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不棄棋力不濟,沒過多長時間,就已感覺到些許不對勁。


    “這是……好奇怪的感覺啊。”


    眼前棋盤,動作有條不紊,在離不棄尚未清楚的時間,已經將他拐入歧路。


    落子無悔,當離不棄意識到自己可能輸的時候,眼前棋盤的攻勢愈演愈烈,就像積蓄許久的力量,終於完完全全迸發出來。


    “你……”


    “啪啪”的落子聲音,讓離不棄看在眼裏,卻苦在心中。


    這是瘋了吧!


    眼前棋子,紛紛落下的時刻,離不棄已慌亂起來。


    “你居然會抽吃?”


    終於,他意識到自己必輸無疑,意識到自己之前的好景,也沒多少可信度。


    他身陷囹圄。


    眼前棋局錯綜複雜,棋盤顧及多種變數,旁逸斜出的招法,無數選擇,讓離不棄焦頭爛額。


    他品了口茶,卻感覺心中急火燒心。


    再無法控製內心的慌張,他落子的動作也顫抖起來。


    “真是變態!”


    但棋盤一聲不吭,居然可以在暗中陰了自己。


    自身難保的他,又該如何控製住局勢……


    不過很快,離不棄便服了棋盤。


    “你真是個高手,我,我,我算得上什麽?”


    下一刻,他捏緊自己身上僅存的空白符籙,無意中觸碰到了一物。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將那個妖核,也帶來了。


    這是慕容雲隱為他送了這樣一件最後的禮物……


    離不棄把它帶在身上,今日突然發現,也算是勾起一段往事。


    此刻,他捧著妖核,略微遺憾地望著眼前必然的失敗棋局。


    “我,我輸了。改天,我肯定會迴來再試。”


    窗外不知不覺,冒出黃昏之色。


    離不棄呆呆地望著,麵部表情自然而淡定。


    “輸了……”


    那個白胡子老者無聲無息飄來,聲音中透著惋惜。


    “鴻弈社會記得你的。你是這兒挑戰過的,最小的棋手了……”


    “但,社長您為何要把它拱手相讓?這棋盤還挺好的。”


    “我離大去之日不遠矣……”


    卻見眼前老者,意味深長望著離不棄。


    他說出的話語,也讓離不棄覺得雲裏霧裏,不怎麽懂。


    “嗯,我爭取迴來。”


    他微點頭,感覺身上懷裏的妖核,在……暖著他自己。


    它的身上,傳遞源源不斷的熱量,一點點將離不棄的衣服溫暖了。


    他略覺得意外。


    這……


    ……


    是什麽好東西……


    “嗯?說話啊,我看你是怎麽活的。”


    它是一個小小的熱源,在從內而外噴出暖意。


    因為這是慕容雲隱的傑作,離不棄也覺得暖唿唿的它放在懷中挺舒服的。


    他雖不會被莫名其妙凍死,但久違的熱量,讓他熱淚盈眶。


    這兒是草色青青的山頂,巍峨如畫。


    山頂麵積不算太大,頂多容納下一個流仙派,或許更小。


    站在一處山壁旁,離不棄將佩劍拿起,想著,耐不住心中疑惑,將袖子解開。


    瞬間,熱氣撲來,魂魄的激蕩,若有若無。


    “係統!”


    “……它說話了!你仔細聽,就知道了,真的有聲音!”


    “但,我聽不見啊。”


    係統激動的聲音,卻讓離不棄身上發虛。


    不論他有沒有感知,他還是聽不見半點聲音,隻……隻感覺周圍的空氣也在微顫而已。


    如此獨特的體驗,讓他挑了挑眉。


    鴻弈社內部,他沒去。


    到山上之後,他循著路標,走到鴻弈社門口。


    那裏有棋盤,有環境典雅的茶室,有沁人心脾的藥茶,還有一個不知深淺的社長。


    離不棄不由自主開始走神。


    他的手上,一個妖核躍然出現。


    “若你可以說話,就更好了……”


    下一刻,他若有所思地說著,拿起妖核。


    “怎麽了?”


    因為,他突然聽到,身後有人的聲音。


    “說,是不是你把我們老大氣瘋的?還有,這是什麽東西?”


    “難道是他昏迷期間,一直一直念叨著的……?”


    “什麽嘛,我可是新來的,下棋的,我幹什麽要打你們老大的主意?他是全部失敗了嗎?還是隻失敗了一次?”


