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乞丐喚過一名屬下,低聲耳語了幾句,臉上閃過一絲殺意。冷笑聲中,口上盡是奉承話。


    胡謝之知他是指責自己,抱了這嬰兒。便欲叉開。當下朗聲道:“還未請教朋友姓名。”


    那乞丐道:“蒙江湖朋友抬愛,送一個渾名鐵拐李。”


    胡謝之遊遍山河,見多識廣。自然知道鐵拐李是黑魔教的三星祭司。在教中地位僅次於黑魔教教主。胡謝之心想,常聽旁人說黑魔教邪門,私營鹽鐵,很少有人知道它教址所在。卻不想它還有殺嬰活祭的這等邪門規矩。他教中弟子雖多,可要從我手中奪去這孩子卻難。心中主意一定,便道:“原是黑魔教的三星祭司,久仰。”


    鐵拐李口稱:“不敢。”打了個手勢,從酒樓下又上來十多個人,把胡謝之圍在中間,胡謝之惱他奸詐,頓時豪情一,冷冷道:“是想搶嗎?”


    鐵拐李道:“這嬰兒是我教祭聖之物,萬不能由你帶走。”


    胡謝之道:“有本事便來拿。囉唕什麽?”周圍眾人,一時攝於胡謝之豪氣。不敢上前,胡謝之脫下披風,把那嬰兒小心負於背上。


    “上,大家奪迴那嬰兒,教主有重賞。”鐵拐李喊道,果然是重賞之下有猛士,那周圍十多人,便並肩衝了上來,胡謝之身形一閃,猶如雷電,往左邊那人飄去。登時便卸了那人的雙臂。後麵兩個又攻到,胡謝之反手兩掌,蕩開攻來的那兩柄樸刀。扭轉腰身,向前一記煙雲掌。震開眾人,鐵拐李看到眾人不是胡謝之的對手,便舞開鐵拐攻了過來,立時這兩大高手鬥在了一起,鐵拐李一招指南打北,直奔胡謝之胸口而來。胡謝之一招煙斜霧橫。身形變幻不定,虛虛實實。鐵拐李大驚,心想:“他之前百招之內,勝不了我。怎麽片刻間,一招之內,便逼的我無從出手。”當下不敢冒險出手。迴拐自守。胡謝之心想:“等黑魔教教眾一到,我脫身不難,卻要護這孩子,隻怕不易。”便一掌逼開鐵拐李,輕身遠飄而去,朗聲道:“這孩子我要了,望貴教成全。”待“全”字說完時,早已不見了胡謝之身影。


    胡謝之本是江湖上有名的遊俠散人,行蹤漂忽不定,他遠飄而去。黑魔教便再也找他不得。


    話說胡謝之,那天從宣花鎮離開後,胡謝之便想把背上嬰兒寄養在那附近人家,又擔心黑魔教趁他不在,傷那孩童。便帶孩子,往北而去。


    一日,太行山下的官道上,一個黑衣人乘馬緩行,懷中抱有一個嬰兒。這人正是胡謝之,時值盛夏,這太行山也一副生機,倒有了幾分江南山水的峻雅。胡謝之心想:“我聽人說,燕趙大地,古多慷慨悲歌之士。民風純樸。今日到太行山,不妨留顧一番。也不枉來此一遭。”當下主意打定,便縱馬上太行山,快到中午時分,胡謝之遠遠看見山崖那邊似有炊煙,胡謝之心想:“這麽高的山上,難道會有人家。也當真是少有,我不妨去看看。”待胡謝之來到那崖前時,便吃了一驚。隻見這崖邊參差不齊的,一一都是人家,再往那崖下望去,深不見底。以圓木築成小路,從那懸崖上而過,顯得驚險無比。胡謝之心道:“世上都說,華山險,這崖邊淩空路,卻也是奇險無比。像這種把村子建在這麽險峻崖邊的,生平少見。”


    胡謝之感慨萬千之際,忽見一年青人,獵人打扮,便問他道:“敢問小哥,可是這村裏人?”


    “俺是王小虎,住在村東頭的崖邊。”王小虎道


    胡謝之道:“我是路過之人,懷中嬰兒,甚是饑渴,可借宿幾日否?”


