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趙隸怒吼出聲,赤紅著雙眼,就要殺向前處正在裝填的黑衣漢子們。這時秦廣義已然迴身,拉住趙隸吼道“走啊!!”


    微微恢複理智的趙隸一咬牙,抱緊懷中的馮櫻,隨著秦廣義撞向灰袍武者們。撞!就是撞!不顧刀劍入體,不顧利刃傷身,死命向前!勢必要與他們擠在一起,用他們來擋住身後即將而來的又一波致命弩箭!


    最邊緣的左池此時還不明白,這是怎迴事,這幾人怎麽突然像瘋啦一般,拚著被砍死也要擠進自己人中?很快,答案來了!當他看到一根根弩箭射來之時,眼中頓時充滿懼意!是弩!五步之內,非化勁一流不可擋的弩!大殺器啊!身體反應極其之快,顧不得奔逃的趙隸他們,閃躲兩旁,弓箭尚且讓他懼怕,更何況這勁弩?


    沒有人,沒有人願意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力抗這勁弩的威力。在知道身後是何情形後,所有灰袍武者再顧不得趙隸他們,拚命閃躲一旁。


    看著空出來再無阻攔的前方,趙隸與秦廣義卻沒有什麽喜色,隻見秦廣義一把扯過張丘,與趙隸一人抱著一人,瘋狂逃竄。其實,與其說是馮櫻被趙隸抱在懷中,倒不如說是被釘在懷裏。透過衣衫,趙隸能清楚的感知到血肉之中的尖刺在損磨他的骨肉,那是透過馮櫻體內的弩箭……


    砰砰砰,幾根弩箭射向二人身後,刺穿他倆的背脊,可即便如此,二人仍是沒有迴頭,最好的機會,就在眼下,容不得迴首!逃!逃!逃!迴頭就是死!


    忍受著身上被勁弩刺過的劇痛,二人狀若瘋魔,不管不顧的穿過灰袍武者讓開的空隙,衝下邙山!看著消失在夜幕中的人影,左池心有餘悸的看著黑衣大漢們,怒吼道“你們在做什麽!!!”


    為首的大漢皺皺眉,冷聲道“執行郡守大人之令。”


    “顧柏!又是顧柏!沒有他,老夫早就擒下那幾人了!知道嗎?!!”暴跳如雷的左池嘶吼著,隻見顧柏緩緩走來,冷聲道“本官隻看到那幾人在不斷衝襲,而你們隻能無力的任其衝襲!”


    “放屁!”左池安耐不住心中怒火,怒罵道“你知道個屁!再拖一會,待到他們內力耗盡,到時候就是甕中之鱉了!你個蠢貨!”


    看著一臉怒意,破口大罵的左池,顧柏一愣,有心訓斥,可見左池這般癲狂,害怕他狗急跳牆,於是咬咬牙,暗自忍下,下令道“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去追!”


    身旁甲士趕忙追去,左池扶刀而立,看了看四周被弩箭穿死的灰袍武者,眼中滿含恨意的瞪了一眼顧柏,扭頭追下邙山。莫家這次調動八百甲士,一百弓手一百灰袍,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卻連一人都抓不到,到時候必定顏麵盡失,在這荊州的威名必定一落千丈!可以想象,到時候發起火來的家主……最好的泄怒對象是誰……


    顧柏?左池搖搖頭,不可能,總歸是一郡之守,同為右相門下,不會讓對方太過難堪。哪怕是因他才跑掉了對方。接著可以預見,最好的頂罪之人……就是自己!


    想象著家主的手段,左池心底滿是寒意,追!一定要追上他們!哪怕……哪怕是帶迴一具屍體也好……決不能空手而歸!!!


    心中無聲嘶吼的左池瘋狂疾馳,眼中滿是憤怒懼意,怒的是顧柏的蠢令讓趙隸他們逃走,懼的是一旦抓不住人,自己迴去之後……


    可是夜幕已至,離開了篝火的照明,僅憑暗淡的星光,追上那幾人,談何容易?更何況離了這邙山,四周盡是密林險山,在這茫茫林海間去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此時趙隸與秦廣義各抱一人,奔馳在下山的路上,身體上的劇痛已然麻木,雙眼死死地盯著前方,快!再快!離開邙山,鑽進林子就行了!!!


    終於,二人一路行到了滿山下,看著前方陰暗的林子,沒有遲疑,不敢耽擱,直接衝進其間。咚一聲!趙隸不慎被絆倒在地,前方的秦廣義趕忙停下,來到趙隸身邊,沙啞道“把櫻丫頭給我。”


    掙紮著起身的趙隸搖搖頭,從喉嚨間擠出聲音道“被……弩箭……釘在一起了,快走,不要耽擱。”


    透過淡淡月光,秦廣義看到前後皆有弩箭的趙隸,一咬牙,就要繼續奔馳。


    就在這時,隻見前處閃出兩道人影,昏暗下根本瞧不清人臉,已是驚弓之鳥的二人,頓時挺劍就要攻去。


    隻聽一道女子的聲音傳來,“莫急,跟著我們走。能帶你們活下去。”


    似乎有些熟悉?趙隸有些混沌的腦中閃過一道身影,是先前在木台前的那兩個衣著粗麻的女子!


    信不信?趙隸與秦廣義對視一眼,看著已經背身離去的二女,一咬牙,趙隸沉聲道“跟著走!”


    於是在二女的帶領下,兩人一路在林間疾馳,路遇想要上前的猛獸豺狼,亦是不跟其計較,哪有時間?!行至半夜,見二女突然停下,趙隸趕忙問道“怎麽不走了?”


    這二女迴首,皆是汗水浸濕鬢角,一道冷聲有些氣喘籲籲道“應該無事了……在這崇山峻嶺間,不可能在追上了來了。”


    趙隸見此,微微安下心,可氣剛一鬆懈,渾身酸痛襲來,不禁便跪倒在地,見此,稍矮的身影趕忙過來,看到被弩箭釘在一起的二人,頓時忍不住捂住口鼻發出一聲驚唿。


    趙隸垂頭看向懷中的馮櫻,緊閉雙眼,毫無動靜。顫抖著手緩緩伸過去,探相其鼻尖。沒有一絲氣息……


    這是……死了?趙隸腦中轟然作響,丫頭?!雙眼一黑,幾欲昏厥。


    一旁的秦廣義也是放下張丘,這少年一接觸地麵,忍不住便痛醒過來,混沌的雙眼四瞧,看到趙隸後,虛弱到“小爺……我……我何苦跟你瘋這一場……咳咳咳……我會不會死啊……”感受著體內的劇痛,少年無意識的喃喃道“老頭子……我不恨你了,好想你……”然後又想到什麽,扭頭對著趙隸道“盧狄,我臨死前跟你說個事,我不姓張……我姓趙……”說完,頭一扭,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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