去。


    自己在空中,自然是個挨打的目標。


    這時,她才有空閑去望少年。


    他站在鐵樹下抬頭望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鐵樹和他保持著驚人的寂靜,這種寂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哢!”


    “你--”


    一道撕裂天空的火球,壓抑許久的火球,從鐵樹上突然落下。


    葉安歌都不知它如何形成,但它瞄準了離不棄。


    已在樹下站了許久的他,既然沒有抵抗,甚至沒退,就被火焰徹底淹沒在火焰其中,沒有任何喊叫殘留。


    “你!離不棄,別嚇我……你是真要作死?告訴我啊!”


    心中焦急,陣腳大亂。


    葉安歌一個不準,在空中的平衡頓時打亂。


    “咳,咳。”


    她肺部突然撕心裂肺刺痛起來,疼痛順她四肢百骸蔓延。


    “離不棄!我……”


    努力抬起頭來,尋覓那個在火焰中掙紮的人影。


    “撲通”一聲,葉安歌狼狽不堪跪坐在地上。


    她捂住心口,一句話都沒有。


    身上,還帶著離不棄久違的熱度。


    但她沒有在意,心中一陣惡心,情不自禁大聲咳嗽起來,也不知離不棄怎麽樣了。


    “他被火焰吞噬了……他真會死嗎?”


    心中就像深深挨了十幾刀,疼得鑽心。


    葉安歌抓著衣服,在地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但下一刻,就已吐出鮮血來。


    她突然感覺到,自己身體是如此脆弱!


    就像一張紙,弱不禁風。


    被吹散,也隻花一點時間。


    這一切變化,都因為她被囚禁了一段時間。


    甚至,她無助了許多,心中電閃雷鳴,淒風冷雨。


    眼前世界,萬籟俱寂,隻剩下她痛苦的咳嗽聲。


    “不……離不棄,那個,我馬上就來,你,你個偷親我的混賬別死,死了找你算賬!”


    她邊咳嗽邊唿吸,更加痛苦。


    但,斷斷續續不甘心的聲音,還是從她口中冒出,跌跌撞撞。


    她不甘心。


    離不棄可是一個強大的夥伴,他若死了,自己如何苟活?


    還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


    “這是!”


    火焰緋紅,將離不棄的眼前也染得火紅一片。


    他納悶,他咂舌,他突然感覺自己被火焰淹沒!


    “哢嚓哢嚓”的聲音,自自己身體邊緣發出,頗為可怕。


    直到離不棄感覺到熱意,他才發現,自己的身旁,早已燃燒起熊熊烈火!


    他的心髒有力地跳動,離不棄終於明白,這是他身上冰霜救了他!


    關鍵時期,他被暗算,身上裹著火焰,卻因為冰霜活下來。


    這不是苟延殘喘。


    火焰和冰霜同時抵消,離不棄身體微動,召喚佩劍。


    下一刻,他突然想到自己那個白色的麵具。


    “要是戴上麵具之後,葉安歌發現我是這種樣子,半人半鬼,會不會被嚇死?”


    但他暫時不敢動。


    自己身旁是火焰,它們都是如火的鮮紅。


    而他與火焰之間,隻隔著一道冰的距離。


    時間推移,冰化成水,迅速蒸發。


    而離不棄的心情,也越發壓抑。


    “轟!”


    身旁是一層薄薄的保護罩,近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在離不棄思考該怎麽增加冰霜厚度之時,他耳畔“嘩啦啦”充斥水沸騰的聲音。


    下一刻,他的頭頂、四周,都被閃**人的火焰簇擁。


    它們帶來的滾滾熱氣,讓離不棄一時無法唿吸!


    “你們!”


    心髒收緊之時,離不棄心中的感覺,已經不是一個“酸爽絕望”能形容的了。


    濃重的壓抑,超脫生死的豁達--他何時才能這樣,麵對將來的死亡依舊談笑風生?


    “咕咕--”


    聲音清越,如雷貫耳。


    火焰在耳畔灼燒,發出更為強大的聲音。


    離不棄閉眼沒動,身上的冰霜滲出的速度也放緩下去。


    他一動不動地僵在這裏一秒鍾之後,就聽見奇怪的“嘶嘶”聲音,就如火焰消失之前,最後的掙紮。


    下一刻,他的口袋中,有東西在左衝右突。


    用僵硬的手提溜起它,但在離不棄鬆開衣服的時候,它已“嗖”地一聲飛沒了蹤影。


    “是個法器。”


    身上流動著黃銅的光,一看就是……是念太平送給他的,妖核?


    “別嚇我!”


    沒想到,他送給自己的臨別禮物,會在如此緊急的情況下,發揮作用。


    在他身邊的火焰被吹滅時,離不棄明白,這個製作粗糙的妖核,已不是可有可無的裝飾品了。


    它被賦予了生的希望!


    這無可厚非。


    “真嚇我一跳。”


    下一刻,離不棄情不自禁感慨起來。


    不過,他望著眼前妖核,感知無聲無息開始跟蹤它。


    它的鳥喙一開一合,如鸚鵡學舌。


    但,它周圍的火焰,都已變得失真。


    它們朝同一個方向摸過去--這就是妖核所在的方向!


    “好!”