    王小虎道:“先生你有話就說,淨整些文縐縐的,俺真聽不懂。”


    胡謝之喜歡這漢子耿直,也不生氣,道:“我想去你家住幾天。”


    王小虎道了聲:“好。”便伸手來拉胡謝之,也不待胡謝迴答。


    胡謝之便由他拉著,不多時,兩人便到了王小虎家,王小虎熱情好客,就立時讓妻子煮食沽酒,款待胡謝之。胡謝之心想:“這裏民風質樸,風光怡人,我身旁有這孩兒需要照顧,不妨住在此間,待孩子長大成人,再去遊那大好河山。”這數月來,胡謝之時時與這嬰兒為伴,雖然這嬰兒還不會言語,然而胡謝之每每看他那純潔的眼睛,便覺的憐愛無比。又時常思及這嬰兒可憐的身世,更加的疼愛。


    從此以後,胡謝之便在這崖東村住了下來,打獵為生,閑來無事,站那崖頭。觀煙霧縱橫,悟武學至道。


    青山還青,斜陽猶在,隻恨年少,不似青山,亦非斜陽。匆匆間,十年便過。那“神龍不見影”的遊俠胡謝之,也有了煩惱絲。當初那嬰兒,也成了少年。當真是光陰易主,經塵變幻。


    一日,胡謝之打獵歸來,便把胡臨喚到跟前。原是胡謝之想這孩子,是自己從湖邊救來,就取名胡臨。古月曰胡,臨水之側。


    胡謝之道:“臨兒,今日我出門之前,叫你讀的書,你讀的如何了?”


    胡臨做個鬼臉道:“孩兒讀過了。”


    胡謝之道:“那我問你,呦呦鹿鳴,食野之萍。下麵是什麽?”古人讀書,往往是先誦讀百遍,再求其解。所謂:“書讀百遍,其意自現“大抵便是如此。


    胡臨不等胡謝之說完,便接著背道:“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德音孔昭。視民不佻,君子是則是校。我有旨酒,嘉賓式燕以敖。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吹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胡謝之聽罷心裏喜歡胡臨聰慧,有心要他傳自己一身本領,說道:“臨兒,自今日起,你早上讀詩頌經,下午我教你拳腳武功。你須拜我為師。”


    當下叫胡臨三拜九叩,行了拜師禮,道:“我派在江湖上,名不見經,那是因祖師爺淡泊名利,不願卷入江湖紛爭,且我派收授弟子,條例甚嚴。”


    胡臨不解的道:“那都有什麽規矩啊?”


    胡謝之道:“凡想成我派弟子者,必要天資聰穎,心懷慈悲,不圖名利。”


    胡臨吐吐了舌頭道:“隻這麽幾條而已!”


    胡謝之聽了,也不惱火,隻歎了口氣道:“說著簡單,可古往今來的英雄豪傑,天資聰慧的多,不逐名逐利者少。那不慕名利,心懷慈悲的,更是少之又少。”言罷,似有無盡的惆悵。


    胡臨聽的一知半解,說道:“那爹爹你是我們一派的,那你就是天聰慧,心懷慈悲,不慕名利的人啦!”


    胡謝之不禁莞爾。說道:“小小年紀,莫耍貧嘴,在傳你本派功夫之前,我來問你,讀詩誦經是為了什麽?學武練功又是為了什麽?”


    胡臨心想:“爹爹今日好奇怪。”當下如實答道:“孩兒不知。”


    胡謝之道:“臨兒,你須知道,學文,為知曉大義;學武,為行俠仗義。”


    胡臨雖然聰慧,可畢竟是十歲的孩子,那懂的這些道理,聽的胡謝之如此說,便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應了聲:“嗯。”


    胡謝之道:“今日我就先給你說說本派的源起。”說完這句話,胡謝之略微停頓了下,示意胡臨坐正。便又接著道:“本派源起魏晉,當時羌,匈奴,鮮卑,羯,氐這五族入侵中原,大肆屠殺漢人,後來冉閔建立了冉魏政權,又大肆屠殺胡人。”胡謝之說道這裏時,忍不住微微歎氣。又接著說:“冤冤相報,後來冉閔又慘遭殺害,冉魏政權又頃刻間分奔離析。”


    “那這和本派的來源有啥關係啊!”胡臨不解的問。


    胡謝之道:“本派祖師,就是冉閔的後代,名胤,封太原王,後在西晉官拜直閣將軍,封諸城候,後因朝綱不正,就辭官隱居。觀雲煙起落,自創一派武功,便是本派了。是以本派功夫都以雲煙稱名,入門功夫,便是雲煙起,而最高境界,就是雲煙落。精妙之處在於,因時趁勢而動。不拘泥於招數。當如雲煙,遠看真切,近前而非。博大精深,變幻莫測。臨兒,你可懂的?”


