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這艘商船有十三丈長,數層船艙,這條章魚的觸手卻能直接攀附到甲板上,可想而知它會有多大。


    如果這時候從旁邊觀看,會看到一頭巨大的的章魚正趴在船體上,它的觸手朝著整個船體延展開,並吸附在上麵。隨著它的觸手不斷晃動,讓巨大的船體都開始傾斜了。


    一旦船體被掀翻,那船上的人自然也就不會有任何活路。


    了望員早已下滑到桅杆底部,此刻他正死死抱著桅杆,他擔心一鬆手,自己就會被甩進海裏。


    陳果則躺在甲板上,緊緊抱著一根纜繩,看起來滿臉絕望。


    了望員衝著陳果大喊道:“少東家,要不要去把底下的兄弟都叫上來,和這頭死章魚拚了!”


    陳果絕望搖頭道:“沒用的。”


    這可是噩夢章魚,大海中最可怕的怪物之一,鯨魚出現在它們麵前,都會被當成粉條吃下去。


    要是船上的幾個五廟境高手沒受傷,雖說不一定能將這頭噩夢章魚擊殺,但合力之下,將其擊退想來還是沒問題的。


    但如今,這幾個五廟境高手雖然僥幸在先前的惡戰中活了下來,卻無不身受重傷,所以即使把他們叫上來,也不過是送死罷了。


    既然都要死,又何必把他們叫上來?那樣估計隻會讓他們死的更絕望一點。


    “嘁——”


    這時候噩夢章魚突然發出一聲怪異的大叫,隨即竟然有一節觸手掉落在了甲板上,從裏麵流淌出的墨綠色血液散發出濃鬱的腥臭味,險些將陳果等人熏暈過去。


    陳果等人先是愣了愣,反應過來後無不大喜過望——噩夢章魚的觸手,絕不可能會無緣無故地斷掉!


    了望員大喜道:“我上去看看!”


    說著,他像隻猴子一樣,靈活至極地沿著桅杆往上爬,沒一會就爬到了頂部。


    轉頭四處觀望了一會,隨即他驚喜地發現,就在離他們船隻不遠處的海麵上,漂浮著一個木桶,木桶上站立著一個,手持一柄環首刀的少年人。


    如果他沒猜錯,剛才噩夢章魚之所以掉落一截觸手,顯然是這個少年所為?


    但這怎麽可能?那少年離他們的船隻,最少怕是也得有三十丈吧?!


    隔著三十丈的距離,還能將噩夢章魚的觸手斬斷,那這少年的實力得有多強悍?


    見了望員看著遠方怔怔不說話,陳果不禁著急道:“平仔,你到底看到了什麽?!”


    平仔嘴巴張了張,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說。因為要說有一個少年在三十丈的距離外,斬斷了噩夢章魚的觸手,估計少東家也不會信。


    就在這時候,噩夢章魚動了,它原先死死吸住船體的觸手,開始緩緩鬆開,同時它的身體正緩緩沉入海中。


    察覺到這一變化,平仔自然大喜過望,但那少年人估計就危險了!


    果然,在落入海中後,噩夢章魚立馬朝著那少年快速遊去,那速度簡直快的驚人。


    奇怪的是,噩夢章魚遊動了一段距離後,突然下沉了下去,仿佛消失了一般。


    聽說過噩夢章魚的平仔,忍不住大喊道:“小心,它會從底下攻擊你!”


    幾乎在他話剛說完,少年底下的海麵突然破開,露出一個巨大且猙獰的身影,正是噩夢章魚。


    不過在噩夢章魚出現前,少年已垂直躍起,並且躍起的高度高的嚇人,甚至比纏在桅杆頂端的平仔還要高!


    “斬!”


    在身體下落的瞬間,隻見少年發出一聲低喝,他雙手舉著環首刀,一刀重重向下斬出,竟斬出了一道估計有三四丈寬的磅礴刀氣!


    “嘁——”


    伴著一聲怪異而淒厲的慘叫,噩夢章魚那龐大的身軀,竟然被直接從中斬開。


    “好!”


    甲板上爆發出一陣熱烈的喝彩,原來在噩夢章魚脫離船體後,陳果等人便來到了船沿。所以剛才噩夢章魚被少年一刀斬殺的場景,他們也看見了。


    見少年向下墜落,最終落在噩夢章魚的屍體上,心思靈敏的陳果立馬道:“快,立馬去將那位大俠接上船!”


    在陳果的命令下,立馬有船員將掛在船體邊沿的一艘小船下放到海麵,然後快速劃向那少年。


    見少年毫不猶豫地登上了木船後,陳果鬆了口氣的同時,大聲朝其他船員道:“快,能動的都下去,在噩夢章魚的屍體沉下去前,把它的墨汁全部取出來!”


    噩夢章魚體內的墨汁,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待那少年來到甲板上後,陳果立馬迎了上去,雙手作揖,先行了一個大禮,才道:“鄙人大陳福州白牛郡陳家陳果,代‘黎明號’全體船員,謝過大俠救命之恩!”


