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州,茶館內。


    劍桀子再度坐在了我麵前。這個江湖惡人離我這個墨客近在咫尺。


    我道:“你有心事。”


    他道:“不愧是墨客。我最近一直糾結於心中之事,我這等江湖敗類落於牢獄之中,本該是必死無疑,為何有人救我?”


    我道:“你也配得上一代江湖梟雄的名號了。你雖狡詐,卻也是江湖上的佼佼者。縱觀天下,哪個江湖新人有你這麽大的名氣?有你這麽大的成就?你說此話,未免太看低自己了。你不過就敗了一次,下一次......”


    “沒有下一次了!楊馬刀已死。敗北之仇,我是報不了了。我也深知,其實熊風救我,是別有目的!他不過是為了報複羅世家罷了!”


    他的名字———“劍桀子”,這三個字是他給自己取的名字。他已經摒棄與遺忘了自己以前的名字。現在這個他給自己取的名字裏,“劍”代表劍客,“桀”代表桀驁不馴;“子”則是表麵自己自命不凡,身份不一般。


    我觀微出,劍桀子是一個孤兒。沒有家世,沒有出眾的容貌,也沒有強健的身體。他,隻能依靠他那不甘的心,以及他絞盡腦汁想出來的怪招。這樣的人,能在江湖上達到如此地步,實在讓人難以想象。


    我道:“蝶花血不會喜歡你的。”


    他迴道:“那又如何?我生下來就是這天下的敵人!我隻管我喜歡,我愛。其他一切都不過是細枝末節。她不喜歡我,無妨!那是她的事!我隻管我喜歡她,她領不領情也是她的事。我劍桀子願為兩件事而死:我願意去做的事和我想去做的事。”


    夏日正午,劍桀子趕至蝶花血之住所,卻撞見鄧豪在此。


    劍桀子醋意大生,舉爆竹欲將其殺之。正當這時,蝶花血乘輕功掠過院牆抓起劍桀子飛向楓葉林。


    落在楓葉林的二人站穩腳後,劍桀子環顧楓葉林,道:“果然?”


    蝶花血道:“什麽?你在我家鬼鬼祟祟,還一副捕快破案的樣子。”


    劍桀子道:“果然!你真如墨客所言,喂他吃下了烏鴉和歪脖樹熬製的藥丸!那兩樣東西是你心愛之物,你卻甘願為他......”


    蝶花血打斷他道:“吾乃萬鴉之主,烏鴉可不止養了一隻,歪脖樹也不缺這一棵。”


    劍桀子道:“好吧。可是你救了他又將他接入家中,你是不是對他有愛慕之心?”


    蝶花血道:“笑話!我雖接他入府,但我終日以麵具與他相對,他不知我身份。我豈有愛他一說?”


    劍桀子道:“是我多疑了。”


    蝶花血望著劍桀子,心生一計;她想:“不如借劍桀子對自己的愛慕之心,讓他去送死?”


    蝶花血道:“你可知牢中那個異域人,是教我技擊的師傅;而熊風殺了他,熊風便是我的仇人。你願不願意為了我,去殺掉熊風?”


    劍桀子道:“我雖為奸雄,可我也有自己的道義。熊風乃吾之救命恩人,怎可忘恩負義,將其殺之?”


    蝶花血道:“哼哼,你是不想殺他嗎?我看你是不敢殺他罷!”蝶花血表麵忿怒,內心卻暗笑;自己用激將法唆使劍桀子去殺熊風,無論結果如何,都對自己有好處。蝶花血又添油加火地道:“誒喲喲!此等膽小無能之鼠輩,也配追求我?你這廝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這廝不敢為自己心愛的女人送命,還敢說愛?我看你就是小人中的小人!你是覬覦上我的美貌罷,你根本不是真心愛我,因為你隻是一個隻想與我盡魚水之歡的好色之徒。”


    蝶花血上次用毒舌讓楚泉凝失去理智,這會羞辱起劍桀子來,更是比之前還要變本加厲。她道:“你這等隻知情欲的人,根本就不懂愛,不配談及愛!既然你這麽為欲望所支配的話,我就給你個建議。你嘛,不如快快自宮去練個什麽寶典。到時候你武功大成,也不會為肉欲所支配。哼,如何?”


    劍桀子徹底著了蝶花血的道,他大唿:“蒼天為證!我劍桀子為愛而拋棄道義!我對蝶花血是一片赤誠之心!如若不依照她的旨意,與熊風以命相搏,我將死於萬劍刺心!”


    這時,天現異像。周圍的上方都還是陽光明媚,唯獨劍桀子發毒誓的楓葉林上麵出現了一團卷成漩渦狀的烏雲,烏雲中夾雜著紅色的雷光。見此天象,蝶花血感覺背後一陣透涼。她心想:“倘若他真去做了,我豈不是虧欠了他?皇天在上,我蝶花血也是為了天下的太平啊!”


    劍桀子迴頭對蝶花血道:“在我去殺熊風,迴來前,請你一定不要喜歡上別人。我既然要娶你,我願踏上萬具屍骨,使天下阻攔我娶你的人的血全部噴上九天,遮天蔽日。”


    蝶花血感到心中生起一絲可怕的涼意,她努力的克製自己身體的顫抖。但,她越是繃緊全身,就越是抖得厲害。她竭力維持在劍桀子麵前高傲的姿態,但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為了快些支走劍桀子,uu看書 .uukanshu 她強作鎮定開口說話,話到口邊卻又哽住,她的聲音都在顫抖!如果此時還強行開口,她的語氣就會如奴婢哀求主子一般。


    但,盡管蝶花血如此的反常,劍桀子他也居然完全沒有起任何疑心。劍桀子脫下自己的鬥篷,披在了蝶花血身上,鄭重道:“天變了,快些迴去,在澡池裏沐浴驅寒。若我此行一去不迴,你要記得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蝶花血心中頓時對劍桀子這番好意產生了一點慚愧,強裝震怒道:“你走便是!我喜歡別人與你何幹?你死了,我就嫁給鄧豪!”


    劍桀子頓時感到心中一絞,問:“為什麽?”


    “你死了難道要我守寡?憑什麽?你與我之間尚未有婚約。你,你算什麽東西。我嫁給你,我不如去死!”蝶花血握劍故作抹脖狀。


    “不要!”劍桀子伸手道。“你自然可以嫁人,但請你別愧對自己,嫁給鄧豪。不如我現在去殺了他,免得他日後禍害你。”


    蝶花血怒道:“你殺他,那我便殺了你!”


    劍桀子立刻轉身上馬,拋下一句話:“我去也!”而走。


    馬受他手中馬鞭的兇狠勁道,瘋也似的跑向城外。他如發瘋似的抽打寶馬,寶馬也如發瘋似的載他飛奔。


    他喃喃道:“我這等小人哭和笑都是很難看的,你看見了必定心生不快!”


    早在他方才轉身上馬那一刻,他的眼淚就已流下。他絕不想讓蝶花血看見自己這個樣子……


    蝶花血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道:“突然就走!真是惡人多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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