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州城,征西將軍府內一處僻靜的院子裏,馮櫻看著院中央燦爛的夏花,神色怔怔。她其實不想來並州城離開趙隸身邊的,可雁城乃是軍城,多有不便之處,自然是待在州城妥帖些。


    沐浴暖陽,馮櫻一手擱在窗前捧著臉,一手緩緩撫摸過平坦的小腹,喃喃細語,不知在說些什麽……


    一日無事,次日一早,趙隸與鄭英雙雙從床榻上醒來,鄭英臉色通紅的輕輕嗅了嗅。看著這一幕的趙隸頓時狼心大起,壞笑著就欲俯身上前做些什麽,可就在這時,門外卻傳來了軍卒的聲音。


    “報將軍!黃、崔、肖三位將軍有要事求見!”


    煞風景!趙隸不滿的眉頭一皺,可隨即卻是心中一顫。三軍主將一同前來?要事……怕是有大事啊……怎麽迴事?!難道……趙隸心中閃過一道邋遢的人影,鄭義!


    “讓他們在廳中等候!”不再多想,趙隸沉著臉在鄭英的幫助下匆匆披甲起身,大步離去。


    來到大廳,隻見早已等候的已久的三人齊齊迎上前,拱手道:“將軍!”


    趙隸擺擺手,上前道:“不必多禮,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終黃敢苦笑道:“玄武軍……”


    果然是他!趙隸聽到玄武二字,頓時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還真跟鄭義有關。


    “玄武軍,失去聯係了……”黃敢苦著臉道。


    “胡說什麽?!”趙隸想也不想就開口道:“近萬騎軍,說不見就不見了?”說完看著仍是一臉難堪的三人,趙隸頓時心下一涼,“真的?”


    “嗯……”黃敢低低應道。


    “混賬!”趙隸如同怒獅一般大吼一聲,隨即強行壓下怒氣,磨牙般問道:“說!到底怎麽一迴事!”


    “昨日玄武主將鄭義找末將問了一些關於西域的事後,就直接領兵奔西而去。”崔器上前開口道:“聽聞是將軍下令,因此末將也就沒有多問。隨後傍晚便接到了玄武軍在雁城以西八十裏與烏孫騎軍接戰。據斥候迴報,烏孫僅有千騎,因此也就沒有多想。可隨後便再也沒有消息傳來……”


    “直到今早,不見玄武軍迴營。察覺不對我們便派斥候前去查探,誰知雁城以西百裏方圓都查探一遍,也沒尋到玄武軍的蹤跡……”肖元象亦是開口道:“這才知曉不妙,前來稟報將軍。”


    交戰至今,一些沒有言明的潛規則已經形成了。雁城以西,西域以東中間便是戰場,烏孫攻城無力,楚軍則進攻不足,因為一旦過了百裏,深入西域後,便很難再迴來,畢竟在哪,烏孫可輕而易舉的聚集幾萬騎軍,這是目前楚軍吃不消的。


    “一萬人……不可能全軍覆沒。”趙隸冷靜下來,沉吟一番,想到一個念頭,隨即雙眼瞪大,喃喃道:“他領著玄武……進西域了!”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太大膽了!便是如今與烏孫交戰已久的黃敢三人,都不敢領軍過百裏之線。這個鄭義竟然剛來雁城,就帶著還是新軍的玄武,進西域了!


    聽到趙隸的話,黃敢三人沒有詫異,因為他們三人也猜到了……


    “將軍,直到現在,西域那邊也沒傳迴消息,我等連玄武軍此時到底是何情形都不知道……”黃敢皺眉說完,抬頭看了一眼趙隸又道:“可要前去救援?”


    “當然不能就這麽放棄!就算要斬了鄭義,也得等他迴來再說!”趙隸咬牙令道:“傳令三大騎軍即刻整軍,隨本將親赴西域邊地!”


    這一月來血戰廝殺,所得戰馬可以說全配給這個玄武軍了,若是一旦玄武軍身陷西域,那豈不是……不能放棄,最少在沒得到確切的消息之前,不能就這麽放棄!得試試……


    “諾!”三人沉聲一應,轉身離去。


    “怎麽了?”趙隸正欲隨之離去,鄭英卻是從外麵走進來問道。他剛剛看到黃敢三人行色匆匆,自然知曉有事發生了……


    “鄭義這王八蛋帶著玄武軍進西域了!”趙隸低吼一聲,邁步屋外,隨即腳步一頓,扭頭道:“讓雁城戒備!城中步軍弓不離手,刀不離身!”


    “諾!”鄭英話語未落,麵前卻已然沒有了趙隸的身影。


    一個時辰之後,近三萬騎軍在離城百裏左右停下,趙隸勒馬在前,望著眼前的大地眼神陰晴不定。他在盤算,要不要進西域……要是進去,無非碰到兩種情形。


    其一,玄武軍還在作戰,他殺進去為其解圍。然後一同再殺出來,這樣在西域之地與其數萬精騎作戰,戰損必然極大!


    其二,玄武軍已然覆滅,他殺進去便是一頭撞進烏孫精騎的懷裏……


    進還是不進……趙隸在猶豫遲疑。一場近七八萬的騎軍大戰,一觸即發!


    “將軍,不對!”肖元象眯眼望著前處道。


    “怎麽了?”趙隸皺眉問道。


    “我三大騎軍集結而來,足有三萬!可是將軍你看……”肖元象指著前頭空無一物,一旁荒蕪的大地道:“烏孫卻是連個探子都沒派出!往常我軍一旦派出上千騎軍,烏孫就必然有探子在遊曳四周,可今日我軍傾巢而出……卻是……”


    “西域有變!”一旁黃敢眼前一亮,低喝道。


    唿……趙隸點點頭,大手高高舉起,就準備下令進西域!不管如何,至少現在種種跡象都在證明,烏孫內部有變!不管怎麽迴事,對此時的趙隸來說,都算是好事。


    然而就在趙隸出發二字就要喊出口時,大地卻開始震顫了……


    他們沒動,也就是說有騎軍在遠處奔騰,視線所及,什麽都沒有,然而大地的震顫卻如此清晰,這說明來者至少上萬!


    於是趙隸生生咽下出發二字,改口喝道:“備戰!”


    “備戰!!!”傳令兵奔於陣前呐喊,抽刀之聲頓響。


    前軍一側,田猛感受著大地的顫抖,緩緩抽出了腰間楚刀,眼神異常冰冷。前幾日,他屬下一名跟他關係很好的司馬戰死了,為替他擋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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