    胡臨聽著一頭霧水,苦著臉道:“孩兒不懂。”


    胡謝之道:“不急,不急。明日清晨,你隨我去東崖觀那雲煙,自然會懂的。”


    胡臨應了聲:“是。”當下二人吃過了飯。胡謝之便在書房,胡臨卻是少年心性,便去找村裏的孩子來玩。


    煙月隨風走,匆匆韶華。十年朝夕過,常恨流水匆匆,常恨光陰無情。


    十年後……


    鄱陽湖碧波千裏,正值夏秋多雨之際,更是煙波浩淼,一望無垠。湖麵上一艘船向湖心駛去,船上的正是黑魔教三星祭司鐵拐李以及黑魔教教眾。


    “李康,這次你立了大功,我會替你向教主請功的。”鐵拐李道。


    “多謝大祭司。”被叫做李康的一個中年人滿臉堆笑。


    “你叫手下弟兄注意,別在家門口出事了。”鐵拐李道。


    “大祭司你放心,有你在,那些小毛賊還不敢來放肆。”李康道。


    鐵拐李聽了,心裏大是受用,甚是得意。“哈哈……”大笑幾聲


    那船直直的駛向湖心,漸漸的,能看到湖心有座小島,船駛向了那小島。那小島上荒涼無比。船駛到那小島前,鐵拐李叫了聲:“李康”


    李康便朝小島大喊:“起閘,三星祭司到!”


    便見小島前,升起一道千斤大閘,似是由機關操縱,大閘升起時,出咯吱的巨大聲音,閘裏麵卻是又是一個小湖,裏麵泊有十多艘船隻,這艘大船亦駛入小湖內,那道千斤大閘又放了下來,由外麵看去,隻見小島,卻不見了船隻。


    那艘大船駛入後,李康又朝那小湖北邊的牆壁喊道:“三星祭司率眾歸”


    那牆壁內有人迴聲:“九荒江湖”


    李康迴句:“聖教至尊”


    隻見那牆壁上的巨石顫動,露出一道大門來,裏麵有層層階梯通向深處,那階梯修的極為工整,以花崗岩鋪成。兩旁牆壁,也打磨的十分光滑,頂上嵌有夜明珠來照亮。


    “李康,張揚,武起,朱修把人帶上,隨我去見教主。”鐵拐李道。


    “是。”四人便來船低囚籠裏來提去那人。


    “李康,你小子現在是大祭司身邊的紅人。可別忘了兄弟幾個呀!”朱修笑嘻嘻的說。


    “朱兄這是那裏話,兄弟能忘了幾位哥哥不成,下次去那怡紅院,我請各位哥哥便是啦!”李康道。


    “哈哈……還是李老弟仗義。”張揚道。


    言罷,四人大笑。這武起卻是個小心的人,當下提醒三人:“莫忘了正事,先帶了那人去見教主吧!”


    “武兄定是想相好的啦!哈哈……”朱修說道。


    言罷,幾人又是哄堂大笑,說話間四人已到船低那囚籠旁。囚籠以精鋼鑄成。端是牢固無比。囚籠內那人雙手,雙腳都帶著鐐銬。披頭散,滿臉血汙,可神情倨傲。待李康四人走進囚籠旁,那人眼睛猛的睜開,精光四射,手中射出了一枚銀針,泛著藍光,登時射中李康,見血封喉,李康甚至都沒有來的及唿喊,就一命歸西了。身子倚著囚籠兀自站立著。


    “李康……”朱修喚了幾身,見李康不迴應,徑直向李康走來。


    那人右手微動,又是一枚銀針,朱修印堂穴便多了一枚銀針。那人,當下並不遲疑,手中兩枚銀針,直奔張,武兩人,一手從李康腰間扯下囚籠鑰匙。


    那武起身材矮小,又生性膽小,走在張揚身後,卻不想因此而逃過一劫。見張揚三人已死,立時奔出船低大唿:“囚犯要逃了,快來人啊!”


