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個時辰就能遊完的街,元盛井的花車隊伍足足走了近兩個時辰,才終於繞迴了國子監。


    前半截還算正常,擲果盈車是每一屆魁首的例行節目,不足為奇。


    但後半截就變得詭異了起來,他花車所過的地方,百姓皆自覺跪拜迎送。


    再沒見過世麵的京城百姓,也知道不論是撫琴引來百鳥朝鳳,還是隔空救人,皆是神仙手段。


    他們終於想起,今日這位魁首不僅是定國公府的世子爺,還是江南的真龍神神使,更是陛下親封的國師大人。


    正兒八經,是個神仙一樣的人物。


    而被元盛井救起來的姑娘,正是俞家的大小姐俞燕華,就是那個俞貴妃想讓楊秉熹娶的表妹。


    俞燕華如今已經十八了,從小家裏人就告訴她,她長大後會是七皇子妃。


    可是眼看她如今已經十八,滿京城她這年歲的姑娘,要麽已經成婚生子,要麽也馬上要出閣了,隻有她的婚事一直被拖著。


    今日她是聽到了楊秉熹和他爹的對話,說什麽表親結合也容易生出不健全的孩子芸芸……


    她當時如遭雷擊,她早該明白的,她的婚事之所以一拖再拖,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楊秉熹不想娶她。


    俞燕華感覺自己在家裏悶得透不過氣了,終於叛逆了一次,隻帶著兩個貼身的侍女跑了出來。


    一路散步到朱雀橋上,眺望著護城河上的景色,她很是茫然,才會站在那裏出神發呆。


    她的兩個侍女也在一個勁地勸說,想讓她趕緊迴府去。


    才導致人潮湧上朱雀橋時,她們都毫無所覺,才有了落水的禍事。


    不幸中的萬幸,是她並沒有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其他男子近身,也沒有被其他人看了去,不然這後果,她也是不敢想的……


    俞燕華濕漉漉地被侍女們護著迴了府,立即讓婆子們提了熱水來沐浴更衣。


    等她和也落水的茯苓都沐浴更衣出來時,就看到她母親王氏,正坐在她屋裏的軟榻上,一臉的怒容。


    而她的另一個貼身侍女雲苓正跪在堂中,滿臉的淚痕和驚惶,明顯是正在被審問。


    她上前朝著王氏行禮:“娘。”


    “你別叫我娘,我可養不出你這樣離經叛道的女兒。”


    王氏原本是聽說楊秉熹來府裏了,便讓自己這女兒端甜湯去前院的書房,給她創造和楊秉熹見麵的機會。


    卻不想她甜湯沒有送進書房,人還跑出府去了。


    就這麽一會兒工夫沒找到人,她就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青天白日在眾目睽睽之下落水,他們俞家的臉麵都被她丟盡了。


    俞燕華聞言,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看著她娘的眼神,就仿佛是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王氏的訓斥還在繼續:“你看看你,哪裏還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虧我們還想讓你嫁去王府,費心費力,你倒好,不能籠絡秦王殿下的心,如今還名節不保……”


    王氏自顧自地訓斥,完全沒有注意到俞燕華蒼白的麵色。


    或許是看到了,但在氣頭上並不在意罷了。


    “你打生下來,就被金尊玉貴的養著,為的不就是能讓你嫁給秦王……”


    “現在倒好,別說秦王了,你看看京城還有哪家的公子願意娶你?”


    “你以為你毀的隻是你自己的名節嗎?你毀的是我們俞家所有姑娘的名節!”


    “你以為你掉兩滴眼淚,這事就能過去?”王氏見到俞燕華落淚,嘴也沒停:“說,把你從水裏救上來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俞燕華搖搖頭,她一個閨閣女子,能認識什麽外男。


    “找不到為你負責,你就等著剃了頭發去當姑子吧!”


    王氏撂下這句話後,便起身離開了俞燕華的屋子。


    俞燕華這才跌坐在地上,原本一顆顆落下的眼淚徹底決堤。


    而楊秉熹隻是聽說元盛井在遊街時,救下了一個落水的姑娘,還不知道那位被救的姑娘就是他表妹。


    因為今日和他舅舅說清了,他決計不會娶表妹的態度,感覺心頭的大石被移開一些,專門去買了兩壺竹葉青,去找楊誠佑共飲。


    王氏訓斥完女兒,便去了前院書房找俞太傅。


    正巧聽到小廝匯報:“老爺,今日在眾目睽睽之下,救了大小姐的人,正是那定國公府的世子爺,元盛井。”


    “誰?”俞太傅雙眼一亮,原本端坐的身軀不由微微前傾,目光炯炯地盯著眼前的小廝。


    “的確是定國公府世子,國師元盛井,他救人的事,如今滿城皆知。”


    “好好好!”俞太傅連聲叫好。


    原本以為這個女兒廢了,卻不想今日救人的竟然是定國公府的世子。


    這還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小廝見狀有些不明所以,欲言又止的不知該不該說:“而且……”


    “還有什麽,說。”俞太傅心情極好地撫須。


    “聽說小姐落水時,有幾個地痞也跳入水中,也想要救人。”


    俞太傅聞言橫眉怒道:“他們那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不過他們壓根沒有機會靠近大小姐,元世子以琴音操控水中的錦鯉,將大小姐帶的遠離那些人,然後還讓侍女丟了衣服到水裏,等姑娘裹好外衣,才用神力將人從水中帶到橋上。”


    “神力?”俞太傅察覺不對,不由蹙眉追問:“什麽神力?”


    “就是隔空救人。”小廝說到此處也覺得很是離奇。


    “什麽叫隔空救人?”


    “就和那話本子說的隔空取物那般。”小廝將聽來的一五一十說了一遍:“元世子救人時,全程都沒有碰到咱家大小姐。”


    “此話當真?”俞太傅不僅沒有因為女兒的名節被保住而高興,反而眉頭緊蹙起來。


    “千真萬確,這些都是在眾目睽睽下發生的,做不得假。”小廝還在為府中小姐沒有失節而高興,完全沒有發覺俞太傅的反常。


    直到小廝被俞太傅打發走後,在外麵聽了全程的王氏才抬步進了書房:“老爺。”


    她一進書房就看到了眉頭緊蹙的俞太傅,不由納悶:“咱們華兒沒有被外男沾身是好事,老爺為何還愁眉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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