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圖他們抵達小鹿城時,已是十一月中旬。


    “哇——哇——”


    聽到杜珺的叫聲,林圖連忙勒住馬車。


    等他轉過頭,發現此時杜珺正抓著車廂的門沿,一臉激動地看著什麽東西。


    杜三娘怕她摔下車去,正緊緊抱著她的小腰。


    林圖循著杜珺張望的方向望去,發現竟有幾頭小鹿正在不遠處吃草。


    原來是看見鹿了,難怪這麽興奮。


    林圖好笑地看著她,捏了把她肉乎乎的小臉,笑道:“這麽激動,沒見過小鹿嗎?”


    杜三娘聞言笑道:“小珺珺她確實沒見過小鹿。”


    林圖當即道:“看我的!”


    說著,隻見他一腳踏在馬車的車把手上,飛掠出數丈,接著不斷踩踏著樹樁、樹枝,如移形換影般,飛快靠近那幾頭小鹿。


    幾頭小鹿很是警覺,聽見林圖的腳步聲,讓它們發現林圖正不禁逼近後,當即撒腿就跑。


    別看這些小鹿體型不大,但是跑起來速度卻奇快。但它們再快,也快不過腳踏七星步的林圖。


    不過幾個唿吸間,林圖便追上了其中一頭小鹿,像提小貓一樣,一把揪住它的脖子,隨即一個翻身落在地上。


    林圖剛落地,隻見不遠處傳來喝彩聲道:“閣下好輕功!”


    林圖轉頭一看,才發現不遠處有一座竹亭。


    竹亭中有五個人,三男二女。其中兩個男的正在對弈,一人則在一旁觀戰。


    而兩個女子,其中一人臉上蒙著紗巾,正在撫琴。在她身後,則有一個丫鬟模樣的少女靜靜站在其身後。


    剛才那聲喝彩,正是對弈二人中,執黑子的那位。


    雖然此人執黑子,但卻穿的一身白,手中拿著一把折扇,看起來像個翩翩公子。


    此人年紀不大,看著也就二十出頭,模樣頗為清秀。


    林圖朝他們點了點頭,隨即便欲走迴馬車。


    見狀,原先在一旁觀棋的青年,不由怒道:“誒,你這人怎麽如此無禮?馬兄和你說話,你招唿都不一個,甚至還強搶馬兄家的鹿?!”


    聞言,林圖轉過身,揚了揚手中的小鹿,愕然道:“你說這鹿是你們的?這不是野生的嗎?”


    還是剛才那青年,他不屑地看了林圖一眼,一副看土包子的模樣道:“誰不知這小鹿城所有的鹿,都是馬兄家的小鹿山莊的?”


    小鹿山莊?


    青年的語氣讓林圖有些不喜,但如果這鹿真是人家的,那也確實是他不對在先,於是他將手中的鹿放下,拱手道:“抱歉,在下初來貴地,不知此中原由。”


    “剛才隻是因我侄女喜歡這隻小鹿,才想著抓來給她玩耍。”


    “既然是有主之物,在下這就奉還。不過我更希望能買下這隻鹿。”


    剛才那青年不屑道:“切,誰稀罕你那點銀子?”


    被稱作馬兄的青年橫了青年一眼,道:“劉兄,過了!”


    說著,他朝林圖拱手道:“兄台要是喜歡,盡管拿去,不過是區區一隻鹿而已!”


    看起來,這馬姓青年的氣度,比起觀棋的劉姓青年,不知強了多少倍。


    林圖淡淡笑道:“送就不用了,隻是一隻鹿,在下還是買的起的。”


    說著,林圖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隨手一擲,竟筆直插入了竹亭的一塊竹板中。


    接著林圖朝幾人點了點頭,隨即抱起地上的小鹿,迴到馬車上,然後用一根麻繩捆住小鹿的四肢後,便放在杜珺麵前,任由她玩耍。


    隨即伴著“駕”的一聲,馬車沒一會已消失在幾人的麵前。


    劉姓青年看了眼竹板上的銀票,發現麵額是一百兩後,當即不屑地“切”了一聲。


    然而三個青年中,剛才一直沒說話,穿著一身黑衣的青年,死死盯著插在竹板上的銀票好一會,然後慨然讚歎道:“此人是誰?武功好生厲害!”


    劉姓青年看了黑衣青年一眼,不信道:“黃兄,你這是不是誇張了?剛才那小子的聲音聽起來,年紀大不到哪裏去,武功再厲害,難道還比的上馬兄?”


    黑衣青年淡淡瞥了劉姓青年一眼,卻沒有解釋的意思。


    接著他朝馬姓青年,還有撫琴的女子拱了拱手,道:“馬兄,清漪姑娘,在下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說著,他便已經自顧走出了竹亭。


    劉姓青年看著黑衣青年離去的背影,眼中閃動著強烈的怒火——姓黃的這廝,壓根就沒把他放在眼裏!