    下一刻,離不棄努力遏製住自己,才沒有因為驚喜而叫出聲來。


    他身上汗如雨下,因為剛才,離不棄在足以融化鋼鐵的溫度中待過。


    火焰餘韻未散,但離不棄沒在意。


    “鐵樹一定認為我死了。所以,我可以--”


    下一刻,他朝兜裏一摸,隻碰到幾張幹燥發皺的符籙。


    它們帶給自己的獨特手感告訴離不棄,這些可是染血的、力量頗大的符籙。


    它們具有讓自己自歎不如的力量,有時候,可以以一張抵上好幾張,含金量很高,著實值得他敬佩。


    “算了,一把火全部燒了吧!”


    指尖一顫,牽動心緒。


    離不棄也不忍心,但他現在及時拿出來的,隻有這幾張符籙了。


    “就五張,靠你們了。”


    火焰無聲燃起,他已準備好撤退。


    離不棄睜開眼,身體旁邊還剩下了妖核。


    “馬上你和我走……”


    也不知它是否聽懂。


    它在不斷吞食火焰,脖頸收縮,因為是銅製的,而不太柔軟。


    不過,它還是能吞噬火焰的。


    “人才輩出啊。”


    在身旁緋紅色的火焰,明明暗暗,漸弱之時,離不棄身體靈活一閃。


    同時,他手中已形成一個盾牌,抵擋住風霜侵襲。


    離不棄身體迴撤。


    他一邊跑,一邊從懷中掏出越來越多的符籙。


    點燃之後,和剛才五張染血先例一樣,他將身上符籙一股腦兒丟出去。


    不過,發了那麽多,應該還有剩餘吧?


    但離不棄完全顧不上了。


    他已被各種瑣事忙得焦頭爛額。


    鐵樹的躁狂,鋪天蓋地的火球。


    驕陽似火,這裏的環境,越發惡劣。


    而他根本不知自己如何直麵比較好--


    是負隅頑抗,還是半途而廢?


    “離不棄!你在幹什麽!”


    突然,離不棄聽見大漠中傳來少女的聲音。


    身體不受控製地後退,就像被神靈指引到一個新的方向。


    “你……”


    時間倉促,離不棄極速倒退著,雙手在空中揮舞,顯得慌亂。


    但他還在鍥而不舍喊著“葉安歌”。


    --


    “咳,離不棄,咳咳,原來……你還沒死哪。”


    急促的咳嗽聲自少女口中噴出。


    她捂住嘴,終於緩解了唿吸。


    但她的身體過於虛弱,一時半會兒站不起來,隻能在地上坐著,焦急地唿喚著離不棄,聲音中一片緊張兮兮。


    葉安歌很怕,怕他真的死於一旦。


    在剛才火球之中,就連鎢絲,也會被融化吧?


    思維發散地想著,葉安歌抬起頭。


    下一刻,她已看到一個身上淩亂不堪的少年,頭頂黑發,動作很快,但又狼狽。


    此時,他揮舞手足,從兩隻手上,如雪花般飛出千萬張紙片,它們在接觸到空氣的那一刻盡數點燃。


    “符籙!離不棄,你發瘋了?你這是……快滾!”


    下一刻,出於擔心,她吼了起來,聲嘶力竭。


    在小山丘上的少年,無意中瞥了她一眼。


    他的臉上,被劃破一道極小的口子,血肉翻起,在以驚人的速度愈合。


    “啪”地一聲,他笑容依舊明媚,反倒打起了響指。


    這一聲,格外清脆。


    但葉安歌卻沒聽見。


    --


    “轟--”


    在此時分,離不棄的心髒,也像被雷擊一樣轟起來。


    他不用迴頭也知道,身後必然淪為一片火海。


    無數符籙爆炸,它們蘊含的潛在力量,也是一筆寶藏。


    現在,他不禁有些期待了。


    不過,隨之而來的,是山崩地裂的顫抖。


    離不棄的腳下,土地迅速塌陷。


    “啪”地一聲,他頭頂一片墨綠色的葉子就覆蓋下來。


    “撤!”


    離不棄身體繼續後退。


    下一刻,她逆天而行,禦劍飛起來。


    “離不棄!別這樣--”


    爆炸的灰塵卷起,成為好似龍卷風的雜亂氣流。


    “不……”


    離不棄還沒站穩,身體就險些栽下去。


    站在高處,風聲多變,唿唿作響,在耳畔幹擾他的神誌,讓他沒話可說。


    “轟--”


    這可以說是爆炸後的餘韻,他五張染血的符籙,力量非凡。


    今日他用了它們,現在還在肉疼。


    那五張符籙的力量,還真是個謎。


    但當它們組合在一起的時候,離不棄腳下的大地,都為之抖三抖。


    “轟隆隆”的聲音,如草蛇灰線,綿延千裏。


    但當離不棄禦劍飛行達到一定高度後,空氣變得清涼,也更舒緩,他朝下一看,目睹了搖搖欲墜的兩朵雙生花。


    “嗯!”


    他身上還有瓶子,葉安歌也有。


    不過,她此刻還未到場。


    心中遺憾之時,平平仄仄不斷的空氣,又開始猛烈地震動起來。


    離不棄的飛行軌跡瞬間亂了套。


    他頭痛欲裂,總感覺有不潔之物侵入自己的身體,切削他的魂魄。


    暈眩之中,他想到那個妖核,想到葉安歌,急得心跳加速,卻無濟於事。


    腦子裏千萬想法流暢飄逝。


    朝下一瞟,離不棄隱隱目睹一個白色的瘦削人影。


    ??????


    這位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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