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和自己萍水相逢的他,就要無私救助自己了。


    “謝謝你。我要幹什麽?”


    望著他穩定的身姿,在白霧之內,進退自如的身影。


    離不棄心中崇敬,不禁發問。


    站在自己眼前,對方臉上青澀的胡漬,柔和的微笑,讓離不棄褪下了心理防備。


    “嗯,這次,我要謝謝你。”


    “不要謝我,先幫我完成一個任務吧。”


    “嗯?”


    他的聲音,莫名飄渺起來,讓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麽。


    幹脆的吩咐。


    “這個,你拿在手裏。”


    “哦。”


    “記住,把藥給她之後,你趕緊過來。這裏與世隔絕,發生天地異象的時間,也晚了些……”


    “到底何時?”


    “午時之前。”


    “好的。”


    他手上拿著的,是一塊圓潤的石塊。


    它身上帶著暈圈,天地之氣氤氳,離不棄卻無法看出它裏麵藏著什麽。


    “謝謝你。”


    因為他,自己不用深入白霧中采摘藥材。


    不過,轉眼工夫,離不棄發現,白霧愈演愈烈,似乎要遮蓋整個天地,甚至可以將善千年所在之地充斥。


    他在山腰,就已受到如此幹擾。


    那麽身在河邊的人,是否遭遇滅頂之災?


    “別急。你會得到赦免的。她也會。”


    “你怎麽知道……”


    挎著籃子,忐忑不安走在路上。


    “還有半個時辰,時間也不多了……”


    催人淚下的白霧,讓他閉著眼,心中無數抱怨。


    最終,他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清晰無比的唿喚。


    “離不棄,迴來啦?”


    “嗯!”


    重重應了一聲後,離不棄眼角濕潤。


    “這是藥,補血用的。那天你被暗算,還好,我找到你了。”


    雖然一筆帶過,但其中都是關懷啊。


    “離不棄……”


    “這是藥,我,我先走了,嗯……”


    就是這些。


    想到棋盤,離不棄心中有些納悶。


    “這塊石頭能拿我怎麽樣?”


    想了想,反正也隻是去報答那個不知身份的中年男子。


    他和自己湊巧邂逅,幫他,如舉手之勞。


    索性,離不棄丟下自己房間裏的棋盤,趕著步伐,動作飛快,進入旁邊門。


    最終,他氣喘籲籲地到達山腰。


    自己手上,石頭閃爍。


    不過,他已記住了自己采藥的地點。


    半山腰處,雲霧氤氳千萬。


    剛剛離不棄走出善千年屋子的時候,也特地囑咐她不要出房門。


    到中午,氣溫升高,白霧消散,霧霾的景象,也應該好些吧。


    不過,他總覺得心驚肉跳。


    在白霧中行走,也是種奇妙體驗。


    不過他眼疾手快,剛剛在白霧即將沒頂而來之時,選擇了禦劍飛行,掙脫束縛。


    死亡的鬼手紛紛伸向天空,擴展自己的領地。


    它們耀武揚威,但在迷霧籠罩之中的離不棄,卻在賣力地撲向高空。


    更高空。


    白霧愈演愈烈,逐漸纏上他的腳踝。


    和早晨相比,甚至有增加的趨勢,且越來越多。


    有黑暗在其中滋生!


    下一刻,離不棄的眼底,一片都是警惕。


    “這到底是……”


    自己的所在之地,還真不是個好地方。


    離不棄的身上,也隱隱被邪惡的氣息附上。


    想到葉安歌,他傷感笑著。


    “這次,我可能看不到你。”


    幾乎半個月不見,心中充滿了懷念的離不棄,猛然感覺自己負債累累。


    時光荏苒,轉眼間又是很久過去。


    離不棄的表情慚愧。


    “肯來不及了……”


    或許,在失去生命的前一刻,他才想到自己,究竟虧欠了他們多少。


    多少多少。


    下一刻,就如之前一般,他聽到耳畔有人念咒之聲。


    他一聲不吭地側耳聆聽。


    這聲音好熟悉……


    就像在寄托對人世的掛念。


    他是要死了嗎?聲音是如此悲傷。


    聲音的基調,都是灰暗的,暗得近乎褪色。


    這白亮的雪地之中,有河水蜿蜒而過。


    這裏很適合傳送人。


    尤其在其他人念咒的情況下,離不棄尖著耳朵,卻無法避免心跳敲擊。


    他突然有些激動。


    心像一個暖爐,在不斷朝外釋放溫暖。


    也被捂熱了。


    他的眼中迸發微光。


    下一刻,他看到眼前,到處都是璀璨的幻影。


    他的身體從這個世界拔地而起。


    他跨越的,是時空間的距離。


    他的身體,在原地崩裂成碎片。


    不過他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看來,如何崩碎身體,如何殘缺不全,他自身依舊存在。


    在整個世界中存在。


    “謝謝你……”


    他眼前人影,已不可抗拒地越來越小。


    他沒了之前的灑脫,在絮絮叨叨咒文的時候,身體已彎曲下去。


    “這是最後一座了!”