    離不棄心中一動,凝聚視線的他,尋思著瞧著旁邊幾個人。


    “你……”


    他瞳孔微縮。


    他突然覺得,自己已卷入一場劫難之中。


    眼前赫然有一張熟悉的臉。


    是淩川的臉!


    他沒有看錯,此時此刻,之前在棋盤上弈棋縱橫馳騁的淩川,那個一臉沉穩之氣的少年,此時打扮得像一個痞子,正在以諷刺辛辣的眼光看著他。


    他的轉變,自己何其有幸能看到。


    下一刻,離不棄的眼神有意無意繼續旋轉。


    他看到緊張兮兮朝著淩川旁邊靠的小弟。


    他們的眼中,連膽怯都因為特殊原因,被暫時壓下去。


    “你說……”


    竊竊私語,一盤散沙。


    “請問你們老大是誰?我隻帶了這個妖核,你說像嗎?”


    “我怎麽知道,他在睡夢中一直嘀咕這句話,就像中了魔,我們是不是要帶你去看看?”


    “但我這個妖核,真的沒有……”


    “滾滾滾,在我這裏,你沒有死,也是萬幸。還不趕快走?和我們一起!”


    下一刻,離不棄微微蹙眉,表情無奈。


    他倒不太清楚,他們演一出戲是幹什麽的。


    但淩川始終入戲,連安分的眼神也裝出了。


    他的氣勢,逐漸很像之前在棋盤上揮斥方遒的他了。


    其他人各自穿著花花綠綠的服裝,雖然半點攻擊性也沒有,但他們匯集力量,讓離不棄甚至被唬住。


    “你們都是人才……”


    但他是不會屈服的!


    他們有什麽手段,可以暗害自己?


    毀屍滅跡?


    讓善千年繼續擔心的事情,離不棄是不會做的。


    “好,好,你們老大怎麽了,我去看看,爭取救活,行了吧?”


    離不棄的聲音中,帶著堅定。


    “哈哈,果然是爽快人。”


    下一刻,離不棄的後背,突然僵住。


    他聽見了感知的波動!


    就如深不可測的奧秘,他的耳畔突然湧現聲音。


    這些聲音,隱秘而淡定,卻出自於淩川。


    “這個人,必須給我除去。”


    下一刻,離不棄的身後,一陣風聲凜冽!


    “幹什麽?!”


    下一刻,他身體一閃,如應激反應般,迅速躲開一個人砍下的手。


    “啪!”


    “反了你?我告訴你,好好跟我們走,你就不會死。”


    下一刻,離不棄的後頸突然一陣冰涼。


    他的心,頃刻涼如水。


    “幹什麽……”


    “哈,自然是殺你啦……惹我們老大不高興,迎接你的,隻有死路一條!”


    為首人高馬大的一個青年,已經擼起袖子。


    “快,你們不是按住了他嘛,快點,我馬上就要弄死他……”


    暮色四合,一個蕭瑟的月夜。


    “嗬……你們都意圖,我怎麽會不懂呢。”


    站在原地的離不棄,突然露出一個極慘淡的微笑。


    “嗯?”


    “你們快點把他抓住!不要扭扭捏捏……”


    “抓我?不可能的。”


    下一刻,離不棄的唿吸,也平靜下來。


    他努力維持內心的穩定,旋即運起雲隱步。


    “唰”地一聲,眼前的世界,都開始放緩。


    離不棄卻可以在這莫名停止的空氣中活下來,如自然般繼續運動。


    “你們就是不要命了。”


    他的手上,奇葩好似覺醒的妖核,在繼續發熱。


    ……


    什麽鬼……


    離不棄微微點頭,最終沒了聲音。


    他的影子,無聲無息動了起來。


    “嘩啦啦……”


    行雲流水,自由自在。


    離不棄的腳步抬起之時,這個世界都沒了聲音。


    他的世界空氣產生刹那的凝固,他卻在這值千金的須臾之間挪移。


    這一切,看似無法做到,但他已經成功了。


    “他,他跑了!”


    時間的流速又一次重歸正軌,離不棄眼中熠熠生輝。


    “你們怎麽都不太厲害。”


    下一刻,他利索地踩上佩劍,“唿啦”一聲,騰空而起,直接飛遠。


    他的身體在不住顫栗,一切的一切和他交匯。


    唔,他的佩劍,性能還不錯嘛……


    在離不棄飛離地麵之時,大驚小怪之聲出現,讓他的速度更快,更為誇張地留下白色的軌跡。


    “追!”


    幹脆利落聲音過後,離不棄早已一頭紮下去。


    他毫不猶豫落下山峰,對準地麵,開始俯衝。


    他不願意被人操控,更別提自甘墮落被殺。


    至少,善千年還等著自己迴去。


    他又豈能會甘拜下風!


