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樂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呢?


    事實上,竇樂從長安城南出發的時候,也不知道長安城會發生什麽。


    韋玎隻是把韋津告訴自己的事情,原樣的告訴了竇樂。


    竇樂進了長安城,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這會叫住了李玄霸,然後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李淵麵前,施禮之後,看著劉政會:“劉公,這事歸京兆府管,還是歸刑部,或是歸大理寺管?”


    聽到這話,剛才一直在思考的劉政會便說道:“歸刑部。本官認為,請公主殿下在家中禁足,依律、依古禮、依漢晉隋例,辱父母者,殺之無罪,但有過。所以,公主殿下當禁足,待刑部查明前因後果,再行上疏聖人,定案。”


    竇樂看著劉政會。


    那意思就是,你都說了,還等什麽呢?


    劉政會讀懂竇樂的意思了,便高聲說道:“來人,請公主迴府,刑部差役封公主府三日。”


    這件事情,劉政會不知道真相,他相信有真相。


    僅憑這會宮門前這麽多官員,他可以猜測到事情不簡單。


    但是,明麵上的事情呢,就看到這件事情的販夫走卒,路過的商人,皆一口咬死,是魏征對過世的太穆皇後大不敬,所以公主殺了他。


    這種案子,劉政會記得,漢時,就有一個女子,為父母報仇,那怕全家沒了男丁,也依舊去報仇,成功之後,提著仇人的腦袋去見亭長,莫說是亭長,一級級往上,誰也不敢給這女子判有罪,一直到皇帝。


    李秀寧是知道真相了。


    也是沒想到,舅舅竇樂竟然在這個時間趕迴來了。


    李秀寧安心迴家,她相信接下來舅舅會幫父皇的。剛才聽父親說了,她也明白,她對朝堂上的爾虞我詐,還是不夠水準的。


    李淵看到竇樂來了,連宮門都沒出,轉身迴去。


    竇樂這才對李玄霸說:“玄霸,舅舅最近研究出一件好東西,但還沒成功。明天咱們去看球賽,然後一起研究新玩具,這個玩具可是非常有趣的。”


    “好,好,好。”李玄霸一隻手揮著大錘,看著旁邊百官眼皮直跳。


    把李玄霸哄好,讓李玄霸先迴去之後,竇樂遠遠的看著鄭元璹。


    兩人,就這麽安靜的看著。


    站在一旁的蕭公公感覺寒意從腳底往頭頂冒,他是隋宮老人,後調任晉陽宮管事,然後跟著李淵起兵,他懂的不少。


    此時,隻看這份平靜下,蕭公公感覺到狂風暴雨即將來臨前的氣息。


    鄭元璹與竇樂就這麽相互看著。


    兩人對視片刻後,鄭元璹欠身一禮。


    竇樂這才迴禮。


    蕭公公不由的鬆了一口氣,感覺腳有點發軟。


    竇樂呢,走到宮門前:“蕭公公,這天寒地凍的,請各位同僚到我府上,吩咐備下火鍋,燉上羊肉,拿出好酒來。”


    “是,是,憑國舅吩咐。”


    蕭公公立即就去安排了。


    竇樂又折到鄭元璹麵前:“鄭兄,今晚上喝一杯,我很快就迴府。”


    “好。”鄭元璹沒拒絕。


    而後,竇樂又來到李建成、李世民麵前。


    可以說,竇樂都想象不到,李世民也有害怕的時候,很明顯,李世民也是一個人,對於失去掌控的事情,他也會心生恐懼。


    竇樂低聲說道:“秦王殿下,前隋倉庫中的甲胄數量對不上號,能否幫著查一查。”


    李世民也沒多想,隻當是舅舅竇樂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趕緊應下後,離去。


    竇樂又走到李建成麵前:“太子殿下,長安修河的人當中,有許多人很奇怪。”說完,竇樂也沒管李建成什麽反應,徑直往皇宮內走去。


    李淵的屋內,掛著一塊布。


    布上正是竇樂用木炭畫的姐姐的素描,李淵背著手,目不轉睛的看著。


    竇樂站在一旁:“皇兄,少了許多甲胄,雖然是前隋倉庫裏我眼中的垃圾,但也是甲,還有足有上萬名強壯的,上過戰場的民夫在修河,事情都發展到要動刀子了。”


    “還有,我想知道平陽殺了魏征的真相是什麽?”


    李淵沒迴頭,隻說道:“是鄭元璹寫信給平陽,信中……。”


    竇樂:“明白了。”


    李淵很疑惑:“兄還什麽也沒說呢,你怎麽就知道了信中的內容。”


    竇樂迴答:“借刀殺人,如借宇文化及的刀,殺楊廣一樣。他們殺的不是魏征,而是東宮太子。”


    李淵歎了一口氣:“是呀,他們殺的是吾兒建成,信中的內容是……”李淵這才簡單挑重點講了,然後對竇樂說:“平陽有才,卻不在朝堂,她哪裏懂朝堂上的兇險。懂皇位之下的血腥。”


    魏征要動刀子,要逼宮。


    信中還提及常何。


    李淵說道:“你不來,兄要退讓。你來了,兄還是要退讓。無非就是退的多,或是退的少罷了。他們不光是來討債,還要讓兄表明一個態度。”


    竇樂問:“皇兄,你心中的底價是什麽?看來世家們想要你兌現承諾了,至少也要兌現一部分。他們已經不指望等著太子即位,現在就想要了。”


    李淵這才迴過頭:“我說,我一點都不想給。”


    “那就不給。”


    李淵一臉的錯愕,剛才是氣話,竇樂竟然還說一點也不給。李淵馬上問:“樂郎,不給能怎麽樣?帶兵殺光五姓,天下世家?”


    “家族將亡,什麽倫常,什麽道理,什麽天地敬畏都會扔在一旁,唯拚命一條路,無所不用其極,那麽這天下恐怕會大亂,為皇就會和表兄一樣,落下一個惡諡。”


    竇樂卻是很輕鬆:“漫天要價、落地還價嘛,都不想談崩的。”


    李淵:“真的可以?到了這個程度,還有得談嗎?”


    竇樂迴答:“我試試。”


    李淵擺了擺手:“別試了,這種事情試不得,我若是債主,遇上不想還錢的,殺人全家的心都有,所以別試探。你看著辦吧,拿些實質的好處給他們,總要有些還債的誠意,否則,為兄也怕承受不起這個後果。”


    竇樂點點頭:“我設宴,今晚上先聊聊。”


    李淵:“去吧,讓為兄獨自一人待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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