    “他……真的要顛覆我們的想象?”


    怎麽可能……


    自己……


    又出來了?


    頃刻,離不棄腦子一暈,繼續入夢。


    “沙,沙。”


    黑夜之中,離不棄感覺自己身下,有流沙在運動、在摩擦,發出細微聲音,就如做夢一樣。


    他一臉疑惑,不知所措,站起身來的時候,感覺風中淩亂。


    不該僅僅是他一人感覺到這種獨特的波動。


    方圓幾百裏,在他極目遠跳的時候,感知盡頭,那些沙子都在運動。


    它們雖說是一個個極小的個體,但運動起來,離不棄卻可以察覺到它們的軌跡。


    奈何他感知不夠,不足以讓他了解更多內幕,所以,離不棄雖感覺壓抑,但他還是忍住了。


    閉眼,他的身上,也堆了流沙。


    “這地方如一個圓圈,不知沙子這樣流動起來,是幹什麽呢?”


    天然的大漠,好似潑墨的畫,渾然天成。


    但是,在如此漆黑的夜中,離不棄突然目睹一抹絢爛的流光!


    “你--”


    光芒顯著出現,強大而明媚,頗為特殊,在夜裏傾瀉,極美極安靜。


    而這,是離不棄從未看到的景致。


    他也不知燈光是如何燃起,自己之前居然沒看到這些亮色。今日,是了解到了。


    “快點,快去啊!這裏就是窗境,不該有錯的,我可以保證!”


    其實,不需要係統去保證,離不棄也意識到眼前光源的不同之處。


    它是一束光,朝著自己筆直射過來。


    又快又狠,直接俘獲離不棄的心。


    所以,他急忙拔腿趕了過去。


    這是一束光,將自己指引。


    它沒有任何瑕疵,美得像一幅畫。


    毫無征兆,一個透出透明光芒的世界,就這樣呈現在離不棄眼前。


    “這--”


    它的結構宛如一個巨大的肥皂泡,閃爍的白色光芒,從裏麵滲出來。


    而離不棄,就是被這種光芒吸引來的。


    肥皂泡中,白光無數。


    似乎受到掩蓋,讓他無法深入了解?


    “奇怪。”


    下一刻,離不棄饒有興趣地對準眼前。


    這兒,粗淺地勾勒出一個新的世界。


    這裏,也著實為人間天堂吧--


    “這不是……”


    但,離不棄的第六感告訴他不對勁……


    這地方,看起來雖然沒有神隱齋那麽大,但它也算人間淨土……


    下一刻,離不棄發現眼前白光又增加了許多。


    ……


    ????


    就像想將自己吸入其中,是他無法抗拒的誘惑力和吸引力。


    所以,它讓離不棄嘖嘖輕歎的時候,他身體一輕。


    “怎麽會--”


    他睜大眼,內心一陣悸動。


    他居然身輕如燕,像羽毛飛起,感覺身上,如沒有任何重量。


    下一刻,他瞳孔微縮,感覺這一切都變得不真實。


    隱約覺得自己穿過一道屏障,有輕微的突破感出現。


    “是--”


    離不棄的佩劍一陣輕顫。


    他的身體,如魚得水。


    下一刻,他的眼前,光輝散去,隻剩下一間廂房。


    “房子?”


    白潔的顏色,讓離不棄賞心悅目的整潔。


    這裏,也就是他剛剛看到的人間仙境了?


    ???????


    “我感覺是的。”


    係統此刻已經飄出,它對準離不棄,淺淺一笑。


    “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寄生這麽久,可以恢複魂魄,而且恢複很快。”


    它雖然是魂魄,但也如實體,雖然在空中漂浮,但離不棄卻有種錯覺。


    ??????


    錯覺是係統可以成為一個人--


    他是不是想到什麽了?


    夢中的係統會變?


    “它……應該被夢境篡改過。”


    不過,他現在身處廂房中,這是在開玩笑呢?


    “我到底要幹什麽!”