    “唿--”


    下一刻,離不棄眼前突然發花。


    熱浪撲麵而來,瀟瀟灑灑而下。


    離不棄無處藏身,突然產生的熱度,讓他措不及防。


    “這是……”


    吃力地伸出手,離不棄的喉嚨之中,也一片灼熱,好似火焰搖曳。


    “這是……是火焰?!”


    透過模糊的視線,離不棄望見一臉諷刺微笑的少年。


    他是淩川,此刻利落翻腕,“唰”地一聲噴出冉冉開放的紅蓮。


    蓮花?


    下一刻,離不棄的心髒突然一陣蹦跳。


    先前的一切祈禱,一切想法,此刻密密匝匝朝著他這兒撞擊。


    眼前冉冉一朵紅蓮,突如其來泛起火焰。


    在離不棄還沒打出冰霜的時候,淩川早已大喊大叫起來。


    “快快快,我,我,我馬上就不行了,他殺人!他對我幹了什麽!”


    “他……”


    下一刻,離不棄感覺自己伸出去的手中,握著一個堅硬的東西。


    它刺人而滾燙,讓離不棄恨不得將它扔出去,和恐怖的烈焰,合為一體。


    “你都可以去冶煉它了。”


    這是一朵高升之中的紅蓮,身上花瓣邊緣卷曲,帶著嬌豔欲滴的光芒,卻沒有香氣。


    不過,它的造型,分外大膽。


    八片蓮瓣,非比尋常的熱度,力量從它展開的花瓣中透出,朦朦朧朧間,淩川顯而易見的竊笑被反彈。


    離不棄無聲地翻起白眼。


    下一刻,他伸出去的手上,突然發燙。


    “嘶嘶”的聲音,若有若無,讓人心悸。


    “你--”


    在離不棄尚未反應過來之時,眼前淩川早已繼續噴火。


    “你們先撤,我看看他有什麽能耐!”


    他的臉上,滿是囂張之意,和之前那個安安靜靜的弈棋少年,形成天壤之別。


    離不棄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沒想到,這樣一個精通棋局的人,是個容不下半點違逆之人?”


    他說得匆忙,聲音也輕微。


    “什麽?你想說什麽?”


    下一刻,離不棄的手上,妖核……脫手飛出!


    “你……”


    淩川的臉,泛起紅暈。


    他目眥欲裂,近乎瘋癲。


    他的身上,有數以百計的水霧撲麵而來。


    “這是怎麽迴事……”


    頃刻,離不棄聽見耳畔緊促的風聲,心中發急。


    “你給我迴來!”


    ???????怎麽了?


    他已歸心似箭,但妖核已經飛出去。


    他的臉上,逐漸多了急躁之感。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現在,他身上的冰霜自然不夠,居然是它飛了出去,為他抵擋了絕大多數的傷害。


    雖然新鮮,雖然不知所措。


    但,淩川的臉色變得異常精彩。


    “滾!”


    他的眼底,刹那亮閃。


    他們的攻勢,看似旗鼓相當,但離不棄,在天地之氣的積蓄程度上,分明甘拜下風。


    “你真的……”


    下一刻,他眼前的世界,卻莫名亮了起來。


    “嘩!”


    鋥光瓦亮的顏色,黃橙橙之中,更有清澈存在。


    金光刺破空氣,甚至化解火焰的攻勢。


    離不棄被驚得愣在原地。


    他絲毫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看到他的妖核突然飛上天,而且成為黃銅顏色的詭異法器?


    “我根本不知道!”


    但淩川,比他更為狼狽。


    “你,你,你……”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像樣子。


    他的表情無助,帶有思緒翻湧。


    世界萬物都在滾動,火焰的顏色被徹底掩蓋,本已落日的天空中,多出一輪新的旭陽。


    它冉冉升起,身上帶有蓬勃殺氣。


    暖暖的光芒從它身上透出,直射淩川身上。


    “啊!”


    下一刻,他再度狂喊起來。


    “你這個殺人魔!你這個有毒的東西,六親不認的……”


    一時語塞。


    他被光線晃花了眼,眼前影影綽綽都是幻影,讓人心焦。


    正心急之時,淩川張著嘴,想繼續罵幾句的時候,卻突然沒了罵人的興致。


    而離不棄已作好飛天的準備。


    他和淩川之間的距離,也不再短。


    這是讓人望塵莫及的距離。


    ?????????


    “這還是妖核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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