    那人正在解身上鐐銬,聽見有人大唿,暗叫一聲:“糟糕,一時心急著去取鑰匙,卻不想沒有結果了那廝。”


    剛出的囚籠,那黑魔教眾人已到船低,攻了過來,那人雙手舉起囚籠,向黑魔教眾人砸了過來,這囚籠又大又重,來勢又快,黑魔教眾人不極閃躲,立時被砸到一片,那人撿起一副鐐銬,隨手一抖,那鐵鏈被抖的筆直,向前刺出,使的卻是一招“直搗黃龍”,黑魔教眾人那裏躲閃的開。隻聽的“砰”的一聲,便有人倒了下去,那人一招得手,也不急於進攻,便迴鏈自守,這時黑魔教眾人已從左右兩邊攻來,那人鐵鏈使一招“三分山河”。招未盡,又變一招“白駒過隙”步履如風,一躍而起,想衝出船低。這時聽的有人喊:“囚犯要逃,放箭,”


    隻聽得羽箭“嗖嗖”,射向那人,那人身在空中,臨危不亂,手中鐵鏈使一式“雪花千落”空中鏈影重重,精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隻是這“雪花千落”本是劍招,那人卻用鐵鏈使了出來。在招式變幻上未免有點吃虧。那人雖砸開了羽箭,卻也被又堵在了原地,那人剛一落迴,黑魔教眾人又圍攻了上來。


    雙拳難敵四手,那人雖然武藝高強,可終究敵不過這圍攻的眾人,亂戰之中,那人肩上挨了一刀,舞動鐵鏈,已不如之前那般隨心所欲。


    “慕容老兒,我勸你乖乖的跟我去見教主。少做這無謂的掙紮。”說話之人,真是黑魔教斜月祭司張舟楊


    那人道:“我慕容英豈是貪生怕死的人。”說話間鐵鏈橫掃,又砸倒幾人,慕容英忽覺腿上一痛,卻又是腿上被砍了一刀。幸得慕容英迴招極快,隻是皮外傷而已,繞是如此,慕容英已是渾身血汙。慕容英心道:“這船低狹小,我手中鐵鏈施展不來,賊人又多,這樣下去,我非被困死的這裏。如果能到那甲板上,情況又不一樣,”當下主意打定,手中鐵鏈迴旋,使一招“扭轉乾坤”,逼開周圍眾人,身形猛的向前,左手使擒拿手,抓住一人,腳下用力,猛的躍起,奔上麵甲板而去。這幾下變化極快,眾人猝不及防,慕容英已在半空,前麵羽箭又“嗖嗖”而來,慕容英把那人擋在胸前,可憐那人,立時被射的萬箭穿心。慕容英一躍到甲板上,擔心賊人突施冷箭,鐵鏈一抖,砸向那排弓箭手。


    張舟揚手中長劍岀手,使一招“劍起星河”空中劍影重重,向慕容英頭頂罩來,慕容英識的厲害,當下不敢攻向箭手,生生收迴鐵鏈,凝神屏息,不敢大意。張舟揚心想:“這老兒臨危不亂,攻守極有章法,倒也不失為一派高手。”當下心裏也不敢輕視於人。眨眼間,兩人已鬥在一起,張周揚使成名絕技“星河流雲劍法”。劍招變幻繁複,劍意似星河流雲,綿綿不盡,又如秋雨,絲絲縷縷。慕容英本出身江南武學世家,家學淵博,所學甚雜。手中雖是鐵鏈,使的卻是劍招。慕容英越鬥越心驚,心想:“這人劍招變幻之間,絲毫不滯留,這許多招使來,從無停頓,隨心而至,其修為之高,生平少見。難道今日要死在此地!”


    (本章完)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碧海俠客傳之打鬼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雲九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雲九郎並收藏碧海俠客傳之打鬼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