    陳果看的出來,這少年的年紀多半要比他還小個一兩歲,但他還是以大俠稱唿對方,因為不管是對方的武功,還是對自己等人的救命之恩,都當得起這個稱唿。


    少年謙遜地迴了一禮,道:“在下南州石象郡三蛟會林圖,陳兄客氣了。”


    “三蛟會?”


    陳果聽的一愣,南州他是知道的,石象郡也大致知道在哪,但三蛟會他是真沒聽說過。


    不過這也正常,三蛟會在南州算是名氣不小,但出了南州,除了走南闖北的那類人,真正了解它的人估計就不多了。


    因為大陳實在太大了,就像林圖,別說是福州的勢力,光南州的門派勢力他都認不全,所以他自然也不清楚陳果來自的白牛郡陳家是什麽樣。


    當然,作為一個商人,哪怕隻是一個剛入行的商人,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雖然沒聽過三蛟會,但陳果依舊一副震撼的模樣道:“久仰久仰!”


    其實他的第一反應,早就被林圖看在眼裏,不過人家這麽客氣,林圖自然也是一副‘我也久仰’的模樣,畢竟接下來他還要指望坐人家的船返迴大陳呢。


    雖然竭力想將自己表現的成熟穩重,但陳果畢竟是少年心性,並且此番又在大海上苦熬了數個月之久,如今好不容易碰到個同齡人,還是個實力強大到讓他震驚的同齡人,沒一會他就聊開了。


    “林兄,能不能問個比較失禮的問題,你為什麽會坐著一個木桶出現在這外海中?難道是某種修行?”


    注意到陳果眼中那明亮的光芒、期待激動的神色,林圖就知道這家夥肯定是想歪了,搖頭苦笑道:“哪裏是什麽修行,隻不過是我原先坐的船出事了而已。”


    陳果驚訝道:“你坐的船失事了?這怎麽可能?!”


    船隻在大海上失事,這是再常見不過的了,但以林圖展現出的實力,連噩夢章魚都能一刀宰了,陳果難以想象是什麽東西能讓林圖這麽狼狽,所以他是真的驚訝。


    林圖再次苦笑道:“我們的船遇到了霸鯨,隻是被它撞了一下,當場就碎了。”


    聽到是霸鯨,陳果當即就不說話了,他甚至詫異在那種情況下,林圖竟然還能活下來!


    陳果拍了拍林圖的肩膀,安慰道:“節哀!”


    林圖對此隻是搖了搖頭,沒說話——他和張發財那群人談不上多熟,自然也就悲傷不到哪裏去。


    陳果突然道:“林兄,雖然你們的船失事了,但此番你也不算空手而迴!”


    林圖心念一動,道:“你指的是那具噩夢章魚的屍體?”


    剛才他有注意到,船上的船員貌似要打撈那具噩夢章魚的屍體。


    “沒錯!”陳果看起來十分興奮,“我曾經聽我的父親說過,噩夢章魚可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這種生物渾身是寶不說,還極其罕見!”


    “先不說能不能碰見,即使真遇上了,大多像我們這樣的黑船也沒有捕殺它的實力,反倒淪為它的點心的情況更常見!”


    “像這次,要不是恰巧遇上林兄弟你,說不定英俊瀟灑的我,如今已經是一團綠油油的東西了!”


    見這家夥自己打趣自己,林圖不由笑了笑。


    甲板上其他正來迴走動的船員也在笑,看起來陳果和他們處的不錯,不是那種死板的雇傭關係。


    平仔也是個年輕人,並且看起來和陳果這個少東家的關係極其不錯,他好奇道:“少東家,你說這種大章魚很值錢,難道是這東西吃了以後,那裏能變的跟它的觸手一樣?”


    說著,他目光火熱地盯著噩夢章魚的屍體,仿佛已經在想要吃哪塊了,而其他船員則發出一陣不明意義的怪笑。


    陳果當即拍了他腦門一巴掌,無語道:“還變的跟噩夢章魚的觸手一樣?怎麽,人類已經滿足不了你了嗎?”


    林圖還是勉強能聽懂的,所以他古怪地看了陳果一眼,看不出來這家夥看著斯斯文文的,葷話卻是半點不輸老水手!


    注意到林圖看自己的眼神,陳果咳嗽了一聲,正色道:“其實我是個很正派的人,和平仔這小子完全不一樣!”


    平仔聞言不服地看了陳果一眼,不過被他一瞪,也不敢出聲反駁。


    見陳果半天沒說到點子上,林圖忍不住道:“所以這東西到底怎麽個值錢法?”


    陳果嘿嘿笑道:“是它體內的墨汁!我聽我父親說過,噩夢章魚的墨汁有各種妙用,對煉丹大師們來說,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


    “他在某次拍賣會上,遇到有人拍賣這種噩夢章魚墨汁曬幹後得到的墨粉,賣出了一斤墨粉,一萬兩黃金的高價!”


    “所以我對此的印象極其深刻。”


    平仔不禁咋舌:“這頭噩夢章魚這麽大,那得曬出多少墨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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