    馬姓青年眼中,則閃過一絲精光。


    一路下來,林圖他們竟見到了不少梅花鹿,甚至還有鹿群。


    要知道,他們現在已經相當靠近小鹿城了,在城池附近,鹿竟然隨處可見,這絕對是不正常的。


    那麽很大一種可能,就像那劉姓青年說的那樣——這些鹿,還真有可能是那什麽小鹿山莊的。


    而此地又叫小鹿城,很難讓人不將這兩個名字聯係到一起。


    進入小鹿城後,林圖找人打探了一番,很快便找到了鐵帆武館所在。


    鐵帆武館,也即是康夫人親戚在小鹿城開的武館。


    來到鐵帆武館後,林圖發現武館不算大,倒是武館前立著一杆帆子,看起來比較有意思。


    這種帆子,林圖曾經在霸鯨港見過,一看就是船帆。


    武館大門沒人看門,不過能聽到武館內傳來陣陣唿喝聲。於是林圖讓杜三娘她們下車後,隨即幾人一起走入了武館中。


    進入武館,來到一處空曠的地方,林圖幾人發現有十幾個人正在練武。


    雖已是十一月,但這些人卻個個穿著短衫。隻見他們每個人,抱著一根非常粗的木頭在揮舞。


    林圖見狀,頗有興趣看了幾眼,但很快便失去了興趣——這些人所練的武功,在他眼裏實在太過粗淺了。


    失去興趣後,林圖出聲道:“打擾了!”


    林圖這一聲用上了真氣,所以讓正在練武的這些人全部聽見了,繼而停止了練武。


    一個體格粗壯,皮膚曬的黝黑的青年,奇怪地打量了林圖他們幾眼,詢問道:“你們是誰?到我們武館,是所為何事?”


    青年的眼光中之所以透著奇怪,主要是林圖四人,有男有女不說,還有一個小孩,這看起來可不像是來學武的。


    而不是來學武,青年想不到這些人來武館到底是要幹嘛。


    林圖拱了拱手,笑道:“叨擾,我們是過來尋人的——我們要找下康夫人,還有康有馨。”


    青年聞言愕然道:“你們要找表姨和表妹?”


    表姨、表妹,也就是說,這青年是康夫人的外甥?


    林圖點頭笑道:“沒錯,我們是康夫人的朋友,特來尋她。”


    聽見林圖是康夫人的朋友,青年當即高興道:“我是有馨表妹的表哥——石春,很高興認識你們!”


    “來,我這就帶你們去找她們去!”


    林圖聞言奇怪道:“她們沒住在武館裏嗎?”


    石春搖頭道:“沒有,表姨和她一個朋友,在城裏買了不小的一塊地方,如今她們都住在那裏!”


    林圖頷首。


    走出武館後,等杜三娘她們上了馬車,林圖邀請石春和他一起坐在趕車的位置,隨即在石春的指示下,林圖緩緩策馬前行。


    “這位兄台,不知你怎麽稱唿?”


    “石兄,在下姓林。”


    “林兄!”石春拱了拱手,隨即頗有些忸怩地看著林圖道,“林兄,不知道你和有馨表妹熟不熟?”


    看著石春那忸怩的表情,不知為何,林圖心裏莫名一突。


    強壓住心裏莫名的焦躁和不安,他不動聲色道:“不知石兄想說的幫忙,是指什麽?”


    石春熱切道:“是這樣的,我非常喜歡表妹,所以希望林兄能幫忙撮合一下!”


    說著,他拍著胸脯道:“我絕對不讓林兄白幫忙,隻要林兄能撮合我和表妹,以後你就是我的生死兄弟!不管是讓我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我石春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然而林圖卻並未答話。


    雖然早已有預感,但等石春親口說出,他喜歡康有馨時,林圖心裏還是猛地一堵,就好像是被一塊大石頭,甚至是一座大山,壓在了胸口上!


    見林圖不吭聲,石春有些奇怪,他撓了撓頭,問道:“林兄?”


    林圖這下開口了,道:“石兄,不好意思,這個忙,我幫不了你。”


    馬車裏的杜三娘,聽出了林圖此時的聲音有些奇怪——沙啞,幹澀,聲音聽起來給人一種很苦的感覺。


    這讓她的胸口莫名一顫——不知為何,她覺得林圖,貌似和那個叫康有馨的姑娘,關係有些不一般。


    莫非……


    這樣想著,她突然甩了甩腦袋,心裏想到——就算是那樣,那也是林圖自己的事情,他如今未成親,就算是有喜歡的姑娘,那也……


    她在心裏自說自話,但說到這裏後,不知為何,卻無論如何都說不下去了。


    在林圖拒絕幫忙後,石春看起來就沒有一開始那麽熱情了,不過該提醒林圖的地方,他倒沒忘。


    很快,林圖驅車來到了一個不小的院子,看起來要比鐵帆武館還大不少。


    林圖抬頭看了眼,發現大門上的牌匾,寫的並非是他猜測的‘鬥魚宮’,亦或是‘鐵信鏢局’,而是‘戚府’。


    “表妹,我來看你了!”


    林圖剛停車,石春便已經從馬車上跳了下去,然後一邊大聲嚷嚷著,一邊衝向戚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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