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長關守將於是下令道:“放下草筐,勘驗印章。”


    很快,摩挲著手中帶有征西二字的印章,守將堅毅的麵龐閃過一絲猶豫,隨即咬牙道:“開關!”


    “啊?將軍!這就放他們進來……”一旁副將驚道:“關內守卒六千,末將不是怕什麽,隻是剛剛將軍才落了征西將軍的麵子,若是讓他進來之後,借機發難,懲罰將軍怎麽辦?莫不如不去理會,料想他們等會便自行離去了……”


    守將捏緊手中印章,麵色冷峻道:“開關!”


    見此,知曉自家將軍脾性的副將不再開口勸說,歎口氣下了關牆,去打開關門。


    趙隸見關門大開,便不再遲疑,領軍直接奔入長關內,在進關牆前,趙隸抬頭與上麵的守將遙遙對視了一眼。進了長關之後,入眼便是一片營寨軍營,料想便是關內士卒休息的地方。


    勒馬止住,不多時一群披甲之人便匆匆趕至身前,先前的守將亦在。


    翻身下馬時,田猛憋著火故意撞了一下近前一人,直接將其撞倒在地,看著這人狼狽的模樣,田猛咧嘴一笑,帶著幾分嘲笑道:“長關守卒未免太過孱弱了些……”


    “你!”地上那人頓時大怒,起身就要上前,卻被他人攔下。


    而闖關守將亦是麵色一沉,卻沒說什麽,而是大步走到趙隸身前,單膝跪下道:“長關守將,項北!參見征西將軍!”同時右手高舉,奉上印章。隨同之人亦是紛紛見禮。


    項北?!項家的人?趙隸眼睛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接過印章開口道:“起來吧,鎮北將軍項仁章是你何人?”


    項北起身,不卑不亢道:“迴將軍,是家父。”


    “嗯,父親在幽州孤戰,安排兒子在後麵留些後路倒也合理。”趙隸語氣平淡,說完這話便看著項北的神情。


    隻見項北麵色一漲,還沒說話,旁邊的副將便上前拱手憤憤道:“將軍奉大將軍之命巡視長關,我等不敢不從,可將軍又何必羞辱我等?!”


    “羞辱?”趙隸側頭詫異一笑,隨即低聲道:“就當羞辱吧……”


    “你!”那副將指著趙隸勃然大怒,趙隸身側的田猛卻已然上前一步,一拳打向那副將,看著倒在地上的副將不屑道:“放肆!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指我家將軍?!”


    見田猛如此,周圍軍官頓時大怒,扶起副將便作勢要上前,遠處圍觀的軍卒們亦是同仇敵愾,隱隱要圍上來。身後的地龍營將士們見此亦是按刀在手,大有一聲令下便拔刀的意思。


    就在田猛以為要打起來的時候,卻見項北怒斥道:“都幹什麽!”然後斥退那些圍上來的軍卒,扭頭看向趙隸拱手道:“將軍前來巡視,我等自然配合。還望將軍莫要再挑起事端,同為大楚將士,還望將軍給我等一些尊重!”


    “尊重?”趙隸喃喃一聲,沒有在開口,而是邁步走向關牆。


    這什麽意思?項北惱極,握拳怒哼一聲,跟了上去。


    長關之牆,厚有一丈!長也有三丈之高。要知道,這可不是一處,而是整整幾十裏!


    “雄偉啊……”沒有理會兩側沒有見禮,而是有些敵視的軍卒,趙隸喟歎道。


    “當然!”身後跟上來的項北自傲道:“此關自開始修建時,便修築不斷,添磚加瓦至今,方有此關!”


    站在關牆上,趙隸俯瞰西北方,開口道:“你在自得?”


    ?項北一愣,隻見趙隸迴首冷冷看著項北道:“你在自得什麽?長關越是雄偉,就代表爾等越是廢物!”


    “你!”項北被這接二連三的折辱,也有些沉不住氣了。


    “怒了?”趙隸嗬嗬一笑,環視一圈放聲道:“怒就對了!披甲之人,若是沒了怒,同那些青樓賣笑女子又有何意?!”


    “有話但說無妨!”項北沒了敬稱,冷冷道。


    “嗬嗬……”趙隸嗬嗬一笑,然後開口道:“並州二地,各有邊患。情形亦是相同,這點你都該知曉。可為何最後是我嶽丈得了大將軍?”說到這,趙隸上前一步,直視項北道:“因為我盧狄,領著我並州兒郎深入西域,滅了他十三國!殺了他五萬多人!!!朝廷不敢不給!懂嗎?!”


    說到這,趙隸大手一揮,帶上來幾名地龍營士卒,讓其卸甲。長關士卒們看著這幾個赤膊上身,裸露上身疤痕的軍卒神色一怔……這個征西將軍要做甚?


    隻見趙隸指著地龍營將士們身上的疤痕怒喝道:“看到沒?!本將帶來的還隻是新近招募之兵,沒隨本將去過西域的!可僅是這樣,身上之傷,也是爾等這些人沒見過的!無戰之時,我並州兒郎一日一訓,三日一比!有戰之時,你去問問,我並州上至將軍下至士卒,誰不求戰?!誰不敢戰?!”


    “老子盧狄,打的西域不敢東視,並州已然大安!為何還要這般拚命訓練,拚命求戰?為何啊!!因為老子去過幽州!親眼見過幽州之景!本將要帶著並州鐵騎,打到幽州去!”說到這,趙隸一把抓住項北的脖頸,怒吼道:“你項北,鎮北將軍的兒子,幽州如何,你該最是明了!!折辱?你也配我辱你?!龜縮在長關這個烏龜殼裏,爾等誰不是懦夫?誰不是廢物!!!”


    “啊啊啊啊!”被趙隸掐住脖頸的項北滿腔怒火,瘋狂怒吼。


    可趙隸仍是緊緊握住手,冰冷雙眸掃視四周道:“前段時間,我深入幽州,碰見了一個幽州老人。他與我說了一件事,當年草蠻入幽,他堅守城池八十一日,城中老弱赴死入鼎烹,青壯食親人血肉而守城!當年逢此大亂,朝廷卻在這修築長關!那老人問我那八十一日在等什麽,本將不知,也不想知道,本將隻知道一點,幽州百姓此時正在被人魚肉,便是項仁章也在幽州守著,你呢?!項北?此關守卒也有幽州之人吧?”


    “啊啊啊啊啊……”不知是窒息還是想起什麽,項北涕淚橫流,瘋狂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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