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來,你想要我的性命,直接誅殺了老孫便是,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孫行者怒吼一聲。


    如來笑而不語。


    孫行者哪裏知道,要複活九玲瓏萬足天霸是一件及其複雜的事,需要滿足各種稀奇古怪的條件。


    如來佛祖計算了多年,方才找到孫行者。也是最近才發現,或許六耳獼猴可以替代他。


    光一隻六耳獼猴還不足夠,需要奪取孫行者的命數才行。


    這涉及到複雜的、對於天命的運算。


    如來尊者沒有天仙位業,全靠十萬分化身追逐所謂的命運使者,四處搜尋訊息,以及自己的聰明才智加以推演。


    獲得這個結果並不容易,時機轉瞬即逝,所以如來尊者絕不肯放過。


    “妖猴,休要聒噪。你敢冒充老孫?納命來!”六耳獼猴已經將自己當成了真正的齊天大聖,言行舉止自然流露,渾然天成,毫無破綻。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孫行者感覺到一股絕大的法力摁住了自己的琵琶骨,又有一股冰冷的靈氣鑽入了自己的天靈蓋中,企圖絞殺自己的神魂。這是如來的手段,確保渾身銅頭鐵骨的孫行者能被這一棍解決掉。


    一棍打來,硬如金剛的石猴腦漿迸裂,身體軟綿,一命嗚唿。


    大日如來的金光繼續照耀,要將孫行者的神魂也徹底剿滅。


    關鍵時刻,一條時空隧道打開,將孫行者的魂魄接走。


    這條隧道正是當初孟遊預留,準備最後關頭與西天諸佛決一死戰之用,沒想到卻派上了用場。


    時空隧道中,孟遊身邊跟著紫離靈、白骨夫人以及通天教主。


    “沒想到,六耳獼猴取代齊天大聖的傳說居然是真的。”孟遊捧著孫行者的魂魄,無不歎息地說道:“一代大妖居然這樣身死道消,可惜,可悲,可歎!”


    然而,就在瞬間,那魂魄卻冒起精光,開始了演化,從一團並無具體形狀的氣霧逐漸變出了猴子的形狀。那明光中的猴子蹦蹦跳跳,顯得欣喜異常,似乎終於脫去了渾身的束縛,重得了自由的感覺。


    孟遊伸手一撫,獲得了孫行者的記憶,隨即大喜。“啊,我明白了,這才是我知道的那個真正的齊天大聖。之前的孫行者不過是他的前導而已,所以才會有幾個兄弟姐妹。原來他果然隻是肉身生長,並非真的石猴。既如此,隨我去花果山吧。”


    當孟遊來到這個世界後,他聽說了與自己所知迥異的孫行者出身的傳說。


    孫悟空是一代大妖之後,驪山老母是為大姐姐,通天大聖是為大哥,他一門五兄妹,皆是大妖。


    這是個混亂的世界,與孟遊記憶中的世界既有相似之處,又有背駁之處,但歸根結底,總有許多線索是彼此聯係的。隻不過,時間點出現了混淆。


    現在,至少孟遊知道,孫悟空是可以從石頭出生的。


    “孟郎,你萬裏迢迢趕來,不為艱險,難道就為了這個猴子嗎?”在紫離靈的眼中,孫行者畢竟隻是一隻普通的妖猴,不足為奇。


    孟遊沒有立刻迴答,讓紫離靈感到一絲不悅。她暗忖:“他果然開始跟我有隔閡了。”


    其實,孟遊並不在乎到底是紫離靈陷害了鴻鈞老祖,還是三清擊敗了自己的師父。他看著孫行者的魂魄發呆,是想找出這段曲折背後的,天意的角色。


    孟遊根據地龍大聖的稟告,知道孫行者遇到了六耳獼猴,特意涉險趕來,就是想弄清楚為什麽如來佛祖會召來六耳獼猴。


    “這可不是簡單的猴子,他托身在大妖的家中,但其實卻是田產石猴,識海之中有天地混沌的印記……不僅如此……他的身體內,還有改天換命的力量,如來不識貨,讓他陪唐三藏取西經,真是大材小用,暴殄天物啊。”


    說話間,神魂已經凝結成型,似乎又有了神智。


    ‘孫行者’隱隱約約聽見說話,弄清楚了前因後果,不由得痛哭流涕。“如來害我,他害了我……”


    “何必悲傷,你雖失去了法身,但神魂尚在,焉不能重新來過?”孟遊對孫行者的觀感畢竟與別不同。看著他,心理既同情又喜歡。前番與他交戰,發覺孫行者武力稀鬆平常的失望之情早已經蕩然無存。“隨我迴去花果山,我助你重獲金身。不僅重獲金身,還要讓你成為真正的英雄!我有辦法將你的修為提高十倍!”


    孫行者早認出說話的是孟遊,將信將疑。“我與你非親非故,你為什麽要幫助我?”


    孟遊爽朗地一笑。“你我都是被天意推著不得不前進的人。之前為敵,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如今陣線一致,理應同仇敵愾。”


    是的,陣線一致。現在的孫悟空,再不是那個護著唐僧西去的齊天大聖,而是一個要為自己複仇的落魄行者。


    孫行者心裏微微激動,但仍保持戒心,畢竟不知道孟遊到底意欲何為。


    孫行者之前已經見過孟遊,又聽共工提起過孟遊,對孟遊好奇之餘,更有無限的忌憚。


    孟遊不再說話,將孫行者的魂魄護住,下一刻,已經從時空隧道出來,神不知鬼不覺迴到了花果山中。


    孫行者一眼望見不遠處的水簾洞,心頭悲傷,再次痛哭。


    “來吧,猴王,跳入那塊靈石之中,受天地靈氣的孕育。等你再出世時,就是一個真正能夠掌控自己命運的英雄了!”


    孫行者到此方才知道,原來孟遊是真心救自己。


    若不是孟遊出手,自己已經神魂俱滅,萬劫不複。如今,花果山就在腳下,水簾洞就在眼前,自己的機會又來了。


    一念及此,恩怨分明的猴王再不矜持,倒頭就拜。“教主對我有再造之恩,弟子願意拜在師父門下。”


    “好極了!”孟遊想聽的就是這句話。“為師助你成功!”


    沒有法力的孟遊無法自行施法,但卻有通天教主代勞。


    一道白光掠過,托起孫行者的魂魄,瞬間進入了靈石。


    孟遊伸手將靈石托在手中,說了聲:走!


    隨即將靈石投入了自己慣常用來烹飪的大鼎之中。


    大鼎外已經有三昧真火蒸騰。鼎中則是無數珍貴食材。


    孟遊要替孫行者做一道神菜,滋養他的神魂。


    五百年太久,孟遊要在五十日內讓孫悟空重新出世。


    日月交替,寒暑輪迴。鼎中自有天地,眨眼便是‘數年’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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