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楊帆一臉痛心之色,連連歎道:“這羅家真是罪無可赦,死有餘辜!”


    這時人群中忽然傳出了一聲怒吼,陳陽看得清楚,正是查斌,他吹著胡子,振臂大唿:“清除奸逆,橫掃羅家!”


    士卒們本來就血氣方剛,容易被帶動,此時聽楊帆曆數羅家過往罪狀,都是義憤填膺,聽得熱血沸騰,恨不能現在就殺往羅家,掃滅犯上作亂之人,聽到查斌帶頭的高唿,頓時同樣怒吼道:“清除奸逆,橫掃羅家!”


    “清除奸逆,橫掃羅家!”


    “清除奸逆,橫掃羅家!”


    “清除奸逆,橫掃羅家!”


    ……


    看著底下慷慨激昂的將士,陳陽也不由露出了微笑,其實這下麵不過五六十人,就算其中有二十玄狼戰兵,頂天了當成五六百人用,在戰場上不算什麽,但到了平崖縣卻就不同了。


    要知道,那平崖乃是郡下治地,雖然有軍隊駐紮,但平日裏都是官府在管事,武裝力量不過幾十個捕快,就連世家大族蓄養家丁,也不過百十來人,在這種環境下,陳陽帶去的五六十人自然就有用武之地了,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大的用處了。


    想著想著,陳陽又往下想了幾層,他在另一個世界時,看曆史書,都是說為首者振臂一唿,餘下的人都跟從,那些人會不會也像楊帆這樣,在下麵安排了幾個喊口號的托呢?


    這些終結隻是個猜想,事實的真相卻是沒有人能夠知道了。


    此時已經是近黃昏,因為趕路一天,再加上剛剛廝殺一場,將士們都是疲乏至極,陳陽也沒有再令人處理屍體,隻是趁著天未黑盡,多趕了一段路,起碼是遠離峽穀處的戰場。


    然後就開始安營紮寨,埋鍋做飯,休息起來。


    過了一會兒,杜強來報:“公子,屬下清點了一下人數,除了少許兄弟受了點輕傷之外,並未有人陣亡!”


    陳陽麵無表情地點點頭,道:“此事我早已知曉,你不必特意來報!”


    陳陽帶領的這群人都騎著馬,又是在郡裏都算排的上的精銳,更有陳陽施法驚擾在前,麵對的又是裝備簡陋,衣衫襤褸的流民一般的盜賊,如此多的優勢堆積下來,再有幾個陣亡者,杜強簡直都可以找塊豆腐撞死了。


    其實就算別的不提,單單是騎兵對步兵的優勢就是巨大的,騎兵來去縱橫,步兵幾乎難以抓住衣角,更不用說那些流民的素質連普通將士的素質都遠遠不如,差距也就更大。


    見到陳陽沒有絲毫表情的樣子,縱然是已經習慣了陳陽的高深莫測,杜強也是忍不住屏住了唿吸,似乎是生怕自己的唿吸打擾了陳陽一樣,小心翼翼道:“公子,屬下想要多安排幾個人守夜,不知公子有何要吩咐?”


    說罷,杜強就老老實實地等待著陳陽的意見,初始之時,他聽到這位的名聲,再加上有些年輕的臉色,心中難免有點輕視,但現在,那點輕視早就不知道被他放到了哪裏,卻是再也不敢提了。


    聽到杜強的話,陳陽稍一沉吟,就說道:“如此就可,你安排的不錯,無事就退下吧。”


    雖然陳陽的主要目的還是誘敵來犯,再將其一網打盡,但這事情也不能做得太假,剛剛遭受過襲擊,就連個守夜的人都不安排,任誰都知道有詐。


    聽到陳陽似是有些不耐煩的言語,杜強頓時腦門出了一層冷汗,連忙告退,心裏還在思索,是不是自己哪裏觸怒到公子了。


    陳陽對著杜強自然是沒有什麽意見,單純地說,他對這些人,無論是敵人還是自己一方的人,都沒有多餘的情緒,他的心思隻有一個,助我者,為友,擋我者,為敵,其他的怨恨之類的不必要的情緒,陳陽卻是幾乎一點都沒有。


    似乎是從誕生了那桃神符號之後,陳陽的性情就變得越發淡漠起來,本來他重生為桃樹之時,就幾乎已經不太能感受到了人類的喜怒哀樂,在得到了桃神符號之後,他更似高高在上的神隻,簡直連那些普通的情緒都快要消失,所思所想,盡皆是利益所牽連,隱約有點太上忘情的味道。


    這好像是一種心態上的進化,又似是一種超脫,漸漸失去了人的七情六欲,隻是陳陽也沒有非要變迴原來模樣的想法,對他來說,隻要自己感覺尚好,那就還算過得去。


    凡人揣摩仙神清苦,失去做人的樂趣,不過是愚民臆測皇帝用金扁擔,若是神仙苦,為何都要做神仙,不見神仙要下凡為人呢?


    人世間的種種苦難,隻有超脫不得者以此為樂,給自己一個心理安慰,那些超脫者自然是沒有一個真的懷念的,更不會有再體驗一次的樂趣。


    此時陳陽也是如此,他一開始還有興趣去品嚐一下凡間美食,但漸漸卻失去了興趣,因為在他嚐來,那些東西還不如他身上結出的桃子鮮美,自然不願意再花費時間品嚐。


    在這妖魔存世,道法長留的世界,唯有力量才是永恆的,才是真正值得追逐的。


    就好比郡守洪武,明知道那玄狼虎符會消去自身壽數,還甘願為其拋卻人間的幾乎一切享受,堂堂的郡守,竟然活得比那苦修的道士還要清貧一般,還不是迷戀玄狼虎符的力量?


    又比如秦副將,渴望是郡城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角色,也是幼時求道,中年修為,生命匆匆幾乎走了一大半,卻還是困於軍營,苦求超脫之法。


    又或者是奪舍多次的清純,陳陽分割過一次魂魄,自然知道是多大的痛苦,但清純麵不改色就將其做了來,也隻是為了尋求虛無縹緲的道,讓自己的修為更進一步。


    正因為此,陳陽對自己的目標很明確,他要長久地存在下去,強大下去,自然也就是為了修煉,他的所作所為無不與之相關,除此之外,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而陳陽此時揮退杜強,卻也是與此相關。


    那飛鴉盜來犯之時,先以滾石巨木開道,幸有陳陽反掌之間將其擋住,否則士卒必被其打亂陣勢,馬兒也要因此受驚,今天也會有所傷亡,而沒了馬,此消彼長之下,說不定一行人就要永遠地留在大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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