    旁邊放著書架,上麵空空如也。


    離不棄眼前紅木桌子上,卻擺著一封信,雪白的信封很是顯眼。


    他心中疑惑,將信展開。


    “唔,符籙城啊。”


    隻掃了一眼,離不棄就明白了一二。


    這個世界是怎麽分配的--


    這兒是符籙城,就是專門學習畫符的“城市”。


    其中人不多,但它的開創者,卻是個奇才。


    他的名字,離不棄不清楚。


    ?????


    這個肥皂泡是他造出來的,可以吸納靠在旁邊的人,並維係百年的天地之氣提供,支持源源不斷的氧氣流通。


    現在離不棄唿吸的空氣,也是外麵大漠中的空氣,經過降溫處理輸送進入房間的。


    它們變得清新宜人,含氧量也很高,讓離不棄徜徉其中。


    “唔,真是個好地方。”


    “想上就上,通過考試,即可出去?”


    這兒食宿免費?


    離不棄想著,情不自禁瞪大眼。


    唔,他倒想問問,這裏有沒有山。


    畢竟他之前在山中生活慣了,抓魚、抓兔子,烤山雞吃,這些事已經做了不下百遍。


    ……


    不過下一行字,已經讓他心情愉悅。


    “沒有食堂,請自行到山上采果子吃。符籙材料,一天隻能取一次。”


    “符籙……這人,奢侈!”


    ……


    此地之所以以符籙和陣法著稱,也是因為其中,具備一些不同地區迥異的奇怪藥材,種類繁多,各地同種藥材長得不同,可以采集並且作為原料畫符。


    符籙,是離不棄一直弄不懂如何繪畫的神秘之物。


    他身上還有染血的符籙,不知考試幹什麽,難道要比賽畫符?


    “當然,若有個人私怨,可以爭取兩方同意後到達競技場一決高下。其他地方,不允許明爭暗鬥。”


    “死人怎麽辦?”


    一時,離不棄突然不想出去了。


    最好不要惹在外界屬於鍾鳴鼎食之家的八旗子弟。


    奈何他初來乍到,因為不了解,因為九鼎逆鋒……


    他心急如焚得想出去。


    “授課時間是每日……”


    下一刻,在離不棄還沒看完全部信內容的時候,他身體一歪,無聲無息倒在榻上。


    困意將他籠罩,他已心力交瘁。


    --


    “這兒又多了人?還是新人?哈,讓我好好整死他。”


    一個輕鬆的聲音已經出現,如一個球的少年臉色狂妄。


    他的手上,符籙無聲無息落在地上,落在離不棄門前。


    一片寂靜之中,隻有他的囈語。


    他笑著的模樣是如此諷刺,帶著與生俱來的優越感。


    他身上的衣服半白半黑,顯得特殊而別具一格。


    此刻,他將符籙扔下之後,就慢吞吞地踱步,大搖大擺走入黑夜中。


    夜裏,青山的影子若隱若現。


    身後,門內的夢境玄奧無比。


    青山無數,飄渺自在。


    在這裏縱情浮遊,離不棄的身體很快恢複意識。


    “唔,這是夢境。”


    很快,他就意識到,這不是他進入的“肥皂泡”嗎?


    “沒想到,這裏麵還有青山?”


    這裏學生的廂房不知被掩藏到何處,離不棄眼前,隻剩下無數高山。


    他的魂魄逐漸飄到自己房頂上,隨著距離地麵越近,他看到的東西,就越清晰。


    “唔,它豈不是又要讓我誤入歧途?”


    這次入夢……


    頃刻,離不棄打著哈欠,在夢中感覺自己身體起伏跌宕。


    很快,他就順著一條山路,到達一座白色瓦片的瓦房旁。


    “這是教室……”


    望了眼,離不棄明顯看到裏麵的三尺講台,還有各式器具。


    這瓦房長寬不足十米,僅有一層,但卻成為自己未來的教室?


    瞬間,離不棄有些新鮮,望著眼前。


    他的眼熠熠生輝,此刻猜測,應該是信帶著他在遊覽這裏的景色。


    不過,這裏山清水秀,真是個好地方。


    這兒都是些小山,有果樹,有野草,還有隨地可見的蘑菇,綠色鬱鬱蔥蔥,沒有地方枯草一片。


    即使冬天,草還頂著寒風挺立。


    索性,離不棄伴著風,漫不經心地抵達岔路之後的世界。


    一道紅色警戒線拉起,上麵寫著一句話“想解決私怨的,越過線隨你怎麽打”。


    “這就是競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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